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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是成片的大理石瓷磚，濃稠的血以人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這是一間教堂，晚霞的餘暉穿透拱門形窗戶，鑲嵌在窗上的彩玻璃碎成渣，正前方的十字架與聖母瑪利亞像傷痕累累，碎石灰不斷從雕像上落下。

夢境在這裡出現了斷層，就像是把許多不屬於同一張照片的碎片拼湊在一起，每片碎屑都有織田作的影子。

“站到光明的那一邊去，太宰。”他一邊說一邊嗆出口血。

場景一變，他的位置由靠近教堂門口的大理石地面挪移到了給祈禱人坐的長條凳上，我半跪在他身邊握緊他的手，織田作說:“謝謝你，謝謝你救我，太宰。”他又倚靠聖母像，槍眼正開在額頭中央，織田作的眼睛沒有閉合，可他的眼中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只有寧靜與對友人的擔憂。

彷彿在說“不要顧忌我了，不要繼續下去了。”各種畫面風暴似的席捲大腦，夢境成為放映電影的投影儀，黑白織的影片打在白幕布上，老舊膠片依附軸承向下滾動，咔嚓，咔嚓。

定格畫面逐漸脫離教堂，擴展至更多場所，織田作從百米高樓上墜下；織田作背對大海站在碼頭上，無聲槍響後背向落海；織田作與教堂一同被火焰沒，狂風舐橙紅烈火，籠罩擁有高聳塔頂的建築物……

“離開離開離開這裡。”

“不要再繼續下去了。”

“去追求你的命運，太宰。”

“我已經死了！”

“打破輪迴的命運！”織田作夢中的吶喊一聲烈過一聲，到最後幾乎要把自己的心肺一同喊出來。

然後我醒了。/寫到這裡，太宰治下意識伸手摸臉頰，他還記得醒來時面部溼漉漉的觸，在夢中哭泣，對他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卻偏偏出現了。

隨即席捲內心的，是巨大的空，他猜測自己在夢中投出了烈的情，當夢境結束時，在他心中滌盪的思維火花一同歸於沉寂，很難形容那種覺。/像是從口硬生生挖走了一塊。/筆在紙面上暢地遊走。寫到這裡，他有預似的，摘下燭臺燈罩，只聽見“呲啦”聲，密密麻麻遍佈字的紙張被從筆記本上撕扯下來，小火燭點燃紙張邊沿，黑燒痕逐漸在白紙上蔓延，沒幾秒鐘的功夫就變成了一小堆灰。

“咚咚咚——”走廊被踩得咚咚作響，墮姬的腳步足以表現出她的心情，她唯恐太宰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氣憤，其他遊女見墮姬如此都會停下前進的步伐，瑟縮避讓，恨不得變成簌簌發抖的鵪鶉。

“太宰！”她猛地打開推門，房間內的青年正巧給白蠟燭罩上燈罩。

[打破命運……嗎？]“我去找義勇有點兒事。”他對氣得臉頰鼓鼓囊囊的墮姬說，“馬上就回來。”

…

…

脅差的短刃在石次郎的膛中旋轉一圈，拔出，粘稠的血包裹刀刃，三兩滴因慣而甩落地面，太宰練地做這一連串動作，而樹上的夫太郎，他的動作由坐變成了站，屬於鬼的眼睛死盯著太宰治。

你能從他臉上讀出許多情緒，有錯愕、難以置信，還有無法掩蓋的——憤怒。

“快……逃……”鬼的身體與人類不同，石次郎甚至不算受到重創，奇怪的是，他眼神中充滿了恐懼，“逃、逃，小枝，快逃！”蠢妹妹動也不動，她面上浮現出近乎痴呆的平靜，這讓石次郎的心思更亂，他看向冷不丁下殺手的男人，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更不清楚那讓自己恐懼的喪失力量的源泉為何，他的細胞在戰慄，這是生物對死的共通恐懼。

[不行、不行，得給小枝爭取足夠的時間。]身體義無反顧地撲向太宰，手指甲被快速催生，長而尖銳，他身材暴漲，頭部、腿、身軀同比擴大了好幾倍，嘴無法包裹催生後的犬牙，齒之間滿是唾，此刻石次郎比起人更近於野獸，他手臂上肌不正常地隆起，充滿了力量。

在夫太郎見過的眾多鬼中，石次郎絕對算是有天賦的，放大身體力量是擬態的一種，大部分低層次的鬼到死都沒有掌握這一技能，他才剛剛轉化就有這力量……

想到這，他從樹上一躍而下，腳踏在土地上起一片塵埃，微小的泥土顆粒揚起再落於他的腳面上，抓在右手的鐮刀直向太宰後背旋轉著飛去。

想要救石次郎是個幌子，毫無疑問，夫太郎心中充斥著對太宰的不滿與憤恨，烈的被背叛的仇恨順著血管道向上湧，瘋了似的衝向他的大腦。

[你加入鬼殺隊了？][為什麼？][你是來殺我們的嗎？][可惡的傢伙！可惡的騙子！]比鐮刀更快的是脅差揚起的刀鋒，太宰治完全不憚於近的鐮刀，恐抱著就算被其砍下脖頸也無所謂的戲謔態度，月投影於未被汙血覆蓋的刃面，寒氣劃過石次郎的脖頸。

剎那間，石次郎只看見了一連串揚起的血花，以及自己無頭的下半身。

[啊，我的頭，被砍斷了嗎？]不過是一刀的功夫。

[小枝，小枝……]他的眼珠子倔強地轉動，傻妹妹跪坐在地上，了無生氣，像一具緻的淨琉璃人偶，只有轉動的眼球凸顯出些許生氣。

“小枝、小枝……”他徒勞地張嘴，反覆念這兩個字，血從脖頸斷口開始風化，以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