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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巴隆格爾反覆提醒賀蘭碸小心謹慎，千萬別對賀蘭金英透今夜之事，尤其千萬不能透風聲從何處走漏。

一行人商定後，齊齊低頭看卓卓。卓卓是唯一的、最不可控的漏，渾答兒和都則教卓卓撒謊:“勒瑪是最好吃的梨乾，記住了嗎？”卓卓吃著他倆買的果子，連連點頭。

靳岄邊嚼朱夜送的乾，邊盯著賀蘭碸側臉瞧。北都雪厚，四處亮堂，賀蘭碸側臉像被刀刻出來一般清晰利落。他扭頭看一眼靳岄，低問“看什麼”，順手把靳岄手裡的乾奪走，扔嘴裡吃了。

靳岄從沒想過賀蘭金英有這樣隱晦深摯的一面。

據巴隆格爾所說，朱夜原本是一個樂姬，幾年前來北都後便在迴心院停留。去年虎將軍讓賀蘭金英來北都辦事，巴隆格爾等人原本是虎將軍麾下，酒酣耳熱後聊起女人，乾脆浩浩蕩蕩地帶他上回心院玩兒。他因此認識了朱夜。

賀蘭碸從未聽大哥講過這些事情，但在酒醉之時，賀蘭金英對巴隆格爾這些兄弟略略提過幾句。實則巴隆格爾也不知道“勒瑪”的具體意思，他以為是愛人或情人，總之大概是這樣曖昧的意義。

但“勒瑪”是心，是骨與血的來處，三魂七魄的歸處。靳岄被高辛人這份古老的漫得暈頭轉向。

“怎麼還看我？”賀蘭碸湊近了問，帶一點做作的兇狠。

靳岄:“明天還去迴心院嗎？”賀蘭碸:“不去！”靳岄:“好吧。”他其實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賀蘭碸以後會把誰稱作“勒瑪”。

***嶽蓮樓叮囑靳岄要找機會買下陳霜，但靳岄本無法外出。他始終被賀蘭碸死死看管著，成只在宅內轉悠，心裡反反覆覆想著的都是北戎和大瑀的事情。。

渾答兒與都則天天晚上都去迴心院聽曲看舞，但他們沒再見過嶽蓮樓。嶽蓮樓只是與朱夜好，偶爾在迴心院跳一支兩支舞，分點兒錢便又銷匿一段時間。

嶽蓮樓那頭鹿，靳岄猜，它的馴主應該是真正的高辛人朱夜。

如此過了數。某個深夜，靳岄被屋外聲音驚醒。

整座北都都籠罩在一種震耳聾的鐵器撞擊聲之中。聲音極有節律，一波緊隨一波，令人耳孔生疼。

賀蘭碸帶靳岄爬上房頂，靳岄一時間以為時間錯亂，眼前竟熱鬧非凡。

沉睡的北都甦醒了。以王城為中心，各條大道、小巷全都燃起了火燈。街上全是不眠的人們，歡呼著，蹦跳著。街巷每隔一段距離便築起一座高臺，臺上燃著傳信的火把，守臺的士兵舉著鐵劍敲擊火臺的鐵製立柱。巨大的聲音如一般滾湧而來。

“怎麼了！”靳岄驚恐不已。

賀蘭碸攬著他肩膀，在他耳邊大聲說:“大巫在舉行火舞！北都的天來了！”話音剛落，遠處王城忽然竄起一束金紅焰火。

焰火飛速入烏靛蒼穹，炸裂成一團巨大的金絲火球。

全城所有高臺上同時火光噴發，整座北都都燦然亮起來。深冬的積雪被熱力融化了，街巷像下過一場大雨，淺淺的雪水倒映著人們歡唱歡舞的身影與滿城燈火。

由巫者推演而出的季，於此夜此時，降臨北戎。

作者有話要說:果子，一是指餞，也有用新鮮果子拍扁拍碎後或點，或加梨水、冰糖水之類做成的甜品。北戎沒有製糖技藝（但是有蜂之類的自然糖），蔗糖、飴糖都依賴大瑀通商才能獲得，價格昂貴，窮人買不起，所以賀蘭碸和卓卓一開始吃到獅子糖的時候非常吃驚。

卓卓:啊我好慘，我再多吃一點！

第16章燈節北戎人把每一年的第一天稱為“歲除”，它與除夕不同，是由北戎王城內的大巫推算出來的、天的第一天。

從這一天開始，馳望原上萬物復甦。

歲除前夜，大巫會在王城中舉行拜火儀式。他會舞動神杖，圍繞王城中央高塔上不滅的長明火跳起一支舞。舞蹈結束之時，大巫釋放出的焰火便是昭示降臨的信號。

天不是自然降臨的，而是被巫者推算出來的，如果大巫未能推出天來臨的子，即便馳望原牧場已經長出草，也不算開？靳岄問賀蘭碸，賀蘭碸也不能給他答案。

這一夜北都鬧騰極了，渾答兒等人把卓卓和阮不奇也帶了上來，一行人齊齊坐在房頂看北都的徹夜燈火。因渾答兒奉獻出自家的乾，卓卓拿上來的賀蘭家乾無人問津，除了靳岄。

賀蘭碸:“……你吃別的吧。”靳岄:“不必，我牙好。”王城裡接二連三竄起焰火，在明亮燈光中，靳岄忽然看見王城背後似乎藏著一道動的山嶺。

“那是火龍。”賀蘭碸跟他解釋，“明晚是北都的燈節，燈節必須有火龍。”靳岄登時失聲:“北都也有燈節？！”他在梁京過慣了燈節。每年過年前，梁京各處便開始籌備燈節，到了十六當夜，等皇宮中飛出燃火金鳳，點亮玉豐樓樓頂燈閣，持續三三夜的燈節便正式開始了。

第一賞宮中五花燈、七輦寶龍、九乘彩鶴，又有諸國朝貢的異族奇燈，目不勝收。將軍府會收到一張帖子，憑帖子即可登上視野最好的玉豐樓側樓，從側樓可以望見官家所在的御樓。官家一年難得出現在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