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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存在以“形體”。它們是那樣酷似人類,以至於被術士們當做“人”的替代品用於各種祭典儀式,替人承受各種災難厄運,所以又被稱為“贄”。但是,製作和使用“贄”的技術相當艱深冷僻,在全本也只有為數不多的術師掌握。因為,那是一種危險極高的法術。
據說,製作得越好的雛人偶越是“接近”人類,這不是指外型,而是指其作為“容器”所具有的特質。因為太似人,而內在卻空虛無物,這對浮游在虛幻中的靈來說乃是有著最致命的引力,令它們不顧一切地想要進入其中,那種引力猶如甜美的罌粟一般無法抗拒。於是,原本空的容器中有了另外的存在而成為“軀”。(注)人形比其他任何東西都容易引災厄與惡靈,術師也正是利用這種方法來祛除不吉,但如果力量不及對方就會反被擊敗,然後,得到身體而能夠觸碰現世的“軀”將會肆意破壞,釀成慘劇。
這個人偶是被術者施予封絕之術後成為安撫躁動靈魂的祭具,而術者正是好的雙胞兄弟麻倉葉。
知道他是人偶師時,先是吃了一驚,但仔細回想,那或許很適合他。
擁有那樣柔和如風的笑容,溫暖卻又靜謐的琥珀眼眸的少年,凝神鵰琢,緩緩製作著巧雅緻的人形,然後傾注力量淨化靈厄。以他的能力來說明明可以用更快捷強硬的的方式解決問題,卻偏偏選了這種無比麻煩的方式履行使命,確實像是他做得出來的事。
在麻倉葉倒下之前,使用活人獻祭的“暗祭”也曾舉行,只是次數遠不如現在這樣頻密。將神官以外的人牽扯進來的做法一直以來都有人質疑,那時候包括葉在內的一部分神官反對的呼聲很高。但假使無法鎮壓靈道的鳴動,就算再多人異議也是無效的。於是少年提出了以“贄”來代替真人,雖然過程很是辛苦但好歹還是成功了。
能做到這個地步,足以證明他也是能力相當出眾的術者。據說他還修煉過劍道,在月見已經很難找到能夠匹敵的對手。
我很懷疑這些傳聞的可信度。誇大和貶低有時都是有意無意間形成的,然後傳言就會與真實越發脫節。
如果他真的是那麼厲害,為何四年前會發生那件事呢?
因為現場並沒有留下格鬥的痕跡,少年身上也沒有外傷,所以那起事件至今也遭到很多人質疑。這樣考慮的話,就能解釋偏殿外的守衛異常嚴密的原因了。
到底少年遇到了何種變故,幾年過去依然是。如果不是那件事,或許月見的現在會完全是另一番摸樣……
今天,在見到這個人偶的瞬間,心頭湧起了一絲微妙覺。虛空中有著不可見的東西在緩緩凝聚形狀,雖然我還無法確定那是什麼,但我有預,有些什麼事就要發生了。被這冥冥之中運轉的命運絲線所牽動的,已經不止是月見的子民而已。
★★★嗣月祭表祭的當,整個月見都沉浸在喧鬧熱烈的氣氛中。超過半數的鎮民聚集到神社中參與祭典,而神社外的山道上也擠滿了穿梭往來的人。
五家的神官們在神社的御園中主持法事,而祭典的高部分是在晚上。明月當空之時,祭拜月讀神的儀式才會正式開始。在那之前,我們這些不需要出席儀式的麻倉家神官還能有一段休息的時間。
然而還未到正午時分,我就接到了匆忙而來的一位屬下神官的傳話:“安娜大人,主祭大人請您立即來月讀神社。”我暗暗吃驚。麻倉好很少這樣派人急召我,尤其是在表祭這種繁忙的時候。
昨天午夜時,慣例的暗祭在月讀神社中舉行,到現在也差不多該結束了。難道儀式中出了什麼事?
急急趕到月讀神社時,暗祭果然已經結束,我被接引官帶到了御園邊的配殿。往那裡只是作為儀式的準備和休息間,但今天裡面卻擠滿了人。
在披著玄法衣的五家神官中,我立刻注意到了身著赤紅和服的少年,灼眼如血的顏將他與身俱來的凌厲氣場渲染到極致。雖然無法看到面具下的表情,但已經明顯覺到室內的氣氛凝重得非同一般。
人群中發出嚶嚶錯雜的低語,還有人不時瞥向屋內一角。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才發現右側下屬神官的腳邊躺著一個人,從身形上看似乎是個少年。
等等…那頭髮的顏…
不會吧…!
但是這種淺棕的碎髮和白得有些透明的肌膚…除了他大概沒別人了。
西九條真澄?他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就在我到頭皮一陣發麻的時候,麻倉好的聲音傳了過來,冷冽而清晰:“今天的儀式中有人闖入地。安娜,這件事就由你來調查,然後妥善處理吧。”
“…是。”到不止是麻倉好,其餘四家代表的視線也集中過來,神經繃緊了幾分,我將原本想問的話迅速壓了下去。
“距離‘蝕之刻’還有不到半年,現在是很關鍵的時候,所以這件事要謹慎對待,四家的巡查組也會協助你。”
“是。”從旁邊掃視過來的視線閃爍不定,他們的想法當然不會只是“協助”這麼簡單。如果是按照慣例處理,這種闖入地者的下場只會是一種。我想我大概已經明白麻倉好如此代的意義了。
--注:月讀神,傳說中從父神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