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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那漆金雕花的紫檀木箱，捋須道:“這可是好東西，諸公都要多吃一些。”賓客們垂涎瞧著那口大箱，一齊恭維柳老爺，比席上的鼓樂絲足更熱鬧喧嚷。

“那是什麼？”趙霽眼尖，盯著地上那一行點滴血水，眉峰緊蹙。

月蘭垂下眼睫遮住厭惡，舌動不動，低語道:“初生嬰孩的內臟、胞衣與少女初葵血。用獨特的手法技藝，將這些東西雜糅在一起，食之助男兒雄風。”趙霽心下駭然，卻聽柳老爺道:“趙公子才來，先給趙公子切一塊。”忍著喉嚨裡洶湧的嘔意，趙霽眼見一碟血模糊的東西送到桌前，氣得渾身顫抖。

“趙公子可是嚇著了？”白老爺譏誚一笑，也不用筷箸，徒手將那滿滿一碟血挖進嘴裡。

他吃得津津有味，嘴裡吧唧有聲，除了女子們木然逢，男子無不如此。

柳老爺給月蘭一個眼風。

月蘭垂眼看那血糕一樣的東西，知道里頭怕是多加了些料。

她朝趙霽柔媚一笑，挽袖出一截玉白的皓腕，輕捻銀匙挖下一塊血，遞到趙霽邊:“小不忍則亂大謀，公子……”血腥氣衝入鼻端，趙霽捂著心口，蒼白的嘴微微搐。

“在下明白。”他張開嘴，出兩排整齊的牙齒。月蘭心下不忍，卻還是把銀匙往他口裡送去。

“西面起火了！”火光被樓臺遮擋看不見，那黑蛟入雲般的灰煙卻擋不住。

柳老爺極目遠望，重重一拍桌面，“是雅閣。”那火一著便呈燎原之勢，向四面瘋狂席捲舐，所過之處全部熊熊燃燒，片刻就只剩下些斷壁殘垣。

歌舞驟然停歇，臺上只剩柳老爺喝令金甲神救火的聲音。守衛們一撥一撥往起火處湧去，柳老爺反身怒視白老爺。

白老爺被他怒目瞪得心虛，卻還是強撐著裝作不知情。

月蘭手腕翻轉，趁勢將銀匙裡的東西彈出，飛快拿袖子蓋住。

趙霽乾嘔一聲，灌下一盞酒水。

火勢並沒有止住，柳老爺全副心神都在救火上，沒發覺他們兩人的小動作。

“來人，將趙公子送入主院。”柳老爺親自往著火處去看，近身守衛的金甲神立刻走到趙霽面前。

“趙公子請！”月蘭無視在身上的骨目光，扶起趙霽往柳老爺的院落去。

他們才進了院子，身後的院門立刻轟然關上，數百個身披鎧甲的兵將院子圍個水洩不通。

“啟文那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趙霽坐立不安。

“他不會放任陳公子出事的。”月蘭這話沒頭沒腦，趙霽想問這個“他”是誰，卻又聽她道:“如今要擔心的是你。”

“火勢總會澆滅的，柳老爺生多疑，他必然會有所察覺，只怕等不到晚上就要對你動手。”趙霽問:“我會怎麼樣？”

“除了一條命，大抵也剩不下什麼了。”第32章畫壁世間萬物自有秩序，禍福生死早已前定，若要添福減禍、延年益壽，只能以無數善行、功德為供奉，祈求蒼天憐憫。

禽畜草木之輩修煉，首要便是化形。無數怪苦熬終生，都不能修成人形，而人族乃媧皇仿造聖人捏造而成，非但軀體類似聖人，天地福澤也遠勝怪。

只是凡人五蘊繁熾、六不淨，能夠一心清修的少之又少，歷代也沒幾個能得道成仙，反而不如刻苦修煉的怪神通了得。

早年便有大妖動了心思，創立一門詭秘異法，四處掠奪人族氣運，以此瞞天過海，妄圖飛昇。

最後陰謀敗，天地震怒，將那妖怪劈成齏粉，更減去怪幾分氣運，自此愈加難以飛昇。

柳老爺的元身是條大蟒，約摸兩千五百年道行，頭上更修出了兩龍角，只待脫鱗化龍，從此躋身天界。

但天道嚴苛妖族，柳老爺壽數將盡，便鋌而走險，四處蒐羅殘存的密法，以此做最後一搏。

“原本，廖四在蘭溪尋到個異族的屍身，能助老爺脫胎換骨。可惜墓前布了極其妙高深的陣法，老爺不得不親自出山……”趙霽聽得入神，忙問下文。

月蘭苦笑一聲，“要是那麼容易，何苦擄了你來？”

“老爺去晚一步，那墳被旁的大妖先一步掘了。老爺怒不可遏，卻也無可奈何。返程時正逢狐妖渡劫，老爺見那劫雷暗含無盡殺意，不肯放狐妖命，知道天意刻薄妖族，正膽寒時，窺見了其中皇氣。”趙霽心底一跳。

蘭溪與天台同屬浙江，那雷劫裡的皇氣，豈不就是他？

“親眼見狐妖藉助龍子飛昇，老爺就對人間皇室動了心思。”月蘭憐憫地望一眼趙霽，“原本還沒選定人選，你自己送上門來，自然來者不拒。”看來擄走他的，就是那個大膽狐妖。趙霽一想天牢裡的單家公子，悠悠嘆口氣。

他們這都是無妄之災啊。

月蘭見他沉默不語，調笑道:“你可知那採補之法？”

“採陽補陰？”月蘭掩嫵媚一笑，“那是奴家修煉的功法。你與柳老爺都是男子，法子哪裡一樣。”趙霽瞪大了眼睛，“龍、龍陽？”

“這奴家如何知道，公子馬上便能領略其中妙處了。”月蘭花枝亂顫。

趙霽訥訥不語，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