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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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了搖頭。
他起身在灶上點著,噴了兩口煙,又指指我的腦袋。
我愣愣地看著,一時有些恍惚。
老實說,我無法想象陸永平他媽年輕時怎麼個俊俏法,只是特別想聽聽他的故事,於是裝作津津有味的在聽。
「你個小崽子,啥時候也對姨夫這麼興趣了。」他擺擺手,轉身走了出去。
陸永平站在月光下,岔著腿,像被什麼硬拽到那兒似的。
不一會兒,他又走了進來。
「那會兒老五——」他在矮凳上坐下,揚揚臉,「就宏峰他小姑,還沒斷,他就每天垂著個子在眼前晃。那會兒生活條件太差,家裡又窮,姨夫瘦得跟草雞似的,整天就計較著一個事兒,就是,咋填飽肚子。白麵饃都是弟弟妹妹吃,我從沒吃過。別說白麵饃了,有窩窩頭就不錯了。所以說啊,你們現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陸永平笑了笑,跟刀割似的。
「這吃個也是事兒,老四三歲多了,看見妹妹吃,也要搶,不給吃就哭。他也沒法子啊,熬不過就讓他啜兩口,這一啜老三又不樂意了。這蛋子兒七八歲了都,我就上去揍他,不等巴掌落下他就哭,這一哭我媽也跟著哭。後來她乾脆往碗裡擠兩嘴,誰喝著就喝著。」陸永平嘆口氣,掐滅菸頭,依舊垂著腦袋。
「有次我給公社割豬草回來,一眼就瞥到灶臺上的。也就個碗底吧,但那個香啊,滿屋子都是那個味兒。我沒忍住,端起碗就是咕咚一聲,啊,完了又把碗底得乾乾淨淨。他從裡屋出來正好瞅見。」陸永平頓了頓,接著說,「我哪還有臉啊,轉身就跑了出去。這一跑就是老遠,深更半夜才回了家。他倒跟沒事兒人一樣,從沒提過這茬。後來碗裡的明顯多了,我卻再沒碰過。」(手'機'看'小'書;www.91ks.online)那晚的空氣海綿般飢渴,搞得人嗓子裡直冒火。
時不時地,我就要瞥一眼水龍頭。
「其實也偷嘗過兩次,沒敢多喝吧,寧肯最後倒掉。」陸永平笑笑,抹了把臉。
他聲音明晃晃的,讓我想起月下的梧桐葉子。
「老三老四也就鬧個古怪,後來都不喝了。我看那個大子晃來晃去,說實話,這麼多年,從小到大這麼多年,第一次心裡發癢。癢到……癢到有時候晚上睡不著覺。唉,就這麼有天晚上我偷偷摸上他的,去喝,她就假裝不知道。我還自作聰明瞭好一陣。這事兒一發不可收拾,直到有次她說,小平啊,你這樣老五就不夠了。我又羞又急,就說,老臭包能喝,我為啥不能喝。他就不說話了。你想這能有多少,這麼連著幾次,哪還有啊。老五不出,哇哇哭。他哭,我也哭。」說著陸永平撇過臉——或許是盯著門外——半晌沒吭聲。
周遭靜得有點誇張,我只好輕咳了兩聲。
陸永平卻不為所動。
在我猶豫著要不要起身喝口水時,他終於把臉拿了回來。
「後來,」他說,「後來……」語調一轉,他突然拍拍我,「你還聽不聽?」我不置可否。
「那——給姨夫倒點水去。」我覺得自己應該憤怒,但也不知道為啥,猶豫半晌還是將地上的搪瓷缸撿了起來,去給他倒了杯水。
「後來……後來……說到哪兒了?後來我忍了幾天,心裡又開始發癢。最後還是摸他上了,一個禮拜啜一次吧,有時候就幹含著,也不。他再沒提過這茬。當然男女那點事兒我早懂了。老臭包到家裡送白麵我又不是沒碰到過,傻子都知道他圖個啥。」我問他老臭包是誰。
陸永平哼了聲,淡淡道,「就一補鞋的唄,打小凍壞了腿,娶不著媳婦,論輩份還得管我叫叔,後來在平河洗澡淹死他娘了。」說完他端起杯子抿了口,於是水汽就哈在他腦門上,使後者愈加閃亮。
陸永平卻不再說話。
他放下杯子,瞅瞅我。
「完了?」我聲音細細的,但卻忍不住想笑。
「那可不,你還想聽啥?」陸永平笑了笑。
我哦了一聲,也跟著笑了,卻是憋不住的發笑。
就在這時,陸永平的聲音再次響起,「後來不知不覺就跟他有了那事兒。就是那事兒。很自然,我也不知道該咋說,她連反抗都沒有。剛開始怕懷上,提心吊膽,呵呵,後來計劃生育搞下來,全村結紮,媽個的,連寡婦都沒放過。這倒方便了我,幾乎每天都要折騰,直到廠裡送我去讀夜校。」說這話時他始終低著頭,那張長臉埋在陰影中,額頭上的汗水洶湧得如同十月的大雨。
我愣了一會兒。
好一陣沒人說話。
這不是個好現象。
無論如何,總要有人說點什麼。
於是我就張了張嘴,我說,「唉。」。
陸永平掃了我一眼,又垂下了頭。
他也說了聲唉。
於是窗外就颳起了風,梧桐的沙沙低語也爬了進來。
半晌,陸永平抬起頭——他已經直桿,銜上了一支菸——死死盯著我。
那樣的目光我至今難忘,像水泥釘鑽進牆裡時邊緣脫落的灰渣。
他張張嘴,又把煙夾到手裡,「這事兒姨夫只給你說過,可不許亂說。」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以前姨夫給你說的……」陸永平把煙銜到嘴裡。
「啥?」我飛快地鼓動腮幫子。
他咬著過濾嘴,摸了摸口袋,再次把煙拿回手裡,「你說那天這麼好的機會,我從宏峰他那裡找的2顆安眠藥,你說你咋就沒,你還想不想搞你媽啊?」他甕聲甕氣的,肚子湧出一襲明亮的波,看起來無比柔軟,讓人忍不住想踹上一腳。
於是我就踹了一腳。
我到頭髮都豎了起來。
陸永平倒地的動作和剛才並無二致,讓我產生一種莫名的悉。
但他輕蔑一笑便把我從錯置的時空中揪了出來,「你跟我差不多,就是沒我的膽罷了。咋樣,要不要姨夫幫幫你啊?」我躥上去,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想告訴他「再雞巴胡說,老子宰了你」,卻一個字都崩不出來,只覺得荒唐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