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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小改,可以跳過直接看第四章】2021年8月2第三章1998年,我14歲,上初二。整天異想天開,只覺天地正好,渾身有使不完的勁。開始有喜歡的女同學,在人群中搜尋,目光猛然碰觸又迅速收回,起一股陌生而甜的愉悅,這種覺我至今難忘。
就在這年天,家裡出事了。父親先因聚眾賭博被行政拘留,後又以非法集資罪被批捕。當時我已經幾天沒見到父親了,他整天呆在豬場,說是照看豬崽,難得回家幾次。村裡很多人都知道,我家豬場是個賭博據點,鄰近鄉村有幾個閒錢的人經常聚在那兒耍耍。
為此母親和父親大吵過幾次,還幹過幾架,父親雖然混賬,但至少不打女人。
每次家門口都圍了個裡三圈外三圈,然後親朋好友上前勸阻。母親好歹是個知識分子,臉皮薄,一哭二鬧三上吊那套她學不來。爺爺一出場,當眾下跪,她也只好作罷。這樣三番五次下來,連我都習以為常了。
爺爺是抗美援朝老兵,家裡也富足,88年時還在村裡搞過一個造紙廠,也是方圓幾十裡有頭有臉的人物。父親上面有一個姐,也就是我大姑,可惜不知道什麼原因不能生孩子,離婚後就沒有再嫁出去過。父親打小嬌生慣養,以至於造就了一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
父親高中畢業就參了軍,復員後分配到平海市二中的初中部教體育。父母親本就是高中同學,母親大學畢業後分配到二中的高中部,就這樣兩人又相遇了。
說實話,父親皮子好,人高馬大,白白淨淨,在部隊裡那幾年確實成了不少,加上家境又好,頗得女青睞。母親在大學裡就是明星,她長得漂亮,文化條件好,眼光又高,自然沒一個瞧上眼的。父親一見著母親,立馬展開了攻勢。
對這個曾經劣跡斑斑又沒有文憑的人,母親當然不以為意。父親就轉變火力點,請爺爺找媒婆上門提親。哪知這一聊上才知道,爺爺和姥姥曾是一起出國到朝鮮的老戰友。
這樣一來,姥爺自然是對這小夥高看了一眼,覺得不錯,還是老同學,家裡條件又好,這樣的不找你還想找什麼樣的?父親臭病不少,但人其實不壞,甚至還有點老實,母親和父親處了段時間,也就得過且過了。
84年我出生,學校給分了套四十多平的兩居室。94年民辦教師改革,父親被趕到了小學,混了幾天子,他索拍股走人,在我們村東頭桔園承包了片地,建了個養豬場。第二年在老宅基地上起了兩座紅磚房,因為通方便,村裡環境又好,市區的房子就空到那裡,一家人都搬回村裡住了。當然,其實我童年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農村度過的。母親上課忙,只能把我撇給爺爺。後來在城裡上小學,也是爺爺和父母每天接送。
父親的事讓一家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爺爺四處託人打點關係,最後得到消息說主要責任人跑了,擔子當然落到父親頭上,號子肯定得蹲,至於蹲幾年,要看「能為人民群眾挽回多少財產損失」了,「誰讓命不好,趕上嚴打」。
上大學之後,我才知道97年修刑後的新一輪嚴打,我父親就是受害者。父親辦養豬場幾年下來也沒賺多少錢,加上吃喝「嫖」賭(嫖沒嫖我不知道),所剩無幾。家裡的存款,爺爺的積蓄,賣房款(市區的兩居室和宅基地上的一座自用房),賣豬款,賣糧款,造紙廠的廢銅爛鐵,能湊的都湊了,還有10萬缺口。當時姥爺生病住院,還是拿了3萬出來,親朋好友連給帶借補齊5萬,還缺2萬。這在九十年代真的不是一筆小數,母親當時1千出頭的月工資已經是事業單位的最高水準了。
家裡不時會有「債主」上門,一坐就是一天。整以淚洗面,說都是她的錯,慣壞了這孩子。爺爺悶聲不響,只是著他的老菸袋。爺爺也是個能人,平常結甚廣,家裡遭到變故才發現沒什麼人能借錢給他。母親整天四處奔波,還得上課,回家後板著一張臉,說嚴和平這都是自己的罪自己受。
一家人裡最平靜的反倒是我。最初哭過幾次鼻子,後來也就無所謂了。最難堪的不過是走在村裡會被人指指點點。當時學校裡來了個新老師,教地理兼帶體育,在他的慫恿下我加入了校田徑隊,每天早上5點半都得趕到學校訓練。母親4點多就會起,給我做好飯後,再去睡個回籠覺。她已經許久沒練過身形了,毯子功不說,壓腿下什麼的以前可是寒暑不輟。
又過了幾天是五一勞動節,為期5天的全市中小學生運動會在平海一中舉行。
我主練中長跑,教練給我報了800m和1500m。一中場上人山人海,市領導、教委主任、一中校長、教練組代表、贊助商等等等等你方唱罷我登場,講起話來沒完沒了。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參加這麼大型的群體活動,也是我有生以來見識過的最漫長的開幕式。太陽火辣辣的,我們在草坪上都蔫掉了。
比賽開始時,我還恍恍惚惚的。教練匆匆找到我,說準備一下,一上午把兩項都上了。我問為啥啊,這不把人累死。教練說組委會決定把「百米飛人大賽」調到閉幕式前,原本放在下午的1500m就提到了上午。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跑了。
喝了葡萄糖,跑了個800m初賽,小組第二,還不錯。歇了一個小時,又跑了個1500m,比想象中輕鬆得多。一個女老師帶大家到教學樓洗了把臉,又領著我們到外面吃了頓飯。我記得很清楚,牛刀削麵,我一大海碗都沒能吃飽。
飯畢回到學校,結果已經出來了,我兩項都進了決賽。教練誇我好樣的,讓我好好休息,等明天下午「決一死戰」。之後無聊的,除了運動員和拉拉隊,這裡也沒幾個識的同學。印象中,我跑到體育館裡打了會兒籃球,正玩得起勁被幾個高中生趕走了。於是我決定回家。在停車場看到了3班的邴婕,她背靠柵欄和幾個男生閒聊著,其中有田徑隊的王偉超。旁邊經過時好像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但又不敢確定,就沒有答應。一路上我騎得飛快,想到邴婕走路時腦後搖搖擺擺的馬尾,又是動又是惆悵。
回家的路會經過一片油菜地,五月份快到了收割的季節。路上沒有多少風,卻能看見人高的油菜地裡有一片晃晃悠悠的,像是有什麼人在裡面活動,不一會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很悶卻引人。
我在路邊停下了車子,彎著低著頭往裡仔細一看,還能看到花花綠綠的衣服,接著視線旁邊就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我看著她,她一雙眼睛來看著我,搞的我一時有些緊張,不過盯著她卻沒移開,她的眼睛半眯著,那種眼神應該很享受。
「小崽子,看什麼看?想看回家看去。」那男人瞪著我,又像是在炫耀。
我被嚇一跳,趕緊上了車子用力蹬了幾下,離開了。
回家看?至從父親出事後,我就看不到了。我得承認,上了初中後,我的身體已經有了發育,電視裡時不時有那樣的鏡頭,還有錄像廳看的那些三級片,耳濡目染的多了,就對那事情充滿好奇。母親是個端莊的女人,她從不在我面前袒,我只能偶爾看到她和父親行一次房事,怕父親揍我,那樣的機會我不敢多看。但每次事後,我總是悶悶的,像裝在麻袋裡,卻有種說不出的覺,讓人臉紅心跳。
到家時,我家大門緊鎖。去參加運動會,我也沒帶鑰匙。靠牆站了一會兒,我打算到隔壁院試試。隔壁房子前段時間剛賣出去,建房時花了7萬,賣了4萬。
不過買主不急於搬進去,爺爺暫時還住在裡面。自打父親出事,爺爺的身體就大不如前,加上高血壓、氣管炎的老病,前兩天甚至下不了。這天應該是趁計生委不忙,讓大姑陪著看病去了。
隔壁東側有棵香椿樹,我沒少在那兒爬上爬下。輕車路,三下兩下就躥上主幹,沿著樹杈攀上了廚房頂。順著平房,一溜煙就進了我家。樓上養著幾盆花,這段時間乏人照料,土壤都龜裂了。我掏出雞雞挨盆了一通,才心滿意足地下了樓。本想到廚房點吃的,拐過樓梯口我就聽到了外面奇怪的聲音。
「咔嚓……」像是有人在找什麼東西撬門,聲音不是很大,但卻小心翼翼的不敢出聲音來。母親在家裡嗎?我不是很清楚,這個人可能是賊想偷我家裡什麼東西吧,但一想到為了給父親湊錢,值錢的東西都賣了,家裡還能有什麼好偷的。
不對,這人絕對不懷好意,我想到了母親。
前年父親還沒出事的時候,莊子裡隔壁老李家的媳婦就碰上了事情,她家男人常年外出務工,有一年夏天的夜裡家裡就上了賊。雖然最後驚動了隔壁鄰居把賊嚇怕了,而且最後也沒丟什麼東西,但事後人都議論說那賊不是衝著他家裡的財產去的,而是想對李家媳婦幹壞事。
這會兒正是中午一點半左右,一般人都會午飯後小休一會。外頭沒人,我才十四歲,還是很害怕的。我小心翼翼地攀上樓梯,不想一腳踢在瓷碗上。瓷碗裡養了些蒜苗,平常就放在樓梯間,從沒覺得礙事。今天它可卻是立功了,翻滾著跌下樓梯,在地上摔成了七八瓣。
這一聲怪響驚著了外面的人,那撬門的聲音沒了,只剩下敲門聲。
這人搞什麼搞,我心裡大為疑惑,就下了樓梯,透過門縫我一看,外面站著的人居然是陸永平,他嘴裡還叼著個煙。
「林林,我還以為你家沒人呢,你不是去跑運動會了麼,咋這麼快就回來了?」他見我沒說話,又說,「這孩子別愣著啊,給姨夫開個門。」我厭惡的看著陸永平一眼,沒有開門。
「林林,嗨,這孩子,我好歹是你姨夫。」
「滾……」陸永平也怕鬧出動靜不好收場,他叼著個煙轉身灰溜溜的走了。馬勒戈壁的,父親進去後,這陸永平就沒少來我家,雖然為父親也救濟了一部分錢,但是他看我母親的眼神卻讓我很不舒服,看著被動了一點的門栓我心裡已經將他罵了個遍。
不一會兒母親出來了,她穿著件碎花連衣裙,柔軟的白底碎花面料把母親的身勾勒得凹凸有致。母親皮膚白皙,雪頸瑩白,勻稱的五官上,湖水一樣閃亮的眼睛,看一眼就能被深深的引住。母親隨意的梳了個馬尾就出來了,雖然沒有刻意打扮,溫婉古典之美仍讓人怦然心動。
母親應該小憩從上才起來,聽到動靜才出來的。
「林林,剛才誰啊?」
「嘿嘿,張海找我玩彈珠。」母親比剛才在油菜地裡看到的那個女人漂亮多了,我對她出笑意扯了個慌,但是沒有給她說陸永平的事情。一是這樣的事情說出來不會有人相信,二是年幼的心裡,本不知道該如何對人開口。
我拉開門將自行車推了進來,然後又跑回屋裡從書櫃的屜裡掏了一把彈珠出來,然後跑出去玩去了。
「天天就知道玩,期末考不好看媽不收拾你。」母親一陣埋怨,我已經走遠了。我在城裡上學,同齡的小夥伴們都在鄉下,這個年齡是玩的時候,但是城裡的孩子總也玩不到一塊。
我去找張海玩,去了他家才知道這傢伙走親戚去了,這下沒人玩,只能悻然而過。路過一個巷口的時候,看到吳瓊好像手裡拽著什麼上廁所。吳瓊是我們這兒的村花,她比我大個三四歲,聽說初中畢業後是去了城裡讀藝校。
我心裡一緊,等她進去後,偷偷跟了過去,躡手躡腳很小心的來到了廁所的後面。這是一個公共廁所,中間被牆分成了兩間男女用的,每邊有3個蹲位,紅鑽平房式結構,後面這棟牆上開了兩個十字形通風口。再往後面是一堵牆,旁邊就是以前廢棄的小學。
兩棟牆之間的縫隙狹窄,腳下是碎磚頭和垃圾,我小心的藏在後頭,小心臟砰砰跳,慢慢的抬起腦袋,視線了出現了裡頭人在脫褲子。說不上來看到了什麼,反正就是緊張和刺,我看不到吳瓊的正面,只能盯著她的後面,然後在她時看到一抹黑的陰和裡頭紅紅的,我就那樣瞪著快要蹦出來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瞧著,直到她已經蹲了下去也沒有移開眼睛。
四周都是臭味,但是都沒影響我的心神,擠在兩堵牆裡身上直冒汗,天氣出奇的熱,我小腹下似有一團火在燃燒。不清楚等了多久,吳瓊蹲好了,她先是擦了擦白股,然後直起身,雙手整理了一下拉到大腿上的三角褲,接著手裡撕掉一張衛生巾放了上去。
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大半個股,一直到她完全拉起褲子走了出去,我才意猶未盡的偷偷溜了出來,找個沒人的樹下涼了會兒,發現自已的厲害。
那天我一直在外面瞎逛到七八點才回了家。先去的家,她一見我就說,「咦,你媽到處找你,你跑哪兒去了?」我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什麼,最後搪起,「餓死我了,還沒吃飯呢。」去熱粥,我隨手拿了個冷饅頭就開始啃。玉米粥熱好,又給我炒了倆雞蛋。還沒開口吃,爺爺和大姑就回來了,和母親一塊,掀開門簾他就朝我說,「你個小兔崽子跑哪兒玩去了,張海人都不在家,害得一家人好找你!」我沒敢說話,嚼著冷饅頭,偷偷瞟了母親一眼,她一身連衣裙還是那麼好看。
母親面無表情,但在目光碰觸的一剎那明顯眨了眨眼。我吃飯的時候,他們四個在一旁嘮嗑。先說爺爺的病,又說今年麥子如何如何,最後還是說到了父親。
母親說不用擔心了,餘下的2萬已經湊齊了。爺爺磕著菸袋,問道,「從哪兒的?」母親回說,「我爸朝他的老同學李玉那裡借了1萬,剩下1萬我自已找同學王藝竹借的。」爺爺聞言嘆了一句,「鳳蘭,苦了你了。」不說話,又開始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