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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氣的,指著這戲班子落腳的屋脊道:“您老從前可是一口痰都不許人在屋裡落的,怎麼?如今想通啦?”

“你別在這裡瞎子點燈了!我不聽!”老劉氣得差點兒倒翻白眼。

這瞎子要是擱幾天前,非得要被他從自家的這片屋頭裡趕出去不可,哪裡會受這等鳥氣?

瞎子緩了兩口氣,滄桑的臉孔之上終於是透出了一絲隔世的惋惜。他想了想,又沒頭沒尾的補了一聲:“先生那麼好的人,做什麼要給那些人開嗓呢?”老劉難得搭了瞎子的腔,長嘆了一口氣道:“我起先是不明白的,但是現在嘛,也算是做個明白鬼了。”他略作思索,到底是問了瞎子:“你從後頭過來,可見到先生要唱的是那一出?”

“是大戲宮諫那一出吧,我聽見了先生戴貴妃簾子的動靜兒,珠翠叮噹的,好聽著呢。”瞎子有些懷念的抹了一把下巴,“真要說起來……我倒是寧願還聽您罵呢……可見我這下九的爛骨頭著實是賤得慌。”老劉“呵呵”一笑。

“誰不是呢?”如果可以,誰不想爛活著呢?

瞎子看著老劉笑了,自個兒也不知怎得被逗樂了,開腔一拍脯,像個莊稼把式似的沉聲道:“老劉頭,往的恩恩怨怨,咱都到頭了,也該消散了。我今兒個就把話給這兒了,先生開戲沒人扛著臺把子,我來扛!他要唱啥,咱今個兒就算是要了老命了,也得上著腔調!旁的別說,就是這二胡揚琴的,我一個人全給包圓咯!”老劉沒作聲,就見得乾癟醜陋從來只會罵人的嘴角動了一下,萬分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字——“好”。

大戲開場,滿堂熱鬧的樂聲。

沒有人氣的臺上臺下,只有滑稽得本就不像是樂師的樂師在擺著好幾種把式兒,上躥下跳的,一時之間竟然顯出了一種別樣的熱鬧。

臺上的人全服行頭粉墨登場,甫一亮相便是彩絕倫的眼功,一筆一劃單單從扮相上來講都無可挑剔,可見是花費了心思的。

宮諫是折費神的硬戲,明明是沒有打鬥遛馬的體力活兒的,卻來得比什麼都勞心勞力。

天子年少無知,文臣倚老賣老,武夫當道乖張,後宮只有一片渾渾噩噩的讚頌之聲。

太妃徐娘半老,活過三朝元老,老來卻曉得了這世道朝綱不能夠再這麼下去,總該有一個人來扶大廈於將傾抑或是埋骨頹廈之下,再無煩憂。

唱腔極高,幾乎是響遏行雲。

這很自然地驚動了外頭的帝國的軍官,他給裡面的人下了死命令說是要聽最好的摺子戲,卻未曾想到裡面的人竟然連知會都不知會他一聲,自顧自地拉了班底乾脆利落地開了嗓。

他匆匆忙忙地帶上攝影師大小軍官趕到臺下,第一眼就被臺上的戲子驚豔,本想要開口訓斥的話語湧到了喉嚨上卻他給一一嚥了回去。本來只是想要這位著名的“藝術家”配合著他們好好表現一下和諧的佔領地帶的氣氛的,可是誰知道這人竟然那樣的貪生怕死,拿出了十成十的功力來招待他們這些遠道而來的“貴客”。

沒有人注意到本該在這時候瞧人眼冒尖兒擺上茶水的侏儒不在,只有他們自己的人乖順地端茶倒水,將瓜子花生一應俱全地擺放整齊。

若是在鏡頭前略的一瞟,大約還真的會以為這個地方的老百姓對帝國來的客人歡得很呢——瞧瞧!連大戲都唱上了呢!

太妃飲了三杯濃酒,芙蓉面微醺,醉態美得驚人,眼中彷彿包羅萬象。

沒有人想到這位毫無骨氣的怯弱太妃竟然會隨著內監的隊伍直接闖入了文武百官在列的金鑾殿,藉著酒氣大聲放肆地歷數了小皇帝自登基以來所犯的過錯。緊接著更是銜杯倒轉,翻滾落幾級臺階,半臥著身子似一株懸崖絕壁邊的老松,好生戲了一番唯唯諾諾又或者圖謀不軌的文武百官。

沒有竄場的百鬼丑角,這人竟然憑藉著自己的功夫硬生生地撐出了一片群魔亂舞的景象。

房樑上的幾朵臃腫的瓷雕花在這個時候微微發燙,彷彿也在應和著臺上戲子的唱詞。

第二十章喋血歸來(下)藝術是沒有隔閡的,臺下的軍官這個時候竟然有些莫名的慨,全副心神都被臺上嬌憨仿若二八少女唱詞卻無比深沉的老太妃給牽動走了。

“老身入宮三十餘載呀,也算得歷經世事了……誰想老身本將天倫享,卻逢著人誤乾坤——老身拼死上諫明聖聽:一諫蒼生,飢寒不知飽暖;二諫寒門,不出我棟樑;三諫……”瞎子的額頭上不停地往下淌著汗水,一人分執幾曲可不是什麼貓兒狗兒都能夠勝任的。斷腿的老劉沉穩得坐在灰撲撲的蒲團上,忽然間抬頭望了一眼屋脊之上漏下來的陽光,暖融融的味道讓他這張死人臉都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大戲唱到彩處,滿堂的屋樑都震動了。

老太妃的鞍馬銜杯六個側翻滾後起身,簡直是人世間再難以復原的經典場面。

厚重的屋瓦“劈里啪啦”地往下砸了過來,臺下的人頓時驚慌失措地想要逃離。

可惜,晚了。

潑天的油桶從笨重彎折不堪承受的房樑上滾落,滿地的狼藉,驚呼與崩塌的聲音都在一瞬之間,誰也奈何不得的光景。

這摺子大戲宮諫最彩的地方就在收場的時候,結合了西南風俗的火樹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