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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瑀換取五年的賦稅減免。
赤燕是大瑀屬國,多年前曾與大瑀有過漫長的土地爭端,之後廣仁王出戰鎮壓南境,二十多年來雙方相安無事。但當年戰亂平息後,大瑀對赤燕課以重稅,以作懲罰。
“南疆重稅我有所耳聞。”岑融說,“可赤燕王為什麼以為我們會緊張順儀帝姬?”宋懷章瞥他一眼:“你該叫她姑姑。不要在這種小事上落人話柄。”岑融一怔,立刻改口:“謝表舅提醒。對,順儀姑姑。”
“南疆蠻人,鼠目寸光!除了手中這一個人質,赤燕王還有什麼可以和大瑀換的?莫非是那些蠢笨的大象麼?”宋懷章又繼續道,“我拒絕了,但我知道赤燕王並未放棄。中秋節他到梁京來,居然沒與官家說這事?”
“未聽聞過。”岑融說。
“你未聽聞,不一定是沒有。”宋懷章接話。
岑融霎時明白:“或許是赤燕王說了,但爹爹沒有答應。畢竟朝中如今態勢已經十分複雜,若是知道靳明照遺孀成了赤燕的人質,加上回京的靳岄,只怕會更加複雜。”
“你認為如何?”
“此事不能答應。”岑融說,“若他國抓住人質就可跟我們商討換條件,大瑀成了什麼?一旦答應,害無窮。這是其一。其二,順儀姑姑若是回京,靳明照戰亡之事必定再起波瀾,對爹爹毫無益處。按旨她要放北疆,如今呆在赤燕,至少能留下一條命來,這對她或是靳岄來說,也並非壞事。”宋懷章緩緩點頭,微笑道:“官家九子,你最像他。”遊君山默默聽著,心裡萬般情緒翻湧。
此時宋懷章回頭問:“遊君山,你認為我和三皇子說的話有沒有道理?”遊君山沒料到他會問自己,一時怔住,立刻低頭行禮:“末將是人,不懂朝堂大事。”宋懷章沒放過他:“無妨,聽了這麼久,你有什麼想法直接說,不必忌諱。”遊君山閉嘴不言。他心中急急思索要以什麼身份去回答這個問題:白霓的丈夫?靳明照的部將?認識岑靜書和靳岄的朋友?還是忠心於岑融的下屬?
每一個身份都會給出不同的答案,他腦中紛亂卻又清醒,不斷挑揀衡量利弊。
岑融:“說罷,免你的罪。”遊君山做出了抉擇。他此時應該是靳明照的部將。
“聖上不答應赤燕王的請求,自有聖上的考慮,末將愚鈍,不敢妄自評價。”他語氣漸漸動,“可聖上不答應,難道就不能悄悄地派人去赤燕,把夫人救出來麼?我不懂朝堂,可我知道將軍戎馬一生,最牽掛的就是大瑀和他的家人。如今將軍已經……夫人生死未卜、落在外,末將……末將心裡不舒坦!”宋懷章忽然擊掌大笑:“好哇!”岑融微微一笑,衝他頷首。
遊君山不知這二人笑什麼,但岑融和宋懷章都不評價他的慷慨陳詞。兩人又繼續往前走去。這回不再討論岑靜書,反倒聊起靳岄來。
遊君山心如鼓震,隱隱不安。
這一他始終提心吊膽,晚上回到自己臥房才堪堪鬆了一口氣。
實際上,自從靳明照戰死,他沒有一不是提心吊膽的,就連入睡時也必須萬分警惕。如今回憶起來,這兩年間他唯一徹底把自己放下的時刻,便是守在昏睡的白霓身邊,與她、與未出生的孩子絮絮私語的時候。
遊君山大口喝下冷茶,抱頭呆坐,久久不語。他實在是思念白霓,又思念孩子。
在無法得償的思念之中,偶爾的,他會到後悔。
如果當沒有向靳明照刺那一劍,如果他不聽從喜將軍的話,如果他沒有偷走西北軍軍務、防務記錄,如果……若一切“如果”可重新選擇,他不會是現在的遊君山。他將仍舊是西北軍的將領,他有軍功,有心愛的子和孩子,甚至還可能有平靜順遂的一生。
與喜將軍在碧山城一別,忽忽將近一年。他從未接過喜將軍的傳訊,也不知道當時的任務是否還要繼續。喜將軍要他刺殺岑融,因殺了岑融大瑀就再沒有可靠的繼位之人,但如今仁正帝卻突然對岑煅上了心。遊君山不知喜將軍是否會重新調整計劃,也不知道何時自己才能奔赴金羌,見白霓和孩子一面。
怔忪間,窗紙忽然撲的一聲輕響。一枚飛鏢透窗紮在牆上,鏢尾繫著紙條。
遊君山反應極快,在窗響瞬間已經推窗躍出。他住在岑融府中,獨享一個小院,此時院中靜謐異常,落光了葉子的樹梢在夜風裡搖晃,躍上屋頂也不見任何人影。
紙條上是一行金羌文字:明晚丑時,風小棧。
遊君山驚疑不定,把紙條扔進燈火裡,紙條瞬間便化成了灰。
他明晚不需值守,傳訊之人看來連這一點也已經摸透。字條上是金羌文字,來人已經知曉他的身份,這是陷阱還是來自喜將軍的訊息?
次夜晚,遊君山並沒有赴約。風小棧是雞兒巷附近的一個寨,不久前出過人命案子,就此荒廢。入夜後遊君山在玉豐樓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能遠遠望見風小棧。
直到玉豐樓打烊,他也沒見到風小棧那裡有人出入或經過。
遊君山只得獨自回家,他警惕素來很高,拐入巷中時,忽然察覺高處有陌生視線。
他瞬間弓、退步,手腕一抖,貼身藏著的軟劍蛇一般從他袖口滑出。蠟層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