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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谷蘊真扶著木門的把手,轉身掩門道:“我走錯了。”他從那間屋子裡匆匆出來。面撞上一個巧笑倩兮的丫鬟,她不過十**歲的光景,嬌俏動人,穿的是極為中式古典的錦緞系盤扣衣裳,扎著低低的雙馬尾,手裡拿著一枚玲瓏剔透的玉佩。谷蘊真險些與她撞上,偏身堪堪避開,說道:“對不住。”雪月略有驚異地看他一眼,道:“沒事。”然後快步走向池逾的房間,池逾早已站在門口,雪月把玉佩給他,仰頭說:“小七,方才被太太攔住,問了一回你最近的情況,所以慢了些。”池逾掂著玉佩笑道:“我還以為你半路被姓林的勾走了魂魄,哪還記得這裡還有人在苦苦等待呢。”不等雪月回話,池逾披著厚重的袍子闊步走過去。谷蘊真還站在廊下糾結開哪扇門,身後忽然撲上一片溫涼的似竹林的清冽氣息,肩頭又被輕輕一推,他便站到一扇雕花木門前頭。

“找書房?”他回頭,池逾略略俯身過來,上挑的眼睛微微眯著,笑得像只覬覦什麼的狐狸,並低聲道:“書房在這呢。”這間書房之上竟也掛了一副匾額,紅底金漆,字體與思故淵軒如出一轍,寫的卻是大相徑庭的“遭難捨”,谷蘊真方才看到這副字,便覺得不可能是書屋。誰知一進門就看到藤木書架,大黑漆木桌上放著文房四寶,三面牆上掛著字畫,有現代的也有近代的,有風雅的也有世俗的,倒真算雅俗共賞的一處地方。

“你為什麼要把書房題作遭難捨?”谷蘊真忍不住問道。他覺得這書房很合自己心意,若是換他,在這裡住一輩子也是願意的,還遭難……遭什麼遭啊。

池逾說:“自然是因為我在這裡遭過難,這你也不懂?”他走向書架旁的小門,伸手推開,隱隱可見裡頭排列整齊的書架。谷蘊真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眸中逐漸染上驚喜的光,池逾從小不喜歡讀書,見書頭先暈,寫字腳先輕,於是只靠在門口,並不進去,開玩笑說:“以後這都歸谷師父了。”谷蘊真在小書屋裡蹉跎許久才出來,又把牆上的字畫看了一遍,最後在一幅枯木怪石圖前久久停留,那畫的落款是血紅的字,叫做“無物三友”。

“無物三友是近來陵陽新起之秀的傑作,雖然我不懂,但池在很喜歡他這些塗塗抹抹的東西,就買了幾幅掛著。”池逾不知不覺解說起來,說完才覺得不對勁,但他說都說了,便也不後悔,低頭去欣賞谷蘊真的側臉。

不得不說,這朵芙蓉的側臉太好看。那眼睫纖長,眼珠又明亮,池逾甚至有種可以通過那隻眼睛照到自己的錯覺。他摸著下巴想,若說是冤家,也可算是俏冤家。

雪月忽然在走廊喊他:“池大少爺,你還吃不吃早飯了?再不吃我回頭全拿了喂貓去!”恰好池在與蘇見微都吃完飯過來,進門便看到他們兩個站在一處,池在便捂嘴笑著道:“哥哥,你再不去的話,雪月姐姐臉都要氣紅了呢,也不知道她吃的什麼醋。”谷蘊真原本不解,連蘇見微都促狹地笑起來,他才有一點明瞭,漲紅麵皮道:“……啊?”池逾攏著大衣往外走去,笑罵道:“吃個的醋啊,你這嘴也是跟蘇見微學壞了,淨揀些我不愛聽的話來說。我去了,你們在這好好學,學不好的話,之後看我怎麼罰你們。”谷蘊真默默地想,看來池家人都是一脈相承地愛捉人,左不過池逾、蘇見微直白,池在含蓄而已。

他與池府的管家說了,定好上課的時間。管家給他一把書房的鑰匙,與他道書房內間也有小,有時實在天已晚,暫作留宿一晚也無不可,又說好薪酬待遇,先定了半年的期限,半年後再決定是否繼續聘他。

只是酬勞優厚到谷蘊真都有些恐慌,幾經推脫他還是決定只收一半,對管家慚愧道:“在下實在學疏才淺,屬實當不起這些錢財,受之有愧。”管家奇道:“給你錢你也不要?”谷蘊真連連擺手:“謝抬愛。”管家笑說:“這話你別跟我說,跟大少爺說去罷,是大少爺叮囑我,萬萬不可苛責來做家教的谷師父。‘錢財如同糞土,能多拋灑就拋灑,幫個好人買幾件好衣服,也算積德行善了’,這是他的原話。”谷蘊真愣住半天,捏著衣角,極度懷疑地把自己上下的衣裳看了一遍,咬牙切齒道:“豈有此理,我的衣服有什麼不好了!?”他惱羞成怒地想:池逾果然還是個壞傢伙!

第5章妖怪妖怪住在鞋兒巷谷蘊真在池府與琴行間奔波,往空空蕩蕩的程倒被滿。教習蘇見微是一件十分累人的事情,見微年紀小,心思卻聰慧靈,有時候說出來的話極為荒謬,想之又似乎有理有據。谷蘊真一時應對不上,便被這小孩嘲笑,得他愧得臉紅耳赤。更無暇顧及別的,每晚回家就滿身疲累,還得提筆在手札上記錄今被取笑的某一論點。

這麼過了一個禮拜,終於臨至分節氣,槐樹吐芽,蘭草生香,蘇見微要回江南家看望爹孃。他原本是家中送來陵陽求學的,在池府待了半年,什麼都沒學會,池逾的歪理說倒學得有模有樣。這次回去,谷蘊真教他不要說那些風月話,更不要嘲諷他人,說得心力瘁。

蘇見微撇嘴道:“哎呀我知道了!不要再說啦,師父,你是小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