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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www.91ks.online「我知道師妹心中所想,就怕是瞞不住。明他們二人若是見了師父,她老人家垂問一二,仙兒不敢說謊,自然出馬腳。再者,師父高明,一探仙兒的脈息就知道她必定與人同修才能這麼快化了體內的蜈蚣元丹。到時候反而顯得我們為徒不敬,故意隱瞞。在這搬山一事上,師父一向容易傷情,以為我們故意不說,又不知道要如何傷心。」封玉鏘沉半晌也為此事,想來想去,除了照直說沒有別的辦法。
烏子欣聽罷不語,要他們二人在這麼要緊的事情上瞞著師父,確實有違師徒之道。自己也實難開口,罷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這一夜,封玉鏘與烏子欣直說仙兒此去湘西偶遇搬山後人,千里跋涉,終於將人帶回了玉樹宮。又說那搬山一門,現在僅餘叄人,好在這一代的魁首,是以一當百的英雄人物。仙兒與他已經有情,他也已經提親了。此間種種,皆與雲水衣緩說慢提。
這一夜,中燈火不滅,叄人身影綽綽,說的是七十年奇緣終得續,兩對人萍水再相逢。
雲水衣強打神,安排下諸事,遣了兩個徒弟天光啟程,帶了一應之物,前往達一地,又讓烏子欣尋出當年書信藥方。烏子欣也是第一次看到那書信,驚覺那兩封信的落款竟不是金元子!
心中詫異,又不敢問。雲水衣又讓他們取了瓶山千年蜈蚣赤丸仔細觀瞧,吩咐封玉鏘將兩顆研磨成粉。代完這一應事,這才又歇了。
烏子欣與封玉鏘折騰了叄個時辰,只覺得渾身疲憊,二人看雲水衣這一番動作,多有不解。想來今夜,不知道雲水衣會說出當年如何往事,心中惴惴不安,卻又倍覺鬆快。
七十年了,這一天終於來了。
當無事,到了晚間,鷓鴣哨和封門仙心中生出不安來,再看封玉鏘和烏子欣,也是各個心不在焉。四人無話,只恨時間過得太慢,恨不得立刻就時至子時。
鷓鴣哨心緒難平,這位老人家不知道手握什麼樣的線索,是雮塵珠的所在?
詛咒的破除之法?還是什麼靈丹妙藥?如果順著這位前輩的線索去找,尋之不到又該如何?搬山前人有沒有留下什麼有用的隻言片語?無數問題湧上心頭,一時間居然心亂如麻。
好不容易捱到了子時,四人一路到了四層一間頗大的石室外面等候。約莫到了時辰了,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門徒出來說話,說祖師婆婆已醒了,現下正在梳妝,讓他們稍坐。
封玉鏘和烏子欣聽了,心裡明白,雲水衣祖師當年遇到金元子前輩的時候,年方二十,姿容奇麗,如出水芙蓉。她苦等一生,眼看就要見到搬山後人了,難免想捯飭整齊些,全了她女兒家的體面。
不久,有門徒來開門他們。鷓鴣哨往那門中一望,便覺得與這玉樹宮其他地方不同。這玉樹宮雖然是造化奇絕,但是山中建宮,難免昏暗。偏這雲水衣祖師房裡,竟是燈火通明。
封玉鏘好細心,連忙解釋:「我師父成間只要醒著,必定是讀書看方,七十年間不贅,為的就是你們族人的奇症。所以她這中明亮如白晝,否則她年事已高,怕是眼睛熬不住。我知魁首多有疑問,其實我們也一樣。只是今夜無論聽得什麼,還請魁首要沉得住氣,那時節她老人家若是有什麼說的不妥,也請魁首海涵。」兩人正要踏入石屋,卻被烏子欣攔住,她小聲叮囑道:「魁首,若我師父一會兒有什麼差遣安排,魁首一定要仔仔細細想明白了,千萬莫要逞一時意氣倉促答應。仙兒,你也一樣,你們兩個明白嗎?」封門仙和鷓鴣哨面面相覷,又看烏子欣如此嚴肅,心中不覺緊張,兩人默默點頭,隨即入了那石室。
那石室倒是典雅,除了一應書卷,也就無非平常傢俱。這青囊派雖有些財,卻從不計較奢華。不過看那桌前花瓶,便知是前朝古物,也實是藏不住的富貴之姿。
左邊石壁上掛著一幅男子畫像,那男子身材高大,一身黑衣長髮,甚是飄逸。
面凌厲之象,卻又端的是刀劈斧砍的俊秀之姿,不是金元子又是哪個?鷓鴣哨與封門仙相對而視,昨烏子欣所言非虛,這金元子竟是與鷓鴣哨面上有五分相似!只見那金元子一手持劍,身後背籠,腳踏山川巨石,端的是威風凌凌。
畫卷右側又提有詩,是元好問的《摸魚兒·雁丘詞》,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想來那祖師婆婆真是妙筆有神,如今只怕是一腔的相思,七十年的深情,如今也就只有寄予丹青了,讓人見之動容。
四人坐定,有門人扶著雲水衣撥簾而至,鷓鴣哨抬頭觀瞧,竟是一時失禮大驚,兀地站起身來,臉上瞠目結舌——難道這世間真的有長生不老神仙方術嗎!
034與卿書那雲水衣是一身前朝漢人裝扮,身上是寬袖白裙,外面是青紗罩衫,滿頭烏髮及,頂上盤發使一白玉簪。面容光潔,有榮華之姿,看起來絕不過五十之壽。她這屋中亮如白晝,只見她眼角舒展無紋,顧盼中盡是溫柔神態。旁人不識,定以為她是不惑之年的貴胄夫人,哪裡能猜到她是九十二歲的江湖前輩?
雲水衣坐定了,也細細觀瞧鷓鴣哨,她向鷓鴣哨招招手,說:「好孩子,上前來,讓我瞧瞧。」鷓鴣哨隨即上前,對雲水衣行了個父母大禮,便直起身子讓雲水衣細瞧。
雲水衣看罷,面喜,讚道:「魁首好筋骨,有乃祖之風。」說罷又轉向封門仙:「仙兒,你也過來,讓婆婆給你切切脈。」
「仙兒,你降了那千年蜈蚣,可服了它的元丹?」雲水衣眉頭微蹙,只覺得封門仙脈息穩健,倒像是已經將那千年元丹化完了。
「是。」封門仙被問到尷尬事,面上不覺羞臊。
雲水衣看封門仙和鷓鴣哨二人面,心裡就有了計較。雖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聽她說了聲:「無妨。」便又問及封門仙身上的外傷。
鷓鴣哨倒地就拜,直言封門仙是為救他吃了那西北雪山黑狼王一爪。
不想雲水衣聽了此言,竟是雙眼微溼,口起伏不定,隨即拉了封門仙的手摩挲不止,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烏子欣聽了此言,低下頭來,眼中有淚。
那金元子當年為了救雲水衣,在結古寺吃了住持喇嘛的雪豹一爪,才落得身死。雲水衣不會武功,只怕幾十年間自責自艾全在此間。而封門仙自小練武,才能在相同的境遇下,以身相護,保全二人。此間緣分,說來動人,難怪雲水衣心緒難安。
「你們都坐下吧,今夜我們還有很多話要說。」雲水衣說著,從身邊匣子中拿出兩封泛黃的書信,遞給了鷓鴣哨。
鷓鴣哨只覺得雙手發顫,連忙接過,囫圇一瞧,這兩封書信落款皆是融星火,不疑惑,抬頭看著雲水衣。
雲水衣點了點頭,說到:「青囊搬山兩派,七十年淵源全在此,此間種種,需分主次,此刻我便將最要緊的事情先告訴魁首,好叫魁首安心:第一件事,就是當年金元子的師弟融星火在古滇國之地尋到了雮塵珠的線索,不料這一對師兄弟卻出師未捷身先死。他和金元子身後,我與雲南綠宮的師兄多方細查,已經探得,雮塵珠就在古滇國一代草頭天子獻王的墓中。」鷓鴣哨大驚失,原本以為著雲水衣前輩手中無非是些前人線索,哪裡知道她竟明明白白的知道雮塵珠的所在!於是連忙拆開第一封書信查看。
原來這封書信是融星火寫給金元子的,上面寫他一路探尋,在滇地一處古石匠村中發現了一塊大碑,上面圖譜零散記載著當年獻王得了鳳凰膽,四處抓捕石匠為自己建陵寢,被帶去的人悉數慘死之事。留下此圖譜的是滇地的漢人,因為痛恨滇王無道,非但記錄了獻王墓的大致位置和分佈,還寫下惡毒詛咒,希望後有人能將獻王挫骨揚灰,以報他們的血海深仇。融星火信上說自己已經去探過路,覺得那地圖所言非虛,那處端的是一處神仙,但他一人力薄,此信正是要身在藏地的金元子前去相助與他。
金元子原本正在藏地尋找解除紅斑詛咒的辦法,一遭得了雲水衣相救,二人漸生情愫。雲水衣的師父得知天下有此奇症,又嘆扎格拉瑪一族身負苦難,便出手相助,一來為此症尋個解法,二來讓雲水衣相助金元子,在藏地遍尋解咒之法。雲水衣通藏語,又識得路程,剛好與金元子做個幫手。兩人幾番周折才得知,當年寶珠大王留下一本伏魔經,此物至關重要。這伏魔經原本就是當年從寶珠大王的寶裡發現的,後來幾經輾轉,從文成公主廟傳到了結古寺。無奈結古寺的大師不肯將此寶物出借,金元子怒從心起,決議趁夜偷看。沒想到結古寺的住持養著一雙雪豹,叫那雪豹發覺,金元子一番苦戰,雖然是殺了那雄豹,卻也為了保護雲水衣叫它抓破肚腹,頓時間腸穿肚爛。此時驚動了住持,喚回了雌豹,二人才得脫身。
之後雲水衣將金元子帶回玉樹宮,細心看護。無奈金元子身受重傷,他失血過多,元氣大傷,卻又因為身患金血癥,所以虛不受補,血虧不生。偏此間來了書信,融星火急求相助。金元子不顧雲水衣阻攔,一心要去相助,又在獻王墓附近中了蠱毒,就此命絕。
此信的內容,就連封玉鏘和烏子欣也是頭一次知道。四人聽了不嘆,造化人竟至於此,真是:回首不見行差踏錯,轉身已是陰陽兩隔。
鷓鴣哨心中驚動,只覺得口中發甜,眼眶發熱。他們一脈千年,終於可以尋得那雮塵珠,叫他如何不動。正要拜謝,卻被雲水衣攔下。
「魁首不要拜我,這一夜還有兩件事,比這雮塵珠更重要。你需打起神,細細聽來。」鷓鴣哨聞言,正身而坐,四人無不警覺,但聽這雲水衣七十年所學所得,究竟是看破了哪般天機。
「魁首再看第二封信。」雲水衣吩咐道。
鷓鴣哨立刻從命,不想那信寥寥數語,竟看得他心跳如擂鼓,渾身熱血沸騰,俯首便拜。
「敢問前輩,天下真有這能解除我輩身上金血的奇方嗎!」035土生丹此言一出,在座皆驚,封門仙連忙將那書信拿來細看,上面無頭無尾只有幾句話:「賢妹敬啟:吾等誤入百毒煙瘴之地,師兄毒氣攻心,命絕。有一言託付:土生丹十一服,可化金血。吾亦身中毒瘴,自覺不支,恐難相見。望賢妹赴海州府石碣縣尋吾族人。融星火絕筆。」封門仙面喜,此疾若是可以醫治,就自然也不用去尋什麼珠,解什麼咒了。不料其餘人皆是面帶霜,只聽那雲水衣悠悠開口:「我師父苦心研究,配得一方,名叫土生丹。當時金元子急啟行,倉促之間師父只能讓他全且服下。
金血癥奇特,師父對土生丹的藥也並無十分的把握,一切只好由金元子自己摸索。金元子一去就是半年,隨後我和師傅就收到了融星火的絕筆。這才得知,原來土生丹真的可以將金血復原。無奈此物消耗甚巨,師父當年舉合宮之力,才製得叄十丹。而派出去尋找貴派族人的師兄弟,聽當時石碣縣的村民說,貴派幾十戶人家,早在四年之前不知何故,一夜之間便全部遷走了。融星火枉死滇境,遍尋不得,隨後青囊門人將那海州府踏遍,卻也沒有尋到扎格拉瑪族的後人。」鷓鴣哨聞言苦嘆,所謂造化人不過如此。扎格拉瑪一族遷入中原,又生出搬山一派。他們雖然尋常做道士裝扮以掩人耳目,但是來往進出難免路出馬腳。
在一地久居,常叫當地人發覺他們渾身土腥,身背器具,有聰明的識破此中關竅,一旦事發,族人就得連夜搬走,以免招惹是非。按照雲水衣所言,金元子和融星火久不回故居,自然也不知道族人已經遷走。
前朝是滿人天下,一向最憎恨盜墓之輩,怕來讓漢人毀了自家陵寢,將他們挫骨揚灰。一旦發覺,怕是不會聽搬山辯解其中因由,所以更是兇險。算時間,金元子入藏地的時候,扎格拉瑪一族應該已經遷徙至江浙一帶,所以青囊門人踏破海州府也是枉然。不過聽雲水衣所言,這土生丹難得,就算配得,也需時時服用,無法治此疾。心道就是當年找到了搬山的後人,恐怕也是無濟於事。
鷓鴣哨只覺得方才渾身沸騰的血逐漸冷卻,心裡不住的失落。
「原來如此,這陰差陽錯之間,此事竟被耽擱了七載。」雲水衣嘆道,「金元子身後,我傷痛,沉溺其中不可自拔。雖然融星火信上說金元子是中了瘴氣而死,但我心裡明白,若不是他為了救我身負重傷,以他的身手,斷不會被區區瘴氣所害。若非如此,他和融星火說不定就能取得雮塵珠,解你族人千年悲苦。
自此之後,我一不敢忘金元子的志向,鑽研,一來尋找雮塵珠的下落,二來學習土生丹的配方,叄來,在藏地遍尋典籍,尋找解咒之方。」雲水衣說著就抓住了鷓鴣哨的手,以金針刺破指尖。眾人只見那金血與眾不同,凝結不通,遇水不化。雲水衣嘆到:「金元子當年正是你這年紀,情狀與你如出一轍。這就是土生丹,是我讓玉錦按照當年的方子剛制的,你即刻服下。」鷓鴣哨看了看封門仙,見封門仙臉上也有猶疑。但那信是融星火絕筆之言,其中又是金元子臨終託付,這言之鑿鑿沒有不信的道理。隨即對封門仙點了點頭,將那土生丸以水服下。
雲水衣長舒了一口氣,但見封玉鏘急急詢問:「師父連忙遣了師弟們去達一地,莫非就是為了重製此藥嗎?」雲水衣點點頭:「沒錯,這土生丸中其他的藥物無非補氣生血,化瘀促通。
雖然名貴,但總還可得。唯獨這藥引,是天下的奇珍,雖是有價無市,但是十分罕見,天下間,只有達五一地才有。」雲水衣的師父是個不出山的大賢,一向觸類旁通,也通些奇門方術。當年雲水衣和金元子,帶著古格銀眼銅像在藏地遍訪寶剎,才得知這與當年被寶珠大王降服的雪域魔國一脈有所關聯。這魔國與其他部族不同,是從不知道什麼地方遷徙而來的。傳聞他們曾在崑崙山巔大興土木,但見那山巔無宇無廟,想來必定是山中建宮,光此一節,就知道他們本不是藏人。藏人視山川河谷為神,絕不可能做此劈山挖谷的勾當。
但是雲水衣的師父由此想到,若此奇疾源自崑崙,在山脈附近難保不會有可以克化此咒的靈物。果不其然,讓他在達一地發現了五神壇。那神壇天生天養,裡面有金黃黑紅白五之土。這藏地苦寒,遍地都是凍土,那五土端的神奇。又聽說當地藏人服食金土治胃疾,於是便按照五行岐黃之道,取了應對肝經的五紅土作為藥引,這才製成土生丹。
「那五土稀有,取後不再生,且還要提煉方能作為藥引。即便如此,僅憑這土生丹恐怕難解這紅斑奇疾,只能延緩發作,為你們爭取時間。」雲水衣望著封門仙和鷓鴣哨二人說道。
烏子欣心頭一陣緊張,她這一晚上都提心吊膽,就怕雲水衣強做安排,讓二人即刻去找那雮塵珠。
「若我竭盡全力,應該可以保魁首叄年無虞。此間,魁首需先尋雮塵珠,再探崑崙宮,兩下合一,方可解此紅斑奇症。」雲水衣緩緩說道。
「什麼崑崙宮?弟子竟從未聽說過。」封玉鏘在這藏地六十載,這裡的廟宇仙宮沒有他沒聽說過的,忍不住心中驚奇。
「金元子身後,為了研讀伏魔經,我苦求了結古寺住持叄天叄夜,他提出兩個條件,第一要我削髮出家,以二十年為期;二要青囊一脈從此授藏人岐黃之術。
我求過師父,得他允許,便破例拜了結古寺住持為師。此後我苦修二十年,先鑽研大乘佛教密宗典籍,再將那伏魔經字字參詳,典典細讀,終於參透了魔國與金血癥的關聯。扎格拉瑪一族並非生有奇疾,這紅斑金血,確實是一門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