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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

黑袍遠遠看著縣城中的景象，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啊。”當城內的煙塵漸漸散去，地面上的血已經變得粘稠了起來，鞋子踩在上面會發出低沉的聲響。

這些暗沉的血中，大部分是縣城百姓的，剩下的則是戰死的碎星者灑下的熱血。

這些死去的碎星者當中，最小的不到十七歲，最老的已近百歲，他們有的正值最美好的年華，有的本該安享晚年，卻因為擔心這些食冰者會讓人族沒有未來，毅然戰死。

可是現在看來，他們的犧牲有多麼可笑。

那群后來加入戰場的傢伙，對著那些搖搖晃晃的食冰者一陣屠戮，看起來竟然比殺豬還容易。

老白坐在那裡，看著這一幕後，嗚嗚哭了起來。

是的，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一位唐國的聖人，居然哭了起來。

那些死去的人當中，不少都是他的學生，常常被譽為人族的未來，卻死得這般可笑，沒有價值。

他們只是送命的棋子，就連他自己也是。

老白坐在那裡，身體完全失去了水分，皮膚搭在骨頭上，瘦得猶若一捆乾柴。

王同光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看著這位已經廢掉的聖人，不由得嘆了口氣，然後又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要是這位聖人沒有選擇犧牲，要是那些破星院的學生貪生怕死，結局就會大不相同。

可惜的是，這世上沒有可以反悔的時光，這看似偶然的結局，實則是一種必然。

因為破星院是註定要為人類血犧牲的。

它從誕生的那一刻起，那種“敢為天下先”的價值觀就深深融入了這座學院裡。

只是今之後，這座人類最為著名的修行者聖地，還會存在嗎？

老白沒有回頭，喃喃道:“早就聽聞王家擅養死士，可是我沒有想到你們能夠藏得這麼深，深得滅絕人慾。”從目前的規模來看，王家死士竟然與之前的破星院相比也不遜。

人都是有慾望的，試想王家的這些死士都是碎星者，有的還是實力不俗的天才。

這樣的人物放在唐國，再怎麼都是個人物，但是他們卻能隱忍這麼多年，一直都扮作平庸的傢伙，不是滅絕人慾是什麼。

王同光笑了笑，道:“不是滅絕人慾，而是壓抑。他們相信這樣能得到更多，而且有不得不這樣的理由。這不，一轉眼，這個唐國不都成我們的了嗎？”如今以破星院為首的碎星者傷亡慘重，唐國不得不倚靠這些新鑽出來的傢伙，這相當於大權落入了他們手裡。

在這樣的亂世，只有武力才是真正有效的武器。

老白搖了搖頭，咳嗽道:“要聚集這麼多力量為你們所用，即便是你和你父親也無法做到。你們背後到底是誰？”聽見這句話後，王同光臉上出了一抹古怪的表情。

很顯然，老白的判斷很正確，這樣的事情不是王同光和王屋行能做到的，他們背後定然還有勢力。

王同光看著老白，嘆息道:“老頭，無知是件好事。這世界浩淼無垠，有太多的秘密，即便是你也不該探究太深。”這個時候，老白不慨道:“原來你和王屋行真的只是那些東西的一條狗而已。是我高估了你們的勇氣，你們只能是列祖列宗的恥辱。”王同光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咧嘴笑道:“你真當那些人都是英雄啊？沒有想到，即便是你，也看不清真相。這世界，再也不會出現太宗那種神話了。即便是太宗，當年還不是落得個悽慘的境地。它們要回來了，真正的回來！”他的語氣裡一開始充滿了對世人的嘲諷，而當說到“它們”時，眼裡又帶著深深的恐懼，彷彿觸及到了星辰宇宙中最可怕的存在。

老白哈哈大笑，道:“廢物就是廢物，即便讓你們得到這個世界，也永遠活得像個廢物。”說完這句話後，老白坐在那裡，停止了呼。

唐國第二位聖人，就此離去。

沒有了當年那一力退三魔的狂，甚至連最後聖人死時的體面都沒有了。

他只是和他的學生們，安安靜靜死在了這片廢墟里。

王同光看著那個如一蓬乾柴般的身體，嘴角不出了一抹冷笑，道:“無知真的會讓人變蠢，即便是你。”............顧無忌在狂奔，如一隻負傷的野獸。

他的懷中是氣若游絲的葉雨聲，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了淚，只剩下了恨。

一向對這世界充滿熱情的顧無忌從來沒有如此恨過，仇恨就像一團烈火，把他架在上面烤。

這個時候，手持碎夢刀，多處受傷的夏妍就看見了奔襲的顧無忌。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顧無忌臉上出現那樣的表情，恐慌、無助、憤怒。仇恨，所有的情緒都掛在他臉上，以至於她都覺得對方很陌生。

然後她看見了顧無忌懷裡的人，猜到了某個原因。

夏妍衝了過去，吼道:“顧無忌！顧無忌！”而顧無忌卻彷彿本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依舊在發力狂奔。

直到夏妍離他只剩下了幾步之遙，他那失去焦點的眼睛才漸漸恢復了過來，看著渾身是傷的夏妍，吼道:“走啊！走啊！再不走，都要死了。”顧無忌用力抱住了葉雨聲的身體，就像是抱著風暴中唯一的一塊木板，幾近癲狂。

夏妍突然覺得心好痛，她從來沒有看見顧無忌這般失魂落魄過，就像隨時都會崩潰一般。

她看著顧無忌懷中的女人，總覺得有些眼，直到發現對方和葉雨聲有點神似後，彷彿明白了什麼。

她突然吼道:“她還沒死，我能救她，再晚就來不及了。”聽見這句話後，顧無忌從失魂落魄中醒了過來，動道:“真的？”夏妍皺著眉頭，看著那些不斷近的人影，道:“真的，但是我需要時間，不能被打斷。”顧無忌將懷中的葉雨聲給了夏妍，認真道:“沒有人能打斷你。”說完這句話後，他就轉過了身子，出了琴匣中的黛雪劍，眼神重新變得冷靜堅定起來，就像是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