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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了幾句，又啞聲道:“你為什麼……？你從來都沒有、沒跟我說過……”

“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成洲說，“而且我怕你覺得我噁心。”

“胡說什麼呢！”路見嶼狠狠瞪了他一眼，“那是你爸——，那是他們的錯，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是受害者啊！他們那樣的人怎麼配當父母？他們那樣對你，你還那麼……你那麼好……”路見嶼的喉嚨似乎哽住了。

成洲覺得自己好像把尊嚴或是其他類似的、他曾經無比看重的東西輕輕撕下來丟在地上、丟在對方面前，任其沾上灰土，變得髒汙、腐壞。他甚至期待會遭到踐踏和鄙夷、只要對方不輕易就此走開。

可路見嶼沒有。

路見嶼蹲下身，小心地、一點一點地把他丟下的東西撿起來，擦洗乾淨，笑著遞過來、重新貼回他血模糊的心臟上。

“……不是的。”成洲忽然覺得開口變得有些艱澀。

“我之前……我那樣，都是故意的、是我裝的。”他一邊最後地自我掙扎著不願脫掉僅剩的外衣，一邊卻又為對方終於知道了自己的真實面目到快意。

“我，我沒你想得那麼好——”

“放！”路見嶼聽上去惱火極了，“你當我沒長眼睛？我，好吧，以前我可能確實不知道你的……但我就是喜歡你，你要是不好我為什麼喜歡你？”成洲還沒來得及接話，路見嶼又繼續道:“不管你過去那樣還是現在這樣，不管你什麼樣我都喜歡。你本用不著裝什麼，你特別好，哪怕站那兒不動都讓我喜歡得不得了。你聽懂了嗎？”成洲覺自己的嗓子開始發緊了。

見他不答，路見嶼撇過頭，深了一口氣。

“不是衝你發脾氣。”對方說，“你又不是他們，他們做的錯事和你沒有……嘖，我要是早點、早點——”

“我也愛你。”成洲幾乎是顫抖著說。

他曾經最害怕路見嶼會因為自己的過去到厭惡或同情。可現在他卻忍不住想再多一些吧，再多可憐我一些、再多安我一些。

“我愛你……”再多愛我一些。

他明明並不難過或痛心，卻又如此卑劣地利用著路見嶼的惻隱，放肆地在對方的擁抱和親吻裡發洩他的愛意。

“我真的好愛你。”一直都是、永遠都是。

掐指一算就剩一點兒要講的了，乾脆今天加更完結吧。

可能在下午或晚上，到時候見。

第63章252男人的葬禮在七天後舉行。

過程很簡略，甚至可以算得上草率。弔唁的賓客來來往往，卻好像沒有一個帶著真誠的哀慼。

他的遺孀——雖然她大概並不喜歡被這樣稱呼——換了身西裝裙，仍是深，肩領處別了條簡單的黑紗，襯得身上的珠寶鑽石愈發閃亮。

儀式結束前，成洲被她叫住了。

“今後你有什麼打算？”她問，同時有意無意地打量著站在不遠處等待成洲的路見嶼。今天，她並沒有對後者的出現表示訝異，反而一直顯得若有所思。

“你在公司的合約快到期了。還有財產繼承的一些雜事，我會盡快讓律師和你聯繫。另外，”她說著笑了起來，“我和路總也打過一些道。”成洲的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聽到這句話才集中注意力。

就聽西裝女人繼續道:“你們很般配。”253成洲知道她這麼和藹的緣由——她沒有兒女。而他和男人在一起，就意味著少了一分與她爭奪的可能。

但他還是忍不住為這句評價到開心。

而且她其實純屬多慮，因為他本就沒有什麼別的心思。

“謝謝。”成洲說，“但不用了。”西裝女人還在笑:“什麼不用？”

“我要辭職了。”成洲平靜道，“至於其他的，都不用了。”254西裝女人臉上的表情稍微有點驚訝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成洲嗯了一聲，說:“我已經拿過我該拿的東西了。”

“你是說那些房子和錢？”女人被他逗笑了，“果然還是個孩子……”成洲並沒有反駁，她又說:“好吧，雖然咱們該是敵人，但其實我還欣賞你。那些東西看著不少，其實也不過九牛一罷了。那只是你——”

“那是我幫你在公司做事的酬勞。”成洲也看向路見嶼。對方正在玩手機，卻好像立刻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抬頭回視過來，眼神中帶著疑問和擔憂。

成洲於是繼續道:“我只拿這些就夠了。別的東西……本來就不是我的，我也不需要。”255女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辨別他的話是真是假，又好像在沉思些別的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點了點頭。

“你很幸運。”她說，“看來他一定對你很好。”說完，朝成洲一頷首，便重新揚起得體的微笑，離開角落繼續去招待客人了。

成洲目送她走遠，低聲道:“我也這麼覺得。”256等他回到路見嶼身邊時，對方有些緊張地問:“談完了？她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成洲回答，“但我跟她說……”說著，三言兩語把談話內容代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