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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邊地上的齊致辰，低著的頭埋在雙膝之間，無聲無息蜷縮成一團。

周繼良看到這一幕時心狠狠的疼起來，他關上門一步步慢慢走進來，沒有言語，甚至沒有聲響，直到到了少年跟前，他彎將人拎拽起來，聲音很輕:“起來，地上涼。”齊致辰猛的掙開男人的手，又坐回原地，依然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只是那抬頭的瞬間，周繼良看到少年那雙嚴重紅腫的眼，他站在那低頭看了看坐在地上的人，蹲下後雙手剛搭上少年的胳膊就被甩開，再放上，再被推開。少年像頭倔強的幼獸，不停的掙。

周繼良在多次想將人拉起來無果後，索挨著齊致辰席地而坐靠在了邊。

倆人誰也沒說話，不再有撕扯，肩靠著肩。

齊致辰坐到脖子僵硬，坐在腿麻，坐到旁邊男人的頭搭在了他肩上。他因他姐的突然離去難受，本想像之前一樣把男人推開，但當他側過頭去看時才發現男人是閉著眼的。

齊致辰心裡更酸了，他的眼睛腫脹到只能微微睜開一個縫隙，他盯著男人的側臉看。他知道在壩外連夜扛沙袋的兩槓一星定是累壞了，才能坐著都睡著。

齊致辰從褲子兜裡摸出那一沓昨晚出發去共庭前他姐夫給他帶的用塑料袋包著的給他姐去醫院用的錢，他鼻子，緊緊握著那錢後扔到了一邊。

“一抖一抖我睡不著。”周繼良閉著眼開口。

齊致辰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嗓子乾啞:“不會不靠著我。”周繼良坐直身子後一手抓住邊一手抓著齊致辰的手站起身，身體向後一仰，手臂一橫便緊緊摟著人躺在了上。

齊致辰在摔躺在上的那一刻，頭因長時間哭過和沒休息，旋轉帶來眩暈，他緊緊閉上眼平穩了暈才扭頭去看手搭在他上的男人。男人閉著眼，安靜的像是睡著了，可當他想拿開摟著他的那隻胳膊時卻又會被緊緊錮。

“心裡很難受吧？”周繼良睜開眼，深邃的眼睛看著懷裡的少年。

齊致辰聽了男人的話突然眼淚防線崩潰，翻了個身趴在上，頭埋在臂彎裡，沉重緩慢的氣息忍不住嗚嗚咽咽。

周繼良摸了摸少年的後腦勺，慢慢向下去拍少年的背，他一下一下的撫摸，無聲的安。

也不知過了多久，少年哭的累了沒有聲音的趴在那睡著了，男人拍著拍著也停下來睡著了。他們相互依偎，安心又踏實的睡著。

夜裡的雷聲讓周繼良醒了過來，雨水像是無數條鞭子在窗戶上，他小心翼翼把少年頭枕著的胳膊出來，輕手輕腳下了，出門前回身彎在少年那緊閉著的紅腫眼睛上親了一下。

齊致辰夢裡夢見了他姐，很長很真實的夢，能觸碰到他姐的手，能看得到他姐的笑，夢裡沒有無常離別，沒有痛苦傷痛，真實的像是現實才是個夢。

他是被他媽搖醒的，睜開眼發現旁邊躺著的男人不在了，有失望的覺滑過。

“兒子快起來，快，”於秀語氣很急，“咱們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怎麼了媽？”於秀嘆氣:“說壩外那邊要不行了，村長讓各家各戶勞動力留下，其他人都帶著東西集體趕往南大山，快快快，抓緊收拾東西，可能夜裡隨時就走了。”齊致辰呆呆的聽他媽說完後，跑去了喜宴廳，看到大兵們的東西基本都拿走了，推開他們屋的房門，劉景利和周繼良的東西也不在了。

齊致辰走到邊掀開他的枕頭，把那把瑞士軍刀握在了手裡。

第31章壩口決堤一個人的突然離世對親人造成的傷痛齊致辰不是沒體會過，小時候他爸的去世也是很沒有防備的突然，也是在電閃雷鳴的雨夜。他永遠記得他媽和他姐抱著他一起撕心裂肺的哭。

後來他知道了死亡到底意味什麼，就是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爸，沒再回來，如今他姐，也不會回來了。

長姐如母，齊芝給弟弟的愛向來細膩用心，不次於她的母親。

齊致辰對他這個姐姐也是愛的很，所以當他跪在雨裡痛哭他覺得他的心被割掉了一塊，再也補不上了。他並不想哭，可他無能的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從他姐停止呼到火化成灰他的視線就沒清晰過。他從不知道人可以有那麼多淚水，也從不知道世事可以那麼無常。他好好的姐姐，說離開就離開了。

齊致辰恨透了下著雨的夜晚，童年喪父少年喪姐的陰影連成片，伴隨著溼雨氣纏在身上，一旦觸及，便揮之不去。

因從壩外傳回來的消息，讓整個呈塘在雨不停的夜裡發生嚴重恐慌。

不管男人女人，還是老人孩子。都在整頓東西等著村裡通知然後統一離開。

老齊家賣店前依然是信息處，很多人冒著雨聚集過來只為了打探消息。

人心惶惶的氛圍裡，齊致辰卻是麻木的。他坐在房間裡聽著外面嚴重吵鬧聲，開口:“媽，真的要走麼。”於秀跪在上打包著東西:“看情況可能是真不行了，不走不是等著淹死麼，得走。”齊致辰伸手把他媽在包裹裡的兩件沉重的大衣拽了出去:“帶著這些幹什麼，如果真走，不要帶多餘的東西。”於秀把衣服又重新拿回來好:“你這孩子，這是你姐當時結婚時給媽買的，貴著呢。”齊致辰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