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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不止是一個人，他還順走了藏書閣內壓箱底的《寶相經》。

何為《寶相經》，並非名字聽起來像少林寺秘籍，它便真是出自少林寺。

祖師爺上下求索，一生不過百年，竭盡心力為後世鑽研了無數劍譜功法。

可他老人家琢磨的事兒太多，也沒那麼多閒工夫一一驗證，傳到第四代宗主那兒，才發覺這《寶相經》似乎有些玄乎。若是普通弟子拿它當內功心法修煉，長久以後無一例外阻了經脈，丟了一身武功不說，更甚者走火入魔，落得個半死不活。

原是祖師爺功力深厚，《寶相經》之於他是錦上添花，落在旁人手裡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小同常少俠混跡一處，多多少少知道些閒雜人不知的事兒。

常少俠後知後覺地追去小留給他的地址，鄰里卻說小夫兩月前就已搬走。江湖之大，小彷彿人間蒸發，卷攜了劍宗的書，再也找不到他這個人了。

一年又一年，三年之後常少俠應邀奔赴群豪會，見著了數年未見的故人。

更巧的是，最後一輪籤，常少俠恰好便對上了這位故人。

小果真使出了寶相經上的功法，一戰成名，雖敗猶榮。

江湖上無人見識過此種武功路數，小當即成為炙手可熱的新貴。

常少俠不願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夜探舊友住處，原想推心置腹說一番話，對著的卻是黑森森的大門。

罷遼，常少俠心說他拿就拿吧，撕破臉皮總歸不好看，《寶相經》若是能在他手上發揚光大，倒也不失祖師爺意願。

回了翠逢山，常少俠捱了師父三十鞭子，在宗祠跪了三。

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可是在小那並沒有翻篇。

兩人再無往來，小在江湖上小有名氣，時常與各大門派弟子切磋比試，一前往六合派，不知怎地，失手殺了六合派的一位出弟子。

小與六合派算是結下了仇，經此一役，他仿似變了一個人，凡是挑上門來的，紛紛痛下殺手，不留活口。

常少俠的師父油盡燈枯，將宗主之位傳予他，閉目前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無虞，你本無心犯錯，可如今江湖紛亂確是因你而起，你合該去了結此事。

彼時小已經從初出茅廬的青年才俊淪落為人人得而誅之的門歪道，武林盟主之位高懸，圓滑之人不願扯大旗出這個頭，一心懲惡揚善的愣頭青卻又不夠格。

常少俠聽進去了。

他帶著無情劍，獨自去見了小。

因果循環，小偷走了《寶相經》，也因其情大變，走火入魔，再無進可能。

或者說，等待他的是早死或是晚死無甚區別，早死還痛快些，不必忍受接下來反反覆覆的痛苦。

小大夢一場初醒，雙目恢復清明，苦笑死於少年時舊友的劍下。

宅院裡逃的逃，跑的跑，只剩下他身懷六甲的妾侍，月份大了，肚子沉沉地鼓出來，雙腳浮腫得連鞋襪都套不上，癱在軟榻上哭泣。

《寶相經》物歸原主，可內裡破敗不不堪，想來是有人趁亂撕下了殘頁。

妾侍半路上便要臨盆，誕下嬰兒後拖著疲憊的身軀向常少俠磕了幾個響頭。

她實在無能，不願也無法撫養這個孩子。

常少俠沉默許久，問:“你姓什麼？”那妾侍哽咽著道:“謝，奴家姓謝。”

“好。”第35章無情劍（一）198.

“在劍宗時，人人都喚他小，似小貓小狗，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待他離開劍宗自立門戶，才算有了大名，如今過去快十九年了罷，江湖上記得他的人也不多了。”

“他叫江逢，除了侍妾腹中的幼子，當年已有了個七歲的大兒子。”我爹復又坐下，手指擒著茶盞，淡淡道:“雪初，此事原不該讓你知曉，可你既已一知半解，爹只好將這些舊事說與你聽。至於江御風，他的恨意無可厚非，是爹牽連了你。”爹，你誤會了，如果不是你說，我還真啥都不知道……

“不論你從江御風口中知曉了多少，陵兒是無辜的，你不應疏遠於他。”

“……”爹，你誤會大了。

我疏遠謝陵，本不是你以為的這個原因啊！

常宗主就這麼走了，自以為非常體貼地將我留在暖閣，讓我好好冷靜冷靜。

我手裡還握著那兩冊《寶相經》，心境翻江倒海，費勁消化了一番。

所謂枯木教，原來只是江御風的一片心意，枯木逢，可惜除了我爹，沒人領會到他的深意。

至於江御風上輩子為何屠我滿門，始末緣由，盡在於此了。

199.

這天底下的事，大多囿於因果。

常少俠與小好，洩了劍宗書藏地是因，小偷學寶相經心法是果。

小攜卷宗離山是因，受制於功法帶來的反噬是果。

常少俠彌補過錯，手刃舊友是因，養育他的遺腹子是果。

江御風悄然現身翠逢山，替父報仇，究其緣由，依舊跳脫不出二十年前的循環。

我爹殺了他爹，他找我爹尋仇，一命償一命，乃人之常情。

倘若留我活口，我再向他尋仇，十年二十年，他的兒子又持劍立到我面前，如此循環往復，復仇大計或許要傳承百年，經久不息了。

他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