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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光顧著看戲,竟沒注意到這個和尚。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小小佛寺當真是臥虎藏龍,驚喜不斷。”北山蘅勾了一下角,也不知是自嘲還是無奈。
“施主心有旁騖,自然難窺其中法門。”和尚轉著佛珠緩緩道。
“你約莫也不是和尚吧?”
“貧僧是佛門中人,只是佛號不是慧能,而是法藏。”和尚的神依舊柔和。
“法藏,法藏……”北山蘅默默唸著,“那麼高僧你的目的呢?也是《光策》?”法藏卻輕輕搖了搖頭。
北山蘅有些意外,抬起眸子,靜靜地等著下文。
“貧僧聽聞教主有一弟子,受幽冥火煉骨而不死,墜瀟湘崖千尺而無傷。”法藏雙手合十,閉目一禮,“阿彌陀佛,不知教主這位弟子如今身在何處?”此話一出,北山蘅心中更加震驚。
一是為此人一眼便識破了自己的身份,二是為他竟能得知教中之事,三是為他會對重九產生興趣。
心中斟酌再三之後,北山蘅緩緩道:“高僧,我有《光策》,但卻不知道重九在哪。”
“貧僧對身外之物不興趣。”法藏道。
“《光策》是身外之物,難道我徒弟是你身內之物?”北山蘅的目光冷下來,且不說重九與自己有何恩怨,他終究還是聖教中人,喚自己一聲師尊。
法藏視線對上他的眸子,忽然笑了一下。
“教主,貧僧竟不知,你還是個護短之人。”他緩緩地走到北山蘅身邊,“聽聞教主修習神功常以弟子為引,怎舍不下這一個?”
“高僧此言差矣。”北山蘅心中湧起一絲不悅,“聖教雖然藥引眾多,但本教的徒弟,卻就這一個。”
“沒了這個,教主還可以再收。”法藏循循善誘。
北山蘅反相譏:“本教斬了高僧的慧,難道高僧也能無怨無悔地再修煉一番?”
“聽教主的意思,是不願意合作了?”法藏搖了搖頭,嘆息道:“聽聞教主對這個徒弟憎惡至極,又何苦帶在身邊受煩憂,不如給貧僧處置多好。”
“本教徒弟如何,那都是聖教之事,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北山蘅冷笑一聲。
“既然教主敬酒不吃吃罰酒,那貧僧也只好失禮了。”法藏伸出一隻手,並起兩指點向他的口,正按在幽冥火反噬時留下的血上。
北山蘅心神俱震。
法藏帶著謙和的笑意,將兩指一點點按下去,指風劃破北山蘅前襟的衣衫,在他口那朵蓮花上留下一道血痕。
“月神教修至陰之功,而我佛門陽氣正盛,以陽氣注入教主體內想來十分有趣。”法藏站起身,歪著頭看了他片刻,復又彎下。
“貧僧還想送光明使大人一份禮物。”說罷,法藏用佛珠挑開他前的衣裳,讓整個白玉般的口暴在空氣當中,看上去就像一朵任人採擷的寒山之花。
“長夜漫漫,教主好生享受吧。”法藏朗聲大笑,施施然走出破廟,運起輕功離去。
“就你這等心思齷齪之人還好意思修佛?!羞你先人還差不多!”北山蘅氣得照著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掙扎著想要衝破道,然而體內的真氣卻似失控了一般,忽冷忽熱,意識混沌,彷彿身墜阿鼻。
隱隱約約中,聽到身邊腳步聲響,而他卻沉入深淵,再無力辨認了。
第8章夜歸人北山蘅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記憶離得很遠,彷彿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得讓他已經想不起是哪一年哪一月,只隱約記得那是一個花開群山的孟時節。
位於北疆的臨西城裡有一個奴馬市,作為九郯和雲滄兩個種族之間的榷場,很多馬匹、香料、茶葉都經此易。
其中最為邊境人所津津樂道的,就是來自各族的奴隸。
北山蘅從有記憶起,就呆在那個奴隸市場中。
按照景清朝律法,十二歲以下的孩子只能以苦力贖身,不可賣往秦樓楚館或大戶人家為媵妾。可是北山蘅骨量小,即便吃得再多也是一副纖細瘦弱的模樣,哪裡有客人願意買他做苦力。
直到十二歲那年,奴隸主破天荒給他洗了個澡,又換上一套乾淨衣裳,將他從後院提到市場口。
“老爺,您看看這孩子。”蜷縮在木質的籠子裡,靜靜聽著奴隸主用公鴨一般的嗓音介紹。
“您看看這臉皮,白得跟水豆腐似的。”奴隸主抓著他的頭髮,迫使他將頭抬起來,諂媚道:“這張臉生得好啊,放眼臨西城所有的館子,男的女的都找不出一個賽過他的。”說了大半個時辰,奴隸主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那穿著絲綢的胖老爺終於點了下頭。
奴隸主連忙打開籠子將人提出來。
胖老爺遞上銀票,伸出手要來摸他的臉,他卻驟然張開嘴,一口咬在那乎乎的手上。
“哎喲!”胖老爺疼得叫了一聲,一把將銀票出來,惱怒道:“沒調/教好你都敢往外賣!這子跟狼一樣,誰敢買?!”奴隸主眼睜睜地看著到手的錢飛了,又急又氣,回頭就給了他一巴掌,“你個喪門星!”桀驁的少年緊咬下,虎牙霍霍閃著光。
奴隸主見他不服,揚手還要再打,卻突然被人抓住了腕子。
北山蘅記得那人個子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