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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希堯咬了咬牙,心中暗恨,又朝李純作了一揖,低聲道:「虞某知錯改錯,再也不敢了。」說罷掩面而去,一溜煙已然消失不見。
虞府僕從也慌忙跟出,周庭訓與李純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虞希堯鬧了個丟人現眼,羞憤而走,與他相好的幾個食客待在店內也是無味,紛紛與周庭訓作揖告辭,不一會店內便空空蕩蕩只剩下幾個人了。
趙祿寒與胡從智對望一眼,也朝著周庭訓做了一揖,道:「今得周公子、李公子仗義出手,使我二人免於難堪,不盡,我二人敬二位公子一杯。」周庭訓笑著還禮,道:「好說,好說。」當下店家便重整酒席。
幾人喝了幾杯,互換了姓名,周庭訓對李純道:「可笑兄聰明智慧,今你我二人聯手將虞子高戲耍一番,令人心中大快。可笑兄棋藝高明,才情非凡,在下久居登州,似卻從未見過。」李純笑道:「我平不大出門罷了,無名之輩,明章兄無怪乎不知。至於棋藝,京師林先生曾在舍下盤桓數月,指點過在下幾手棋。」周庭訓道:「可是那京師大國手林符卿先生嗎?」李純點頭道:「正是。」周庭訓等三人肅然起敬。林符卿乃是京城大國手,圍棋對弈天下第一,無人能敵,這李純能與林符卿往,想必也是門第顯赫,只是為何在登州府內從未聽過有這麼一個人?心中都有些納悶。
李純道:「今咱們得罪了虞子高,他心中難平,怕是要報復。明章兄和我自不怕他,亦堅兄和可愚兄卻要留心。」趙祿寒二人點頭稱是,心中也頗為後悔——早知如此,便不到這望仙樓來了,沒得惹一身麻煩,後患無窮。
周庭訓冷哼道:「虞子高平素仗勢欺人,我卻不怕他,趙兄、胡兄,若再碰見虞子高,只管找我便是。」李純笑道:「捱了打再去找你,那還來得及嗎?」說著把手中摺扇合攏,遞給趙祿寒,道:「先前與虞子高定下賭約,說是見此扇任憑差遣,我觀虞子高雖然頑劣,卻是一守信之人,下次若撞見他,拿出此扇,或許能周旋一時。」周庭訓道:「可笑兄看人極準,虞子高與我打道數年,此人其他都不值一提,只是這信字也頗可稱道。」幾人吃了一陣子酒,李純便起身告辭。趙祿寒、胡從智也告別了周庭訓,此番經歷頗稱奇遇,二人談起方才之事嘖嘖稱奇,自攜手去而去不提,只留周庭訓在店內舉杯自飲,心中暗道:「這李可笑,到底是何許人也?」別過了周庭訓等人,從望仙樓出來,李梅便埋怨道:「今天真真的驚險,小姐可記著,下回可別管這些閒事了,回頭又得讓夫人責罵。」#最#新#網#址#www.91ks.online李純笑道:「不出來看看,怎知那虞子高是何嘴臉?夫人還猶豫呢,得虧今撞見了,要不把我許過去,那可真是坑死人了。」原來這二人乃是女扮男裝,正是胡從智方才說的薛府小姐和貼身丫頭梅香。
那李純便是薛小姐,芳名薛湘靈,其父薛翰林對他千恩萬寵,那薛翰林滿腹詩書,膝下無兒,便對薛湘靈百依百順,親自給女兒開蒙教學。
薛湘靈也是極為聰慧,什麼詩書八股、琴棋書畫乃至針線女紅無一不,更得老翰林歡喜,常常嘆生女更勝男兒。
由於父母驕寵,薛小姐便自小有些撒嬌使,什麼都要由著自已來。別人家的女孩六七歲時就要纏足,薛湘靈怕痛,只哭的昏天黑地,打死也不讓纏。薛翰林心疼女兒,也由得她去了,是以到一十八歲,仍是天足。
晚明富貴之家也並非都是人人纏足,薛湘靈秀足本也生的嬌小,在裙下也不有礙觀瞻,更何況翰林府富豪之家,又有誰敢瞧不起了。
不纏足卻也有了不少好處,騎馬、蹴鞠均能玩得了。老翰林在時還有些拘束,前些年老翰林謝世,薛夫人又不怎麼管事,薛湘靈便如破籠之鳥一般。
她讀書既多,心氣極高,非看的順眼的不嫁,近年來年歲已到,提親的絡繹不絕,卻都被一口回絕。前幾虞希堯也上門提親,那虞府乃是本地富豪,下面田莊上田產無數,薛夫人就有些心動,和薛湘靈來商量。
薛湘靈對虞希堯紈絝之名略有耳聞,今便和貼身侍女梅香女扮男裝,來看個究竟。眼瞧見虞希堯放蕩不堪,當眾出醜,心中鄙夷,這門親事也自不用提了。
二人一路說笑,過了黑水河畫橋,轉過了府學宮,便來到薛府前。五間九架大宅南面臨街,北面臨水,重堂邃宇,瓦獸屋脊,赫赫威凜,樑棟、簷角均用朱碧繪飾,外牆高照,內宇宏深。
二人來到薛府牆門外,側門便開了,出了好幾個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白鬚冉冉,正是薛府大管家薛良。
薛良見過了禮,著薛湘靈、梅香二人往裡走,瞧見薛湘靈一身男裝,皺眉道:「怎麼扮男裝了?叫外人認出豈不生事?」薛湘靈笑道:「沒事的,今當面撞見了虞子高和那周府的周明章,他二人也沒瞧出來不是。」伸手摘了頭上的方巾遞給梅香,道:「你且給薛良講講,咱們是如何作那虞子高的。」梅香含笑說了,輕笑道:「小姐使了個假名兒,李純李可笑,就是『你蠢你可笑』唄,那幾個秀才公子竟沒聽出來,也真真的可笑。」薛良哼道:「還兀自得意,這定是你的鬼主意。小姐胡鬧,你不勸住也就罷了,還跟著起鬨,小心我稟明瞭夫人,看夫人不撕下你一層皮。」梅香便叫起撞天屈來:「我的薛大爺,我怎的沒勸,你倒是問問,我勸了小姐她能聽嗎,還不是白費吐沫星子?」薛良喝到:「還頂嘴,該罰!」梅香吐了吐舌頭,住口不言。
到了二門外,薛良等人便停步不前,過了這門就是內宅,非女眷不得入內。
薛湘靈同梅香回到了自己閨房內,梅香給斟了一杯茶,薛湘靈接過來喝了。
喝過了茶,坐在那怔怔的出了一會子神,想到今所見,不免好笑。她雖在家時有些驕縱使,但本也素來端莊,家教甚嚴,今扮了男裝在府外如此胡鬧,卻是第一次。
梅香見薛湘靈面微笑,便道:「今說來也還真是驚險,萬一那虞公子使起子來,不管不顧的亂打一通,咱們卻如何收場?且喜撞見了周公子,要我說,那周公子家境好,言談有趣,學識又是極高的,我看比那虞公子強了不知多少倍。」薛湘靈啐道:「你又知道了。快別在這嚼閒話了,要是傳到夫人耳中,瞧你的好呢。」薛夫人御下頗嚴厲,梅香聽了就有些害怕,當下不再談起。
薛湘靈在望仙樓吃了一陣子酒,雖說飲的不多,但女孩家不勝酒力,現在卻有些乏了,便叫梅香鋪了小憩。
梅香服侍小姐睡下後,悄悄的關門退出。看了看頭,眼下正值午後,內宅丫鬟僕婦沒事的大多都去午睡了,她自己經歷方才之事,還有些興奮,睡不著覺,想起後花園養的貓兒狗兒,也不知有沒有人給它們餵食,便去廚下取了些碎餅碎去花園喂貓。
來到花園院牆外,正待尋找貓兒狗兒,只聽得牆那邊傳來「汪汪」數聲狗叫,叫聲嗚咽,好似口中著東西一般。不由心中疑惑:「這狗叫聽得奇怪,是薛大爺新打來的狗子?」生怕狗子認生不分青紅皂白咬了自己,當下側著身子輕手輕腳來到院牆一小窗下,墊著腳透過小窗朝裡看去。
只見院牆那邊站了一個人,二十來歲,黑衣皂帽,看側臉認得是本府家丁王青,心中更是疑惑不解:「這內宅非女眷不得入內,王青來這裡做什麼?」王青手中牽了一條鏈子,腳邊趴著一團白花花的東西,正自扭來扭曲,口中嗚咽。
梅香不疑竇叢生,心中暗道:「這是個什麼東西,白花花的一團一般,不像是個狗子。」腳下微動,換了個方向看去,只見那團扭來扭曲的白原來是一個女人,渾身赤,雲鬢散亂,脖中套著府內栓狗的鐵鏈,股使勁朝上撅著,來回搖晃,玉蛤和菊門上汁水淋漓,在陽光照下耀眼奪目。
那女子此時正埋首於王青間,一邊嗚嗚的學著狗叫,一邊著王青那活兒。
梅香頓時一驚,羞的面紅耳赤,連忙低頭低聲啐道:「好沒廉恥的一對狗男女,光天化之下竟行這等齷齪之事。」雖然心中害羞、害怕,但還是不住心中好奇,只覺周身火熱,心底像是貓爪亂撓一般,忍不住又偷眼看去。
待仔細看清了女子面容,頓如五雷轟頂,驚的肝膽具裂,耳朵嗡的一聲,瞬間聽不到聲響了,只覺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彷彿要跳出來一般。
這女子竟然正是薛湘靈之母——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