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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一齊遣回長安。本世紀(前一)第一年(前一oo)中匈恢復邦,中國派遣正使蘇武、副使張勝赴匈奴汗國報聘。莫名其妙的怪事就發生在這位醜惡的副使張勝身上,張勝跟早先投降匈奴汗國的一些漢人,密謀乘且囗侯單于外出打獵時,殺掉匈奴的智囊衛律,然後劫持單于的母親,逃回中國,這種卑鄙計劃,竟出自高級外官員,使人心驚。事情敗後,經過一場血殺戮,愛國心切的張勝出投機的原形,投降匈奴。而毫不知情的蘇武卻拒絕投降,匈奴把他放逐到冰天雪地的北海(貝加爾湖)兩國剛剛恢復的邦,被一個小政客破壞,重新以兵戎相見。
蘇武被放逐貝加爾湖,靠牧羊維生,二十年之久,始終拒絕投降,匈奴汗國宣稱他早已死亡。一十年代最後一年(前八一)中匈復,中國派到匈奴汗國的使節聽到蘇武仍然活著的消息,就告訴匈奴說:中國皇帝曾下一隻雁,雁足上繫著蘇武求救的信件。匈奴吃了一驚,才把他釋放。蘇武出使時只四十餘歲,回國時已六十餘歲,子早已改嫁,家人也早星散。他的故事,兩千年來,中國有無數小說、戲劇和歌曲,歌頌他忠於國家堅忍不屈的偉大神。
蘇武被囚的明年(前九九)中國大軍分兩路向匈奴汗國進攻,一路是大將李廣利,出兵酒泉(甘肅酒泉)深入西域,到達天山,被匈奴擊敗。另一路大將李陵的遭遇,更為惡劣。李陵率領五千步兵,出兵居延海(內蒙古額濟納旗)向北深入沙漠,行軍三十餘,進到浚稽山(蒙古戈壁阿爾泰山)跟匈奴且囗侯單于的三萬人相遇,李陵戰,殺數千人。且囗侯單于召集援軍,約八萬餘騎,李陵只得撤退。但最強悍的步兵,擺不脫騎兵的追擊。匈奴兵團分為兩翼,左右展開,把李陵兵團夾在當中。李陵且戰且走,數之後,退到一個不知名的山谷,規定士兵受傷三次以上的才準坐車,受傷兩次以上的改為駕車,受傷一次的繼續戰鬥,又殺匈奴三千餘人。再走四五,到達一片葦草茂盛的畜牧地帶,匈奴兵團順風縱火,李陵卻先行縱火自救。再南行,到達山丘區域,且囗侯單于命他的兒子攻擊,李陵兵團在樹林中設下埋伏,又殺匈奴三四千人。且囗侯單于以元首之尊,親自指揮十六倍於敵人的兵,追擊十餘,不能取勝,簡直憤怒得發狂,攻擊更加猛烈。李陵在沙漠中再南行四五,又殺匈奴兩千餘人。且囗侯單于已經發現李陵是一支孤軍,更緊追不捨。兩翼越過李陵,在李陵前方合圍,遮斷退路,箭如雨下,呼喊投降。李陵繼續戰鬥,一之內,出五十萬箭,箭遂用盡。就拋棄車輛輜重,全體徒步前進,還有三千餘人,進入囗汗山(蒙古譜顏博格多山)匈奴兵團堵住谷口。入夜,李陵徘徊陣壘之間,嘆息說:“再給我們每人十枝箭,就能支持到邊界。”然而,他沒有箭。夜半,李陵下令擊鼓突圍,鼓已破裂,不能發聲。李陵命向四面八方衝出,一以分散敵人注意,一以希望有人能逃回中國向政府報信。他與另一位將軍韓延年上馬,率親軍十餘人,越嶺南走。匈奴兵團水般追擊,李陵身上除短兵器外,沒有他物,不能阻擋敵人縮小包圍圈。終於,韓延年中箭而死,李陵被俘。
兩年後(前九七)大將李廣利、韓說、公孫敖,分別出朔方(內蒙古杭錦旗北)、五原(內蒙古包頭)、雁門(山西右玉)三路再向匈奴汗國進攻。匈奴早得到消息,向漠北撤退,三路大軍都無收穫。七年後(前九o)李廣利再出五原,而皇帝劉徹卻在首都長安,以詛咒的罪名把李廣利的子逮捕下獄。李廣利正在乘勝追擊,聽到消息,立即拋棄大軍,隻身向匈奴投降。這是劉徹的殘忍格出來的國際笑柄,並且使反擊匈奴的軍事行動,再度受到挫折。
本世紀(前一)初期,中國站在失利的一邊,但並沒有大戰,李陵以五十步兵對抗匈奴八萬騎兵,只是一赤鬥而已。匈奴汗國竭力避免與中國決戰,希望積小勝為大勝,使中國疲憊。這種情形,維持四十年,直到本世紀(前一)中葉。
二司馬遷·路溫舒李陵被俘,使中國史學之父司馬遷,受到酷刑。
司馬遷,夏陽(陝西韓城)人,他的史學名著《史記》是中國最早的一部最有價值的史書。
在幼年的時候,司馬遷跟隨父親遊歷了很多地方,東南到過會稽(江蘇蘇州);南方到過沉江湘江(皆在今湖南);東方到過魯縣(山東曲阜);西南到過巴郡(四川重慶)、蜀郡(四川成都)、益州郡(雲南晉寧)可以說他足跡走遍半個以上已知的世界,這對他開闊的心和寫作的技巧,有很大幫助。父親逝世後,他繼任父親的官職——天文臺長(太史)隨即著手撰寫《史記》——中國第一部傳記式的通史。
然而,當這部鉅著寫到一半時,李陵被俘,皇帝劉徹大怒,在專制帝王眼中,只有自己的命值錢,別人的命都不值錢,所以,他認為李陵應該自殺。大臣們諂媚劉徹,也一致認為李陵應該自殺。劉徹問司馬遷的意見,司馬遷的災難於是來臨,他回答的恰恰是劉徹所不願意聽的話,他說:“李陵對士兵非常愛護,平時常以殺敵報國為最大志願。如今不幸戰敗,而一些沒有冒一點危險的大人先生,卻在一旁議論紛紛,挑剔他的過錯,使人痛心。李陵以不滿五千人的步兵,深入沙漠與八萬騎兵對抗,轉斗數百里,箭盡力竭,但仍冒白刃反攻,部下毫無離心,自古名將,不過如此。他身雖被俘,卻曾力挫強敵,也足以名垂天下。而且我更相信,李陵忍辱投降,絕非出自本心,他一定另有計謀,報效祖國。”紀元前八一年,劉徹已死,在匈奴羈留二十年的蘇武被釋回國時,寫信給李陵,勸他一同回國。李陵覆信說:“我當時所以不死,只是打算效法前輩英雄,有所作為。可是,大志未成,全族被劉徹屠戮,老母都不能倖免。仰天捶,眼淚盡,繼之泣血。”忍辱負重的人不可能被狂熱分子體諒。沉痛的心情,也不可能被浮滑之徒瞭解。所以李陵、司馬遷不得不成為悲劇人物。
劉徹既決心屠戮李陵全族,對司馬遷讚揚李陵的話,當然使他大為光火,就把司馬遷囚入詔獄。法官會審的結果,確定司馬遷犯了包庇叛徒的偽證之罪,判處死刑。司馬遷的家人為他好不容易借貸到一筆贖金,才減為次一等的腐刑——將生殖器割除。
腐刑固然痛苦,但尤其羞辱,司馬遷幾次都要自殺,但他終於在殘忍的命運下活下去,為的是要完成他的《史記》鉅著,他的苦心使我們謝。
《史記》上自紀元前二十七世紀黃帝姬軒轅,直到本世紀(前一)他受腐刑之後。用二百餘人的傳記,表達二千六百年間的人事變化和社會變動。再用若干表格和專題報導,作為補充。以簡練的中國古文寫出五十二萬字巨書,成為中國史籍的珍寶。而且這種體裁,從此被史學家奉為圭臬,中國所謂“正史”兩千年來都跳不出司馬遷所創立下的範疇。
司馬遷所遭遇的酷刑,不是孤立事件或偶發事件。它普遍的存在,而且已長久存在。中國司法制度,很早就分為兩個系統,一庭——軍法系統。
詔獄法庭的特徵是,犯法與犯罪無關。法官的唯一任務是運用法律條文編撰一件符合上級頭目旨意的判決書。司馬遷不過一箇中級官員而已,即令最高級官員,只要陷進詔獄系統,都不能自保。像削平七國之亂,拯救西漢王朝的救星,後來擔任宰相的周亞夫,他的兒子曾購買一些紙糊的刀槍之類的葬器,預備老爹死後焚化。有人告發周亞夫私藏武器叛亂,立刻就被投進詔獄。周亞夫向法官解釋那些只是死人的用具,法官何嘗不知道那是死人的用具,但他們的任務不是追尋真相,而是執行命令,只好回答說:“你雖然沒有在地上叛亂,但很明顯的,你將在地下叛亂。”周亞夫只有死亡。另一位農林部長(大農令)顏異,當皇帝劉徹發行一種專門向封國詐財勒索用的“鹿皮幣”時,顏異僅只向外翻了一下嘴,也立刻被投進詔獄,法官判他犯了“腹誹”大罪——雖然沒有在言詞上反政府,但卻很明顯的在肚子裡反政府。顏異也只有死亡。
詔獄法庭不限於直接冒犯了皇帝,一件謀反案發生後,無論這件謀反案是真的,或是出於詔獄系統——誣陷的,往往千千萬萬人牽連進去,包括各人等。像親王劉安謀反案,死於詔獄的就有數萬人。劉徹親信江充揭發的巫蠱案,死於詔獄的也有數萬人。法官對失寵了的親王、宰相、部長,當敢如此殘的任意戲,低級官員和平民所受到的待遇,我們可用常識判斷。以上世紀(前二)九十年代為例,十年中每年詔獄系統逮捕的囚犯,都有十餘萬人,佔全國總人口百分之一。亦即平均一百人中,就有一個人因謀反罪而身繫囹圄,這個數目使人骨悚然。
這是中國文明的一項恥辱,對此現象,路溫舒首先提出呼籲,要求政府尊重人,保障人權。
路溫舒,鉅鹿(河北平鄉)人,跟司馬遷相反,無論在當時或在後世,都默默無聞,他只不過是司法部(廷尉)一名低級的總務官(廷尉史)但也正因為身在司法部任職,所以比普通人瞭解的更為深刻。紀元前六七年,司馬遷受腐刑已三十二年,他給當時的皇帝劉病已上了一份奏章,暴司法的黑暗,他說:“司法裁判,是國家大事,處死的人不能復生,砍斷的手足不能復續。《書經》上說:‘與其殺一個無罪的人,寧可放掉一個有罪的人。’可是,今天的司法裁判,卻恰恰相反。法官們上下勾結,刻薄的人,被稱讚為廉明。殘忍的人,被稱讚為公正。主持正義、昭雪冤獄的人,卻有被認為不忠貞的後患。所以,法官審訊案件,非致人於重刑不可,他對囚犯並沒有私人恩怨,只是用別人的自由和生命,來保衛自己的自由和生命而已。他必須把別人陷入重刑,他才可以獲得安全。”路溫舒又說:“於是,死因所的血,盈滿街市。其他處刑的囚犯,更比肩相連。遇到行刑子,每次都殺萬人以上,誠可哀。”路溫舒指出造成冤獄的原因在於口供主義,他說:“人之常情,安樂時願意活下去,痛苦時則求早死。苦刑拷打之下,要什麼口供就會有什麼口供。囚犯不能忍受酷刑的痛苦,只好照著問案人員的暗示,捏造自己的罪狀。問案人員利用這種心理,故意把囚犯的口供引導到犯罪的陷阱。罪狀既定,唯恐怕還有挑剔之處,就用種種方法,把口供修改增刪,使它天衣無縫,每字每句都恰恰嵌入法律條文之中。鍛鍊完成之後,寫成公文書,即令上帝看到,也會覺得這個囚犯死有餘辜。因為陷害他的都是法律專家,顯示出的罪狀是太明顯了。”路溫舒建議改革。皇帝劉病已的瓜是,下一道詔書,命全國法官辦理案件時要寬大公平。僅靠行政命令當然不能改受悠久傳統,因為冤獄與酷刑,是無限權力政治制度下的產物,此種制度存在一,冤獄與酷刑存在一。像司馬遷、周亞夫、顏異。事實上任何法官都救不了他們。但路溫舒的奏章,使我們發現中華人權所受的蹂躪,自古就沒有有效的保護。這份奏章,是中國最早爭取人權的呼聲,雖然很溫和,很微弱,而且又沒有收到任何效果。
三中國疆土的繼續擴張西域(新疆)各國自從張騫之後,便處於中華帝國與匈奴汗國兩大超級強權的夾縫之間,左右為難。
匈奴汗國在西域早就建立勢力,設有西域總督(撞僕都尉)匈奴使節到西域,一切費用,都由所在王國供應。而中國使節的一飲一食,卻要用錢購買,這已夠中國不舒服了,再加上各國在匈奴的壓力下,往往截殺中國使節,遂使中國終於發動一連串膺懲的戰爭。
第一個跟中國發生衝突的是樓蘭王國。
樓蘭王國首都位於今新疆若羌;而東北重鎮樓蘭城,則位於羅布泊西數公里處,現在已全部陷於沙漠之中。我們在介紹中國沙漠時,曾談到沙漠南移,並舉樓蘭為例。至遲在本世紀(前一)樓蘭王國以及且末王國(新疆且末)(女若)羌王國(新疆若羌東南一百七十公里)、絕王國(新疆民豐北一百一十公里)距沙漠都有一段距離,還是富庶的花花世界。可是二十世紀的現在,都成了斷瓦殘垣,寸草不生的沙磧廢墟(注意現在地圖上標示的,今鄯善不是古樓蘭,今若羌也不是古(女若)羌)樓蘭王國是西域最東的國家,跟中國最西的敦煌郡接壤。西域的南部被塔克拉瑪干沙漠及白龍堆沙漠再分割為南北兩部,樓蘭城正是分道的港口,中國出使各國的使節,由樓蘭城分赴沙漠南北。由沙漠南北各國返回的使節,則在樓蘭城會合。衝突的時間是上世紀(前二)九十年代,比大宛王國汗血馬戰役要早三年。樓蘭王國和車師王國(新疆吐魯番)在匈奴汗國指使下,派出聯合巡邏部隊,專門截殺中國使節,以切斷中國跟西域的通線。中國的反應十分烈。紀元前一o八年,大將趙破奴率騎兵七百人,奇襲樓蘭,把樓蘭王擊斬。——正因為擊斬樓蘭王太容易,西漢政府把大宛王國看走了眼,認為跟樓蘭王國一樣脆弱,才有三年後的汗血馬戰役。
進入本世紀(前一)中國在西域經營已有相當成績。輪臺(新疆輪臺)一帶的肥沃土地上,就有屯墾區。這時候,樓蘭王國新王安歸跟匈奴汗國結親,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