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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躁過後,郝奉化緩緩走到樓上,瞧著老伴癱在上,霎時,淚如雨下:「老伴,咱命苦,這子…完了…」

「燕兒走了,老大老二死了,阿杰也遭人害…咱家沒指望了…老伴呀,你老頭我,要出去幹件事…阿杰被欺負死,當爹的,得還他公道…」

「可你怎麼辦啊…老伴,我放心不下你…我這趟出門,興許就回不來了…還有誰能照顧你…別人也嫌棄你是個累贅…咱呀,不受氣…」郝奉化說著掏心窩的話,雙手抬起,用了大勁,直到呼平靜下來,屋裡也靜下來,異常的安靜。

倒水,洗了把臉,從家裡找出小刀,還有磨刀石。驕陽似火,他的心也著了起來,刀越磨越快,身體也越來越沸騰。

恍惚間,他好像回到年輕的時候,身體充滿了趕緊,上山砍柴,狩獵,很快,他就要出去做事。做一件大事!

晌午,炎熱,沉悶。郝家大宅煮了綠豆、酸梅湯,也備了西瓜等水果消暑。

李萱詩懷抱著郝思凡,郝萱則捧著西瓜,徐琳也幫襯,招呼眾人避暑休憩,吳彤也在場。

郝江化被磨了一上午,藉口在家辦公,實則是躲清閒。岑筱薇湊到李萱詩身邊,拿紙巾給郝萱嘴。

「思遠、思高那裡送去了麼?」李萱詩提了一嘴。

「送去了。」保姆桃應道。

「彤彤,穎穎那邊,你走的時候,帶些過去吧。」

「少夫人那裡,我已經安排山莊的服務人員送過去了。」吳彤表現得落落大方,「是以董事長您的名義,聊表心意。」

「做得好。」李萱詩讚許,越是這時候,白穎那邊不能怠慢。

郝江化著煙,這九五呀,多了,也膩歪。心頭煩緒,瞧見外面進來一個人,面一沉:「你怎麼來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親大哥郝奉化,兩人因為郝傑這事鬧得很不開心,現在郝傑剛死,他就跑家裡來,難不成來鬧事?

郝奉化冷冷道:「我來看老爹,不行呀!咋地,爹是你一個人的,要不找把刀,劈了,一人一半,我保證不進你家門。」郝江化一聽,氣憤不已:「混賬,你這說的是人話嘛!」李萱詩面微變,擠出笑顏:「江化心裡煩,大哥別往心裡去。」

「我不說人話,他也不幹人事。半斤對八兩。」郝奉化嘴裡放刁,「有什麼了不起,說破天,他就是個老二!」說完,「噔噔噔」,踩著階梯,人便往樓上闖。

「聽聽,這像話麼!」郝江化拿起綠豆湯,灌一大口,這火氣壓不住。

李萱詩應和幾句,算是揭過這茬,眾人也沒向心裡去。過了七八分鐘,樓上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

眾人正納悶,抬頭往樓梯上看,只見樓上有人喊「殺人啦!」,緊接著,樓上大作,跌跌撞撞,不多時,樓上的保姆阿藍、楊柳,慌張地跑下來,滿臉驚嚇,楊柳更是一腳踩空,從樓梯滑落下來,聲音都在哭顫:「殺人啦,救命呀」。

「怎麼啦!」郝江化急忙喝問。

「大老爺…大老爺他…他把兩位少爺…給殺了。」楊柳面恐懼,「他突然…房間…然後…那刀…把少爺給抹脖子…血,好多血…」

「死了,都死了…他還在割,他笑,他在笑…啊!呀!!」阿藍雙手捂耳,彷彿聽到地獄的恐怖聲音。

李萱詩腿驟然發軟,人當即站不住,旁邊人立馬扶住,口中喃喃道:「思高、思遠,他們死了?」郝江化又驚又怒,正準備往上衝,赫然看到郝奉化出現在樓梯口,正一步步走下,臉上、脖子、衣服、濺了一身血,嘴角擠出一個難看而恐怖的笑容。右手手舉著刀,刀上也沾著血。左手則提著一個包裹,是用被單臨時包起來,片片血紅,血水正往下淌。

渾身染血的郝奉化,恐怖駭人,然而,他在發笑,這笑意看在眾人眼裡,卻是陰森恐怖。沒有人敢上前,所有人都似已嚇呆。

「你…你真殺了我兒子?!」郝江化的聲音也不發顫,不敢上去拼命。他曾經一個打七個,但看著眼前的親大哥,他不敢,他甚至覺得,這不是他的大哥,而是惡魔,從地獄裡跑出來的惡魔,衝上去是否自己也會死在刀下。

「阿杰沒能殺,我幫他殺,他沒砍下來,我幫他砍。」郝奉化身心疲倦,卻又覺得輕鬆,不免笑起來,彷彿是惡靨。爾後,他將包裹一甩,丟在堂內,滾動間,這被單散開,從裡面滾出兩顆血模糊的腦袋。

「啊!!!」華麗的廳堂,瞬間變成恐怖的地獄。保姆們紛紛發出尖叫,立馬作鳥獸散,往庭院跑去,生怕留下會有生命危險。

李萱詩只看一眼,人便後仰,昏死過去。好在岑筱薇和吳彤在,一人扶著,另一人接過郝思凡。

徐琳在被單散開的一瞬間,便將郝萱按在自己懷裡,死活按住她的腦袋:「閉眼,不許看。」郝江化看到了,那兩個醜陋的血球,就是他的兩個兒子,郝思高和郝思遠的頭顱。一剎那,他緊咬的牙突然鬆開,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聲哀嚎。

郝小天的死,他已經痛苦一次,而現在,卻悲痛,痛不生,那個父親能忍受自己惡孩子被人剁下腦袋。不,不只是腦袋,還有兩小小的把子,天哪,他連孩子的命子也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