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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夕因他而死,他便畫地為牢。夢中黑暗叢生,唯有鳳凰是他心中光亮。
嘆惜不知從何處而來,臨淵閉眼,不再聽。
便是他如此說,司命和天樞二人還是會來看他。臨淵癲狂有時,平靜有時。
若他平靜,偶爾三人會一道飲酒,臨淵不飲其他,偏愛人間青梅。司命不知,天樞不知,只他一人記掛良久,神仙難醉,只憑這一點甜味便可憶起凡間月夜,與鳳夕痴纏的吻。
時光漸遠,此處時間與外界不同,人間一瞬,鏡臺一年,臨淵早已不知過去多久。他出的白骨越來越多,頭髮早已長了許多,短刃不復清亮,彷彿那濃重血
才是本來面目。
許多事情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因而臨淵每都要回憶與鳳夕相處的細節,鳳夕說過的話,穿過的衣,
過的淚還有臉上的笑。
他常喃喃自語。
“鳳夕心愛我...”
“鳳夕和我回家...”
“鳳夕叫我哥哥...”臨淵哽咽,“鳳夕再叫我一聲哥哥...”求求你,再叫我一聲。
抬眼去看孽鏡臺,還能看到一個活生生的鳳夕,最後叫了自己一遍“哥哥。”臨淵心中大慟,往事一幕幕重演,他看著鳳夕一遍一遍地死在自己的面前,明明是極痛的,卻又看著心尖人含著血淚笑開。
“鳳夕啊...”刺骨的痛才能讓他憶起所有,抵死糾纏才是最好的懲罰,渾渾噩噩,誰能記得他曾是那高貴的青龍帝君。
臨淵聽見腳步聲近,他聲
氣,晃動著腕間的鎖鏈,有人來了。他咬著牙,抬眼去看,血淚模糊不清。
他聽到一聲嗤笑,頓了頓才反應過來這是何人。
那人說道:“如何,鳳夕還沒死你就成了這幅模樣,若是他回來,定是不願意和你一起的。”臨淵擦淨眼前霧,有些恍然,他叫了一聲:“二花...”而後才反應過來,這已不是人間,此人亦不是青寂山的那個野雞
,於是又叫:“瑤光。”瑤光嘲笑道:“現下才有個人樣,怎麼,不發瘋了?”臨淵不理,方才
出那般神
不過是因這瑤光星君與往事相關,看到他的那刻,以為自己仍在青寂山,和鳳夕一起。
只不過是痴念太多,妄想太重。
瑤光見狀,只能嘆這影響太深,他緩聲道:“鳳凰涅槃而重生,不死不滅。”見臨淵重新看向自己,眼睛烏黑卻含著光,他繼續,“帝君應當振作起來,畢竟如今唯你與鳳凰牽連最深,也只有你能尋得到他。”
“可是,我尋過了...若是他還在,必會迴歸神位...”臨淵雖然否認,心裡卻燃起一點希望的火光。
“也許他忘了一切,也許他被什麼事情羈絆,”瑤光正,“帝君應當去尋,仔細認真地去找。”
“他一定在等你。”
“他一定在等我...”臨淵自語,“若我尋不到呢?”瑤光看他,“帝君不是早有決斷嗎?”臨淵怔怔,良久才笑出了聲,一雙桃花眼復了清明,他直脊背,一字一句,“是了,我早有決斷...”等瑤光離開許久,臨淵都靜默不動。
他似乎想了許多,又似乎什麼都不曾想過。
神思一定,便是心意彌堅。
臨淵再看鏡中一眼,溫柔繾綣,而後覆了冷清面,他雙腿一彎,重重跪於地上,低下曾經高貴頭顱,以額貼地,作上古最為莊重的禮數。
除了雙親,便是見了真佛,青龍也從未跪過,他曾是世間最尊貴,無人能使其低頭,亦無人能使其屈膝。可如今為了鳳夕,他願意放下那些愚不可及的驕傲,他也願意因著鳳夕而愛這三界。
臨淵虔誠向這天地眾生行禮,四方叩拜,替自己曾於人間作惡向萬靈請求贖罪,只願天道慈悲。
真龍一跪,便是三界震動。
百鳥繞於孽鏡臺前唱,霞光不散,凡間降了一場甘霖,潤澤土地。梵壇蓮花盛放,往生鈴長響,真佛遙遙一指,含了慈悲笑意。
臨淵從孽鏡臺前走出,長髮蜿蜒至地,他聽周圍人跪拜一地,恭敬叫他:“臨淵帝君。”臨淵不理,他只沉沉腳步,凌然威勢便現,風骨舒朗,是刺骨寒意。
無人敢笑他現今滿身血汙,髒亂不堪。
他是這世間最無情無慾無波無瀾,卻因著鳳夕,而含笑含怒含情含痴。
如今,他要去尋他的至若珍寶,他的心間摯愛。
第十七章抱荒唐美夢。
三界路長,終有行盡的一。
臨淵一步一步地走,一山一山地看。他瞧人間鳥雀,觀世間萬花,若有機緣得道,均會指點。
西方諸佛曾贊他慈悲,臨淵臥於蓮臺前,烏髮未綰,淡淡道:“我心非善,只尋摯愛。”真佛搖頭一笑,“無論原因,既是做了,便是大善。”
“我心魔未除,”臨淵一嘆,“終成大患。”
“意幾何?”真佛斂目,似憂似靜。
“佛渡不了我。”臨淵沉聲,他於這法境虛度,與諸天神佛論道,可此道證不了本心。他心愛鳳凰,可佛法不解情執。
臨淵起身站定,揮一揮月白袍,上繡血
海棠,周繞鳳凰嫋嫋,最是清貴。目光沉沉,偶爾暗紅現,他釋然一笑,便是金蓮綻放,雲雪傍身。
“我回家,抱荒唐美夢,一夢萬年。”臨淵朗聲而道,仍似當年風
肆意年少時,他背手踏行,此意堅決。
“你像鳳凰。”尊者拈花,悄聲說道。
臨淵聞言,眉目舒展道:“夫一體,本該如此。”真佛慈悲去看臨淵背影,與眾人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