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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肯定是真喜歡彈琴了。
上課時他自己胡亂寫歌,下課時就到家附近的琴行看人買琴。琴行的老闆見到他來只當沒瞧見,睜隻眼閉隻眼,偶爾遇上老師來給琴行的學生上課時,也允許他在一邊聽著。
後來他輟學去打工。拿到第一個月工資的那天,他沒聽女人“你爸爸要來看你”的話早點回家,而是拿著錢去琴行買了一把最便宜的木吉他。
他抱著那把吉他在一個廢棄工地的頂樓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啞著嗓子背琴回家。
他不怕女人再反對什麼。他已經能自己掙錢、已經能獨立了。女人已經不會再是他的阻礙了。
然而等他進屋時,女人並不在,家裡只有一片空空蕩蕩。
26後來他聽說那天晚上女人和前來拜訪的男人發生了爭執,追出門時不小心被一輛貨車撞上,當場死亡。
告訴他這件事的就是男人。
三言兩語帶過女人的死後,男人又說,雖然自己不會承認成洲私生子的身份,但因為他死了媽看著可憐、成家的骨血也不能就這麼落在外,所以打算帶他回去、教他為此作好準備。
成洲站在男人面前一言不發。儘管已經過去好幾天,他卻還穿著發工資那天穿的舊襯衫、揹著那把剛買的木吉他。
男人說完,看了看手錶,說,還磨蹭什麼?先去換身衣服,現在這樣成什麼體統?還有,記住,到家之後別多嘴,別說你是……
成洲說,不。
男人一愣,隨即嗤笑一聲。
怎麼?和你媽一樣,到死也非要掙個名分?真不愧是她教出來的東西。
他像是看一個拼命展示自己跪著的傷腿以求獲得一點施捨的乞丐一樣,輕蔑、厭惡,又帶著點高高在上的憐憫。
放心,成家比你想象的要厲害得多。就算你在名義上不是成家的孩子,我也不會虧——他的話又被打斷了。
成洲這次沒開口。他把吉他從肩上取下來,然後握著琴頸,用力砸向了對方。
27其實,無論是聽說女人的死,還是跟惱羞成怒的男人打了一架,成洲都沒什麼覺。就連看到嶄新的琴碎成兩半,他臉上也沒有表情。
既不傷心,也沒有高興只是突然在那時候覺得,自己可能也沒那麼喜歡彈琴吧。
28但別人都說他有點天賦。
他也沒別的選擇。輟學太早,可供挑揀的工作沒幾個。除了做些後廚幫工、大街上貼廣告發傳單的活兒,成洲大多數時候還是在最初那家琴行,幫人看琴調音,偶爾也幫老闆上幾節課,換點供自己吃喝的錢。
後來有工作室看了他寫的歌想籤他,他就隨波逐;再後來偶然遇上現在的樂隊、說缺個貝司邀請他參加,他也沒有拒絕。
他們第一次合奏完時吉他嘖嘖讚歎:“我特麼撞了什麼大運啊,能挖來這麼個寶貝?!假以時,咱們必能飛黃騰達火遍全宇宙啊!”當然,他們並沒火起來,甚至到現在還是隻能以輾轉駐唱為主業。不過成洲倒是無所謂,捱過找不到工作不起房租、餓得只能在24小時快餐店裡喝開水的子,現在有了份相對穩定的收入,他也就沒有什麼更高的要求了。
29只有一點,每次拿起琴時,他眼前都會放電影似的、出現他從沒見過的一幕。
自己在這邊彈琴唱歌,女人就會站在那邊的不遠處。她用前所未有的、就像一個真的母親會有的那種欣又疼愛的目光看著他,但往往還沒等他反應,那束溫柔目光就會立時扭曲、碎在猛烈的剎車聲裡。
她柔軟的脆弱的斷裂的肢體,四處迸濺的鮮血,至死不瞑的絕望眼神。明明成洲當時並沒在現場,卻連細節都一清二楚。
30然而成洲並沒有因此放棄。他會頭疼作嘔,會分不清什麼是幻象、什麼是現實,但他並不在意。
小時候女人不讓他彈琴,他不是也沒聽過話麼?現在她都死了,他難道還反而要隨便妥協了?
31這個夢魘始終追隨著他。直到有一天,有個人在他們下了表演後來到酒吧後臺。
這很尋常。他們名氣不大,不過還算有幾分實力,偶爾也會有製作人或聽眾前來搭訕。而貝司一向很難被關注,成洲也並沒當回事。
然而,出乎意料地,那人衝他伸手。
“你貝司彈得很,在臺上簡直太耀眼了。”那人說,“對了,聽說剛剛那首歌是你寫的?”成洲點頭。那人就笑了,然後問可不可以認識一下。
他笑得真好看。
這是成洲的第一個想法。
第二個想法是,也許,自己還是有點喜歡彈琴的吧。
32後來,他拿起琴時,腦海中總會一遍遍回放那句“在臺上好耀眼”的誇獎。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就再沒看到過女人的身影。
第20章33成洲會憤怒、厭惡和憎恨,但他不知道該怎麼“喜歡”。
他只是越來越難以自控地、比以前還要越來越多地關注路見嶼。
路見嶼吃飯喜歡哪種口味、路見嶼什麼時候又換了一輛新車、路見嶼前不久去了哪裡旅行……
成洲會在晚上回家後偷偷看白天路見嶼和隊友們聊起的電影,希望下次能上一兩句話;會去搜索路見嶼去過的地方吃過的飯店,這樣就好像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