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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點了點納放槍的側:“警用□□，我認得。”

“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

“哦……確實，”安緩緩將手入髮間，發出低低笑聲，絕望而無助，“正常人看見警察當然不會是這個反應，會辯駁會反抗……我以為你已經清楚地知道我的罪行了。”納本希望安不是這些事的幫兇:“我想這個時候坦白還不算晚。”

“是啊，不晚，”安合上眼睫，黑的長睫輕輕顫動，“但也沒有用了。”

“什麼意思？”

“地獄的大門即將開，你我都會成為惡魔口中的食糧，縱使我向你坦白也於事無補。”

“你不說我們又怎麼知道沒有用，至少目前我們救下了你。”安嘆息一聲，有幾分不屑:“你又怎麼知道我會為這僥倖的生而欣喜。”

“即使知道你的生是以自己血親的靈魂為代價得以留存，你也還是會這麼說嗎？”安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用力夾著煙猛一口，顫抖著吐出:“你為什麼會知道”

“這個世上總會有人眼中的世界不同常人所見，”納短暫遲疑，“是你的姐姐叫我們來救你的，她……”

“她已經不在了，我知道，”安打斷納，又有些神經質地喃喃，“我並不想從外人口中再次聽到這件事。”煙燒到了盡頭，灼燒那漂亮的指尖，安卻恍若無覺，著濾嘴。

納有些不忍，伸手小心替她拿下指尖已經只剩尾端的煙。

她凝固在那裡，重複著菸的動作，著指縫中的空氣。

眼皮一點點遮下，眉頭極慢地皺在一起，乾涸的眼角溢出水，模仿菸動作的手緊緊貼在上，最終伸展鎖釦在整張臉上，嘴張著卻只能發出低啞的氣音。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只是不甘心……無辜之人身死客鄉，負罪之人聲名鵲起，難道沒有一點辦法嗎？”安崩潰地抱住頭，“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又怎麼會不顧一切地向惡魔索求復仇的籌碼。”以諾端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識地攥起，眼中是少見的掙扎。

“也許我只是這一系列事件中一枚不值一提的齒輪，但確實是我開啟了這場噩夢，我為此痛悔，束手無策……”

“等等，安，”納壓了壓手，截住安，“我還不是很懂你到底在說什麼，你和波拉，還有血鬼到底是什麼關係。”安悽慘地扯出一個笑，依舊沒有回答納的問題，自顧自道:“是我，害死了諾蘭。”這恐怕是納聽過最簡短的認罪說明。

過了好久納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麼”

“為什麼？”安笑得不住顫抖，一字一頓，“為了血債血償，我以為這是天經地義。”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警官，身在這個圈子中，除了身心逐漸沉淪直至汙濁不堪，有時雙手還會因此沾染上鮮血。”

“大家眼中的好男人，戲劇圈中闊綽的贊助人，評審屆爭相獻媚的仲裁者，只不過是一個為了自己的利益毫無底線的人渣，”安睜大無神的雙眼看著納，“你以為我是他的未婚嗎？不，我不過是他公開展示的祭品罷了。”

“他以未婚名頭，私底下誘騙了多少女子，又用自己的名權掩蓋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罪行，這些事是不會有人告訴你的，警官，”安放低聲音，“那幕布之後才不是什麼光鮮靚麗的演員，只是累累白骨堆積的幻夢。”安的手握得咯咯作響，像是想起什麼格外令她憤恨的事，表情猙獰異常:“我姐姐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演員，為這個男人付出一切乃至生命，我怎麼能不痛恨他，我要他也好好嘗一嘗愛而不得，求而無果的痛！”

“我尋求了血鬼的幫助，獲得了我所未知的力量，達成了我的目的，而接下來還會有更多人為此而死去，”安緊握的手鬆開了，怒火轉瞬即逝，頹然捂住臉，“我本來沒想要這樣的，我不知道會害死更多的人。”安說話開始顛三倒四，納知道這是她神臨界崩壞的徵兆，沒有更多時間供他細聽安的辛酸。

“他給了你什麼？”

“我不知道，不知道，”安如提線木偶般搖頭，說著話還發出無意義的怪笑，“嘻嘻……那上面寫滿了，哈，我所不知道的文字，他讓我給一個仰慕諾蘭的少女就可以了，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我不知道……”眼見最重要的證人神開始瓦解，納沒控制住提高了聲音，急急問道:“他現在在哪？”

“他被抓走了，被一個穿著黑披風的人，我記不得了，我真的記不得了……”安已經明顯出現了瘋癲的症狀，她所接受和踐行的一切，在她早已傷痕累累的心上留下更嚴重的創傷，已經再也承受不住這些了。

安時哭時笑，時怒時哀，沒有焦點的眼神飄忽不定，嘴動發出無意義的叫聲。

納伸手似乎想要扶住安，卻只是抓了一下空氣慢慢垂下來，這一瞬另一雙手卻代替了納。

以諾的手覆在安顫抖的雙手上，那上面滿是玻璃的割痕，煙的燒傷混雜斑斑血跡乾涸在掌心。

很溫暖，安怔忪地看著以諾，她已經許久沒有受過溫暖帶來的安寧。

還有那雙藍的眼睛，她從未看過如此通透的眼眸，也是第一次有人這樣溫良地看著她。

“神不曾拋棄途之人，直到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