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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播電臺,各位聽眾晚上好。現在播送氣象臺今天下午六點鐘發佈的陵陽地區天氣預報。今天夜間:晴間多雲;風向:南轉北;風力三到四級;最低氣溫18攝氏度。明天白天:小雨轉晴……”那帶磁的聲音漸漸擴散到遠處,餘音空曠又寂寥。
谷蘊真側耳聽至明天有雨,暗暗提醒自己去琴行要記得帶傘,再往家中走。沒幾步路,又遇到在衚衕裡散步的老李,這清寒天氣裡,老李只穿了一件汗衫與藏青寬鬆短褲,還神矍鑠地邊走邊拍手鍛鍊,一見到谷蘊真,便聲如洪鐘地問道:“回來了啊?”論神氣,谷蘊真當真自愧不如。他頷首道:“嗯,去凍湖那邊看望我師兄,剛回來。”老李也是陵陽本地人,紮此地七十多年,戰火與動盪都沒能把他搖出這個是非繁華之地。谷家班谷蘊真那些事他都知道,甚至可以說,老李是看著谷蘊真一路走來的。從名盛到落敗,有的事情他或許比谷蘊真都清楚得多。
老李奇道:“白歲寒那樣孤高的子,竟然能接受你去探望他?”谷蘊真銳地覺察到一點不對勁,但他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無奈答道:“我自然不敢進去,只躲在他家巷口聽他拉二胡罷了。”老李說:“這才對,你要是真的上門看他,只怕要得你師兄在鞋兒衚衕裡自戕才算完。”眼見谷蘊真的神落寞下去,老李便不再提那個話題,揹著手繞過他準備自己溜達走。忽然看到他手上的東西,老李不由多問了一句:“這是凍湖邊上那幾株垂柳枝吧?先前我們小時候,總喜歡去那裡扯一大把來做成柳枝球,踢著玩,你才這幾,能做什麼?”谷蘊真頓了一下,才不怎麼順暢道:“我的院子缺棵柳樹,順手摘了兩以便柳。嗯……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以後肯定好看。”老李對詩詞犯暈,一提起就頭痛,此時滿臉的不知所云,不知道谷蘊真在說什麼,跟他草草打個招呼。又踱步遠去,他們幾個老頭在樹下開了棋局,他定是心裡饞著去觀棋了。至於別的什麼,一個人活到這把歲數,大約對許多事情都通透,也就都學著看開,不會總那麼如鯁在喉,耿耿於懷了。
一個人老去,逐漸失掉的是對無數小事執念的堅守。
谷蘊真晚上沐浴完,披衣在月下練字,他素來不喜歡開點燈,案牘依舊古舊,油燈在桌角無聲枯守。他趁月將紅樓夢的十二釵曲寫了一遍,窗外已是月上中天,夜如墨,寒鴉悽悽。
他打開那面玳瑁扇子,與扇中盛裝打扮的伶人相視許久,才小心翼翼地提筆蘸墨,筆走龍蛇,一個字一個字地在扇面上題下四個大字。
窗外忽然雷聲大作,一道悶雷在遠方天際滾滾而震,令人心驚跳。
谷蘊真將鎮紙壓在扇子上待它晾一夜,他起身關掉窗戶,屋內頓時漆黑一片,他循著記憶上了,慢慢地闔上眼睛。
他以為會下大雨,但雷聲半途而廢,卻又停了。
寂靜間,谷蘊真墜入夢鄉,做了一個亦真亦幻的夢,他夢到自己返回到不足書桌的身高,視野低矮,他奮力地踮腳,在光線昏暗的後臺裡往一片光裡羨慕地凝望,卻因為身高不足,只能看到那戲臺伶人的一星衣袖。但有清越的戲詞唱腔在耳邊盤旋,於是他眼中轉出許許多多的光亮,嚮往而熱愛。
“傻子一樣,看什麼呢?”有個少年在他身後冷冷地嘲諷道。
谷蘊真一轉身,便看到一身寬鬆素白長衫的白歲寒。他眉宇間鑲著淺顯的一層不耐,少年的五官卻生得極為緻,任誰見了都須驚豔一回。白歲寒此時應當是才被谷班主收養,臉還有些蒼白,但也是個營養不良的天仙美人。他正略帶幾分鄙視地看著谷蘊真,因這幾分情緒,那過於漂亮的眉目顯得尤為生動鮮活。
谷蘊真嘴巴一扁,不知為何覺得十分委屈,眼巴巴地看著他,喊:“師兄。”白歲寒就笑了,走上前來,將還是個小孩的谷蘊真費勁地抱起來。角度與高度一變,谷蘊真便可以看到戲臺上更多的畫面了,他扒著白歲寒的肩頭伸長脖子,沒一會兒,忽然聽到他師兄微帶冷硬、似乎竭力想呈現溫和的一句話。
他道:“且認真看,往後要由你來做臺柱子的。”來來往往、過客不絕的梨園後臺裡,兩個孩子就那樣相互依偎著,注視著、羨慕著那戲臺子上正在牽動所有觀眾心緒的伶人。
他們那時的想法大抵如此不約而同――“要是我也能成為那樣的人就好了。”※※※※※※※※※※※※※※※※※※※※求個評論...括弧請叫我,掉收小公主括弧哭唧唧第10章驚鴻碎影第二醒來,外頭果真下起小雨。雨果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谷蘊真撐傘出門,在路上簡單吃了些早餐,到琴行時,雨勢依舊痴纏,並不嚇人。等授課結束,天空灑下的雨滴就變得湍急,谷蘊真撐傘在街道上小跑,他趕著去池府,有些怕誤了時間。
跑出兩條街,原本趕集的行人都頂著包袱進到茶樓酒館,擺攤的小販見勢不妙也紛紛收攤打烊。街道一時空曠,只有嘈雜的雨打紙傘的聲音,谷蘊真往前又跑幾步,不慎一腳踏入一攤水泊,頓時水花四濺,鞋襪溼透,他懊惱地低頭查看。恰在此時,身後響起兩道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