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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眼裡應當不值什麼錢。怕只怕強人趁亂生歹意，做下殺人害命的惡行。

那稍高大一些的漢子展開畫像，出上頭工筆白描的人像。

“掌櫃的，你可瞧仔細。畫上這人見過不曾，或是近兩個月有無見過奇怪生人？”文昌隆稍稍放下心，凝神細細看去:畫上是個臥蠶眼的清俊少年，瞧著二十來歲，頭上戴著頂金冠，眉眼很是貴氣。

他客氣一拱手，“看著眼生，想來不曾見過。”這書肆不比酒樓客店，客源少，來往的又都是識文斷字的風雅人。除了寥寥幾個纏萬貫的員外、富商，大多都是清貧的秀才舉子。

誰會有這通身的貴氣？

那兩位軍爺也知道這點，轉身便離開。

文昌隆送他們到門外，被那炸雷聲嚇得腿軟，正要抬手關上門板，忽然靈光一閃。

“哎，等等！”月前有對闊綽的主僕來買《瑯嬛瑣記》，那位公子可是尊貴無匹的氣度！

單家宅院籠在一片雷雲裡，四面都是焦土，偏偏小院還安然屹立。

只是這完好的表象下，是內裡的千瘡百孔。

蔥蘢花木已盡數絕倒，亭臺樓閣也震下片片瓦礫。皇甫雲所在的院子只剩下一個木頭框架，裡頭除了一人一狐尚且安好，旁的都化為了齏粉。

小狐狸埋在灰塵裡，若不是頭頂的紅丸熠熠閃光，險些要看不見身影。

那一襲白衣的出塵少年人依舊如巍峨玉山，雪的衣袍不染纖毫灰跡。他俊逸的臉上沒有表情，一雙點漆的眼瞳沉沉凝望著蒼穹。

院外的陣法撐不了多久了。

醫續斷伸手把小狐狸從土礫中提出來，對上那雙心如死灰的眼睛，忍不住晃了晃。

皇甫雲抗議地嚶嚀一聲，這聲音帶著脫力後的虛弱，被天雷噼裡啪啦的噪聲遮住，只有他自己聽見了。

“咔——”庇護小院的光網破碎了。

皇甫雲呆滯地望著那攜帶火光的巨雷，眼中將雷霆之勢一點點慢放……

不知道誰輕輕呵了一聲，高懸在他頭頂的內丹被一把奪去，長長的狐尾剎那便黯淡下來，軟嗒嗒地耷拉垂地。

“小先生？”內丹攸關命，皇甫雲卻並不懷疑醫續斷心存歹意。

醫續斷不緊不慢地揮袖向雷霆拂去，那意焚燬一切的天雷便如蹴鞠一般又折返九天，像一顆絢麗飛逝的星。

距離下一道劫雷降下還有一會，醫續斷輕拈那粒紅丸，不知道在沉思些什麼。

“小先生？”皇甫雲不厭其煩地呼喚他。

醫續斷眼波轉，問他:“吃了紅丸，會變成狐狸嗎？”他很滿意自己巫族的血統，並不想成為一隻狐狸。

而且他只想做巫族的聖人。

皇甫雲愕然與他對視，眼裡噙滿了淚花:“你下去，我就活不了了……”醫續斷自然不會讓他死，只是皇甫雲對那問題避而不答，他也沒有功夫再問。

新的劫雷又降下了。

醫續斷已不再是半聖，法力更是一削再削。若非他潛心研究過渡劫詳略，又借了小狐狸飛昇之勢，憑藉自身的修為，大概畢生都不會遇到屬於自己的劫雷。

即使遇見了，他也撐不住。

“來——”小狐狸漂浮在空中，只到一股溫熱的暖灌入四肢百骸，他受焦雷折磨的神魂得到蘊養，舒服得輕輕哼出聲。

西北院落裡，那內間臥房中安睡的青年人凌空浮起，掠過滿手血汙的松娘與開膛破肚的孔生、還有屏風後焦黑的秦素問，飛向那白衣烏髮的少年人。

潛龍在淵，皇氣逐升騰，只待時機便可翱翔九天。

初龍的皇氣如一柄巨斧，豁然剖開濃重如墨的陰雲。暗沉的天空出一縷華光，又很快被掩蓋住，迴歸昏黃幽暗。

僅僅是潛龍，與真正的人皇相比，皇氣還是不足。

這在意料之中。醫續斷廣袖飄搖，抬手結下一個神秘繁複的手印，祭出藏在丹田中的百草簍。

神農氏為三皇之一，這浩渺無邊的皇氣乍一現世，一聲巨大的龍呼嘯而起，頃刻壓住滾滾雷聲。

淡金的龍魂在雲中盤旋許久，俯身衝入那青年人身軀中。

他纖長濃密的睫微微一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太子續斷，許久不曾晤面了。”醫續斷和那光溢彩的金瞳孔對視一眼，頷首算作回應。

這是神農氏因斷腸草而死時，依附在藥簍上的一縷怨念。後來神農氏復生，覺得這藥簍大為不吉，才會將它作為賭注，半輸半送轉手給了醫續斷。

巫族百無忌，醫續斷並不視此為不祥，每次煉化百草簍都悉心注意，深怕將這縷怨念抹消。

如今也算收取回報的時候了。

以紅丸為陣眼，醫續斷將小狐狸、百草簍和那與炎帝冤魂融匯的初龍身軀，一一放入不同方位，舉手跳起專屬於巫族人的舞蹈。

這舞蹈熱烈而奔放，帶著衣冠之族所不能欣賞的美與力，作為巫族溝通天地、禱祝祛疾的媒介。

這樣的陣勢足以讓天道察覺醫續斷的野心，那雷聲略一停滯，以空前絕後的威勢將剩餘九道劫雷一齊劈下。

這一下滿含殺意，直將這膽大妄為的巫族抹殺。

醫續斷長身鶴立，廣袖因灌風而不住搖曳飄飛，連同他繚亂的烏髮一道亂舞。

他的眸子格外明亮，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