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坂美琴受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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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忽然起了一個想要撫摸一下美琴赤的肌膚的想法,她伸出手去,手掌輕輕搭在美琴的肩上,那裡由於前些時候的捆吊,還殘留著淡青的淤血。觸碰上之後,北川到在自己的手掌底下,美琴的整個身體都微微收緊了。
他想起昨天晚上,將美琴按在刑上時,觸摸到她肩背肌膚的觸。即使被折磨了兩夜,美琴的肌膚依然透著少女特有的溫熱氣息。但現在她的皮膚卻冷得像冰塊了。
美琴忽然轉過頭來,與北川的目光相對。在她巋然不動的凝視之中,既有悲傷也有威嚴,傷痕累累的她在這一瞬間彷彿發揮出了巨大的力量。
「對不起。」北川連忙收回手。「我太失禮了……」美琴一言不發,依然像剛才那樣凝視著北川,而北川也無法將目光移開。不是不能移開,而是不敢移開。地下室裡一片寂靜。
美琴的眼睛終於垂了下來,不再那麼直直地盯著北川了。雖然她的脯深深地起伏著,但卻聽不見她的呼聲。
這時,美琴說了一句讓北川震驚不已的話。「你想要我嗎?」北川如遭雷擊一般,一動不動地愣了幾秒,還不明白美琴這句話的意思。
「對不起,我剛才真的不是……」
「你如果想要,我可以給你……」美琴的聲音波瀾不驚,帶著一種靜靜的悲哀。
一分鐘,兩分鐘。空氣中彷彿響著無形的鐘擺聲。
在燈光朦朧的地下室裡,北川抱住美琴傷痕累累的、無力的身體,將自己的部貼在美琴的前,雙手分別環著她的脖頸和部,看著少女慄發掩映下的側頸,只覺觸手的肌膚無比光滑又缺乏溫度,像撫摸冰一般。在她的背上,他摸到了那些依然粘附在她背上的蠟塊,下意識地用手撕了一塊。
「呃……」突如其來的疼痛使美琴不由得呻了一聲。「不要撕……」
「這樣會染的……」
「沒關係,反正我活不久了……我現在只想少受點痛苦。」地下室裡好半天沒有動靜。
過了一會,北川疑惑地開了口:「我真的可以嗎?你……真的願意嗎?」美琴的眼角溢出了淚水,聲音微弱但卻平靜:「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可說的……」一時間,北川沒有思考過美琴此舉的用意。但好歹留意到在整個過程之中,美琴沒有表現出絲毫歡樂,她的臉絲毫沒有類似作品中的興奮的紅,反而因為疼痛而愈加蒼白。他覺到美琴的大腿在不停地顫抖。她的頭向垂死的天鵝一般高高仰起,出了優美的頸部曲線,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的輪廓下。她沒有對他出親暱、依戀的神態,但同時也努力剋制著自己不退縮。
當一切做完之後,北川驀地到一股驚惶的恐懼,那是對幾自己的行為隨之而來的後果的恐懼,這種覺使得他急於離開這裡。他瞥了瞥美琴的臉,她的眼睛緊緊閉著,頭歪向一邊,蒼白的臉上淚痕斑斑。他輕輕鬆開抱著美琴身體的雙臂,站起身來,轉身大步朝地下室的出口走去,在四堵牆壁之間迴盪的腳步聲嚇了他一跳。
這時,美琴帶著嗚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剛做完,就要走嗎?難道你……」北川在她的話聲中聽出了嗚咽。他先是原地站住,過了一會,轉過身來,再度來到美琴身邊,重新將她抱住,一隻手環著美琴的纖,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頸。而美琴的雙手都被鎖在牆上的鐵銬裡,無法回應他。
他們就這樣在沉默中待了一會。
「聽麥野說,你是和她一樣的超能力者,是嗎?」過了一會,北川問道。
「嗯,是的。」北川從兩人緊貼在一起的口處受到了美琴心臟的跳動,從耳邊傳來了美琴的呼聲。他道想,對於這個遍體鱗傷的少女來說,每次呼和心跳也許都是痛苦的延續。
「我是電氣系的超能力者,我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掌握了能力之後,一整夜都在被子裡玩那小小的火花。」過了一會,美琴在濱面的懷裡說,她的聲音帶著氣息奄奄之人特有的微弱與朦朧,但同時也有顯而易見的輕柔語調。「我特別喜歡的呱太,宿舍裡到處都是與呱太有關的東西,從印著呱太圖案的衣服,到不同顏的呱太指套。就在我被抓來這裡之前不久,我有一次還在扭蛋機裡轉呱太徽章,轉出來的徽章堆了幾大盒子,但呱太的徽章還是沒有……」這時,北川到美琴冰涼的肌膚甚至恢復了一點溫暖。他無言地聽著美琴的話,這些話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的媽媽現在還在大學裡進修。小時候,在我來到學園都市之前,媽媽對我特別溫柔。有一次,我不小心破了一個呱太玩偶的手,她安我,哄我睡覺,說聖誕老人會來幫我縫好,還說他是她的死黨呢………第二天,我醒來之後,看見縫好的玩偶就在身邊,澄澈的眼珠反著晨光……」說到這裡,美琴的聲音停了下來。她大概是想到了,今年她母親來學園都市看望她時,不會再見到自己的女兒,北川想道。
「在這裡死去的人的屍體,一般都是怎麼處理的?」美琴指的不是在這棟野墅裡死去的人,而是在暗部裡死去的人。
「一般是讓另外的下位組織來處理,但在這裡除了我以外可以處理的沒有別人,所以應該是由我……為了銷燬痕跡,一般都是用高溫焚燒成灰燼之後,再找地方處理掉。」
「相對被整個埋進土裡而言,我更喜歡這種方式。比起死後在陰暗的地底裡遭受蟲蟻的啃噬,一點點地腐爛,還是在火焰中被一舉化為灰燼好些。在神話裡,鳳凰就是浴火而涅槃的啊。」本來這種話題常人不會提起,但現在在這間地下室裡的,一個是即將面臨死亡的少女,一個是常年在死亡的漩渦中徘徊的刀頭血之輩,這類話題絲毫也沒引起他們的訝異。也許在這幾天裡,美琴就經常想到與死亡有關的事情。
「你有喜歡的人了嗎?」北川想到了芙蘭達,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對她的情稱之為喜歡。「有。」
「你以前,也和別的人做過這種事嗎?」一時間北川到有點疑惑,這類問題即使由男生出口恐怕也不大好意思,何況對方是個女生。也許這三天的生活,已經將昔的御坂美琴徹底打得粉碎。
「沒有」
「你會記住你第一個在她體內的女人,對吧?」北川一下子驚呆了,他頓悟了美琴此舉的含義,原來,她想用這種方式讓他永遠記住自己,並且為自己尋得一個絢麗的死法。不願意這樣離開人世,想要在這世界上留下一點如同蛛絲那般微渺的痕跡。她希望藉由自己的這件事,使得北川在將來某個陰雲綿鬱的雨天,或是街道和一切都被染上金夕暉的黃昏,使得北川驀然想起,那個在地下室裡傷痕累累的少女。
「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不知道……」
「我叫御坂美琴。好了,你走吧……不要讓任何人發現……」北川走了以後,黑暗的地下室就只剩下美琴一個人了。
她的雙臂被釘在牆上的鐵銬拽得直直的,幾乎沒有一點活動的餘地,只能這麼坐在地上。她那傷痕累累的身體渴望休息,但這個姿勢使她很難睡著,長期保持一個姿勢也使得她很不舒服。被電擊傷的肺臟隨著每次呼傳來擴張的疼痛,間總是隱隱作痛。自從受了電刑以後,美琴覺得自己的神和身體都跨了。
到了現在,美琴已經不再對得救抱有希望。對自己的回憶已經託付給了該託付之人,而死法也已經選好,再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了。但不能與雙親與昔的朋友告別,還是覺得很遺憾,也許在行動之前就應該預料到會有今天的結果,應該預先寫好一封遺書一樣的信,藏在宿舍的某個地方。如果說還有什麼令她難以割捨的事物,那就是御坂妹妹。自己這個不自量力的「姐姐」想要救她們而失敗了,即將與她們一同死去。真是對不起她們啊……
美琴怔怔地想著,幾顆淚珠順著臉頰緩緩淌了下來。
到了十一點鐘,美琴才終於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學園都市的街道。
整條街空無一人,使她想起和9982號相遇的那個黃昏。那天是多雲天氣,天空中光影錯。地上積著水,形成一個個大小不等的水窪,看來剛剛下過雨,但隨即便放睛了,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水汽。
有人從人行道的另一端走來,一共四個。她辯認出那是黑子、初和佐天,而中間的那個則是……自己。她屏住呼,目光追隨著越來越走近的四個人。她們並肩從她的身旁走過,視線沒有隨之轉移一忽。即使素不相識,經過時至少也該看一眼才正常,但她們卻沒有。她們沒有看到自己,美琴從佐天的瞳孔中看出了這一點。
她目送四個人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四人離去之後,美琴獨自一人四下環顧這條無人的街道。這條街道,自己,地上的水窪,空氣,彷彿都被人遺忘了似的。
忽然,她的目光捕捉到前面街角處匆匆跑過的一個少年,儘管只有一兩秒,而且對方沒有轉頭,但從那身影和悉的刺蝟頭,美琴清晰地認出了他是上條當麻。也許是遲到了正急著趕往學校,也許是在拯救別人的路上。夢中的美琴釋然了,臉上透出了不易察覺的、如同自己在生命盡頭躺進棺木中的安寧的微笑。
四過了兩天之後,絹旗問起美琴,麥野漫不經心的答道:「噢,前幾天用刑的時候不小心折騰死了。本來只是用的一點小小的刑罰,可沒想到她的身體那麼虛弱,稍稍折磨一下就受不了了。屍骨已經由北川處理,現在大概已經進了垃圾桶了。既然她已經死了,繼續呆在這兒就沒有意義,這幾天就準備回原來的據點吧。」但北川並沒有將美琴的屍體扔進垃圾桶。
那天麥野叫北川到地下室裡,讓他處理美琴的屍體。北川一言不發,默默將地板上美琴的屍體裝進黑的睡袋裡,走出了別墅的房門。
這個散發著鋼鐵氣息的學區中有一座處理動物屍體的巨型電子爐。在電子爐前,北川坐到地上,打開了包裹著美琴屍身的睡袋。在獨自一人的時候,他要再仔細看看她。
御坂美琴的確已經死了,她那傷痕累累的脯不再有呼的起伏,手按在她心房位置上也覺不到跳動。她的面龐如同那天北川到地下室裡看到的一樣,彷彿現在仍然只是由於虛弱而昏睡了過去。她臉上的表情顯得非常痛苦,使得北川不由得想要幫助她,然而無從談起。
到底是將她在爐中燒成灰之後再埋葬,還是就這麼埋下去?北川閉上眼睛,想像了一下美琴的屍身在泥土下面爬滿蛆蟲的樣子,不由得不寒而慄,經過片刻的猶豫,還是決定讓她在火中化為灰燼更好,那也是美琴的選擇。
早在地下室那場經歷後的第二天,北川就預先買好了骨灰盒。並且選好了美琴的葬身之地。第二十一學區的山嶽地帶,那裡是學園都市為數不多的還保留著自然風景的地方。
出門是還是陰天,乘電車來到二十一學區時,天已轉睛。
北川用預先準備好的小鍬,一鍬一鍬地挖出帶有草的溼潤的泥土,想到這泥土下面就是美琴的長眠之所,北川不由得到一陣莫名的顫慄。為了不被人發現而遭打擾,北川想將美琴葬得深些,只到挖到一米多深,才將骨灰盒放了進去。
填好土之後,北川站起身。澄明蔚藍的天空如同空中的大海,白雲猶如地球儀上各大陸的版塊。望著這樣的天空,北川空良深深透了口氣。對他而言,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又過了些子,還是在這片草地上,一群鷦鷯聚集在一起搏鬥,在淺藍的苦艾叢中鬥出一塊幽會的地方。過了不久,仍舊是在這裡,一叢亂蓬蓬的老苦艾下面的一個土墩裡,母鷦鷯生了九隻藍灰的蛋,它趴在這些蛋上,用自己身上的溫暖孵化著它們,用燦爛奪目的翅膀保護著它們。
番外:御坂之魂即使在下雨天,實驗依然在進行著。
御坂妹妹躺在街道上的積水中,破碎的護目鏡和f2000的零件散落在一旁,鏡片在雨珠的擊打下閃爍著水光。雨絲打在御坂妹妹已經沒有知覺的身體上,以及她身下被雨水稀釋成淡紅的血泊中。在遠處,小巷的盡頭,一個削瘦的白髮少年雙手在兜裡,正慢條斯理地向遠處走去。
實驗剛剛結束,其她的御坂妹妹還來不及過來處理屍體。
御坂美琴跪在御坂妹妹身旁。無數雨絲透過她的身體,落在地上,迸濺成細小的水珠,她受不到雨滴打在臉上的溼冷覺。「御坂妹妹……」沙啞的聲音從她的中發出,眼淚彷彿乾了,只剩下泣血般的微弱聲音。妹妹的血蔓延到了她的膝蓋處。她伸出手去,想在御坂妹妹的身體上撫摸一下,但辦不到,她蒼白的手指穿過了御坂妹妹的身體,什麼也抓不住、摸不到。她是逝去的人,不能再與生者的世界產生一絲一毫的聯繫。
天空中不時閃過銀蛇般的電光,將烏雲的罅隙照耀得清清楚楚。唯聞嘩嘩的大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