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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令發出燈語信號，命江面上的殘存船隻迅速聚攏溯而上，在夜幕中艱難退去。……梅子洲上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毫無鬥志的叛軍士兵們即便尚有數萬兵力也無濟於事，他們的心志已經被摧毀，本沒有任何拼命的心思；島上官兵輕鬆的解決了戰鬥，零星反抗的叛軍迅速被屠戮乾淨，剩下的都是些毫無鬥志的降兵。

宋楠當然不是以殺戮為目的，殺戮是為了勝利，是為了摧毀叛軍們的鬥志，說到底，這些叛軍士兵都是無辜的，只不過他們手中握著武器的時候是讓人擔心的，但一旦丟了武器跪在泥水中，他們便不過是普通的降卒罷了。

待島上所有的打鬥均告平息的時候，宋楠終於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鬆弛了下來，抬首望天，東方已經有魚肚白，這一場大戰居然整整打了一夜，此刻天都要亮了。

天亮的迅速，很快周圍已能看清景物，藉助晨曦中的光亮，宋楠看向遠處的江面，這一看，連宋楠自己都心驚跳。江面上百餘艘戰船被擋在沉船帶動彈不得，船身上冒著濃煙和火光，數十艘戰船正在傾覆下沉，不時有船體崩塌之聲傳來。

水面上更是慘不忍睹，飄浮著的木板桅杆衣物物資倒也罷了，更多的是屍體，密密麻麻，翻翻滾滾，被江水泡的鼓漲，就像元宵節鍋中翻滾鼓漲的元宵。他們曾經是活生生的生命，但現在他們和漂浮在江面上的其他雜物一樣，全部成了無生命的東西，順著江水往下游淌。

近處的江灘淺水處，因為水不暢，無數屍體聚集在稍顯平靜的灘塗附近水波盪漾，像河馬聚集的河面一般，出的全是黑乎乎的身體，密集的讓人頭皮發麻。

“傳令十八，讓他率下游戰船清理江面打撈屍體物資，務必於明清晨清理完畢。屍體堆積起來焚燒掉，莫讓這些屍體沿江而下汙染水面，驚嚇了老百姓。”宋楠嘆了口氣下令道。

“大人，戰果略統計出來了，叛軍船隻被擊沉兩百八十三艘，擱淺在江面上的尚有一百六十餘艘，近灘擱淺的兩百二十艘。叛軍被俘三萬三千七百餘，死亡之數暫無法統計，因為大多數都在江上飄著呢。我軍傷亡尚不足八千，簡直是神來之作。”馬鳴興沖沖的從河灘上奔來，口中大叫道。

宋楠皺眉道:“無需那麼高興。”馬鳴愕然道:“大人是因為朱宸濠帶著幾十艘戰船逃走而憂慮麼？卑職立刻帶人去追趕，必將其擒來跪在大人面前。”宋楠搖頭道:“朱宸濠逃走在意料之中，他縮在江面上我們也拿他沒辦法，再說此戰也不是為了拿他，而是要打垮他。追擊之事我早有安排，你只需清理戰場之後讓兄弟們休整，其他的不用心。”宋楠抬腳皺眉朝南邊河灘上走，一艘彩的畫舫正緩緩靠近河岸。

“大人這是怎麼了？這麼一場大勝利，大人怎地一點也不開心？”馬鳴眨巴著眼問道。

外二軍提督彭陽低聲道:“大人是看死了這麼多人，心中不快。大人剛才自己說，他造下的殺孽太大太重，有違天和。”馬鳴呆呆道:“這話從何說起？自古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今之戰本就是你死我活的苦戰，我們不殺叛軍，島上四五萬兵馬便要盡數死在叛軍之手了。大人這是發的哪門子慨？”彭陽微笑道:“大人心裡會不懂這些？只是一時的心情鬱結罷了，不用放在心上。對了，大人說他有些累了，要坐船回城休息去，要咱們兩個將這裡的事情善後之後率兵回江浦大營休整。”馬鳴看著宋楠走向那條畫舫，愕然道:“大人坐那條船回城？”彭陽擠眼道:“那畫舫已經是大人的旗艦了，大人也是要去雲霄閣休息去，難不成你還要去阻止不成。”馬鳴眨眨眼道:“我吃飽了撐的不成？管這個閒事？”

…

…

午後的陽光溫柔而熱烈，陽光裡充滿了天的氣息，宋楠慵懶的翻了個身醒來，全身的細胞都恢復了活力，但昨夜噩夢般的戰鬥卻還殘留在夢境之中了。

“轟，轟，轟。啪啪啪啪。”悶悶的轟鳴聲傳入耳朵，宋楠一個翻身做了起來，高聲喝道:“什麼地方打.炮？”一個女子的驚叫聲傳來，簾幕掀開，一張俏麗驚慌的面孔探了進來，看見宋楠滿目驚慌的坐在上，那女子忽然噗嗤笑出聲來:“你醒啦，哪裡是打.炮呢，這是城裡在放鞭炮放門炮慶祝你擊潰了叛軍呢。”宋楠眼睛，這才想起這裡是雲霄閣，自己睡的正是沈雲煙的香，今天早晨，宋楠特意來到雲霄閣休息，就是不想去城中驛館或者是衙門內堂睡覺時遭受南京軍政官員們的騷擾，一場大勝之後，這些人肯定要登門道賀的，所以宋楠選擇了來這裡睡覺。

沈雲煙一臉笑容的捲起帳幔，去沏了杯溫茶端過來，輕聲道:“口渴了吧，喝口水。”宋楠接過，咕咚咚牛飲而下，甩甩頭嘆息一聲，這才逐漸清醒過來。問道:“幾時了？”

“下午未時了，你餓了吧，奴家叫廚下將飯菜端上來，你喝酒麼？”宋楠搖頭道:“不吃了。我肚子一點都不餓，我怎地睡到這時候了，你一直在這裡陪著我？”沈雲煙嬌羞道:“能陪著大人是奴家的榮幸。”宋楠心中一動，伸手拉過沈雲煙來，將頭埋在她的口，沈雲煙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