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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有議儲之意。”

“做皇帝的，最忌有人揣測聖心。儲君乃國之基石，更何況那孩子是罪臣之後。故而即便皇帝真的有此想法，也不得不暫時疏遠，以平物議，安定朝野。”

“可是那王爺多年閉，對任何一道旨意都如驚弓之鳥，只當是皇帝忌諱當年事，對他們一家動了殺心。”林自顧自地說著，沒留神外頭天漸晚，銀壺中的清酒已下去一半。他敲了敲腦袋，又淺淺斟了一杯，笑道:“九公子聽得認真，怎麼連酒也不喝一口？”重九抿著，“飲酒容易誤事，我怕耽擱了師尊代的任務。”

“是個好孩子，也難怪大家都喜歡。”林喃喃地說著，視線又飄向窗外，漫無目的地遊移著。

“方才說到哪裡了……對，那個王爺。”

“王爺老來得子，就這一獨苗，自然不願意坐著等死。不得已，王爺踏上絕路，鋌而走險，決定為了全家命再造一次反。”

“他毫無準備，貿然起兵，幾乎註定了要失敗，所以在謀反的前夜遣人將小世子送走，留下一條後路。這樣即便是計劃失敗，皇帝看在稚子無辜的份上，也不會降罪於那個孩子。”重九靜靜聽著，漸漸入了，又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主動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啊……”林摩挲著酒杯的邊緣，長嘆一聲，“後來，謀反自然是沒有成功。皇帝龍顏震怒，本殺之，卻因太傅進諫，不忍手足相殘，故下旨削其爵位，舉家貶入籍。”

“九公子知道，在滄族的傳說中，放者被視為不忠不義不孝不信之徒，死後不能下葬，不能立碑，靈魂永不入輪迴。”

“王爺不願自己的罪孽波及孩子，便向皇帝請求，願以全家命換世子免於連坐。皇帝應允了。”林收回視線，瞥他一眼，神情變幻莫測，“世子的平安，是用王爺和王妃的命換來的。”重九躊躇片刻，緩緩開口，“林先生說的這個故事，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吧。”林輕輕頷首。

恰在此時，外面走廊裡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有人踩著樓梯衝上來，一邊敲隔壁房門，一邊大聲吆喝。

“莊主！莊主！那人死了！”

“通天崖一戰，法藏大師將此妖人擊落崖下，打消了那魔教的氣焰，當真是可喜可賀啊！”聲音隔著厚厚的門板傳入屋內，兩人臉俱是一變。

“通天崖一戰……是怎麼回事？”重九的聲線有些僵硬，連袖擺帶倒了酒杯也無暇顧及。

“三月三，蘅教主與法藏約在通天崖。”林避開他的視線。

重九蹭地站起身，視線捕捉到林緊張的表情，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林先生暮夜至此，把酒促膝長談，就是為了不讓阿九知道這個消息嗎？”林動了動嘴，沒說出話來。

“我要回去看看。”重九兩步跨到邊，抓起外袍披在身上。

“你冷靜一下。”林也跟著站起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安道:“消息的真假尚且不知，教主身負絕世武功，定然不會有事。”

“就是因為不知真假，才要去看。”重九掙開他朝門口奔去。

“不行。”林陡然想起北山蘅的託付，兩步衝到他身後，一把撐住房門，“若是教主真的敗於法藏之手，你就算現在回去，也只能是白白送上一條命，本無濟於事。”

“那我也要去！”重九吼了一句，幾乎將下咬出血來，聲音都在顫抖，“他是我師尊。”

“可法藏的目標是你！”林手扣在門框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不然你以為，從暹安到帝都，這一路上的追殺是為誰而來？你以為，蘅教主為什麼在大戰前夕讓你跟林某回帝都？”重九懵了一瞬，林以為自己勸說有效，剛放鬆警惕，重九已然將他推開，抬手要去開門。

林眼看拉不住，焦急萬分，想也沒想便直地跪了下去。

“殿下——”重九渾身一震，“你說什麼？”林知道事情瞞不住，咬了咬牙，索直言不諱:“林某的那個故事是真的。王爺是燕王，世子是殿下，如今林某奉皇命殿下還朝，還望殿下看在逝者慈心的份上……”他雙手疊，長揖到底，“隨林某回去，襲承大統。”重九僵立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

林接著道:“林某知道殿下與教主情誼深重，回帝都之後，殿下可以稟明聖上，再命人前去尋找營救……”

“不可。”重九從愣怔中回過神來，一把拉開木門。

“殿下！！”林嘶聲喊道:“您的命是用王爺和王妃的命換來的，若是再碰上法藏，林某有何面目去見陛下，去見前燕王？”

“……可是沒有師尊，便也沒有今的我了。”重九回望他一眼，眼睛通紅，旋即甩上門，頭也不回地朝外面奔去。

作者有話要說:謝觀閱。

第51章歸人有人在向西，有人在向東。

晨霧裡，厚重的城門由鐵鏈緩緩放下，在護城渠上架開一條路。候在城外的百姓們吵嚷著，向官軍遞上名牒。

北山蘅混在人群中，緩緩地朝城門移動腳步。

他跑了整整一夜。

完顏毓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傻，發現不對之後，很快騎著馬追上來。好在他們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