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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不理我,同之前的那個喬白判若兩人。之前的那個成天笑盈盈的模樣,這個……

我生拉硬拽把人搞上街,他一副興趣缺缺。我正使盡渾身解術哄他說話,結果沒留神差點被個拉板車的撞上,冷不防改了道兒,繞另一條街去了。

這條街上有個有名的戲樓,說是前朝親王方定督建的,我早就想看看。到得戲樓,抬頭一望,牌匾上龍飛鳳舞幾個大字:曇花閣。又往旁邊一看,立著幾個小字:話戲間事,品茶中香。

拖著喬白鑽進去找了條凳子,耳邊咿呀唱腔傳入,小二上了兩碗茶,我了銀子打發人走。眼角突然掐到一絲悉人影打眼角飄過隱沒於後門,沒多想,四周一望,這樓已滿座,正是戲到一半的關鍵時刻,我隨手拉了旁邊一位老爺子詢問今兒唱的哪一齣。老爺子掂著鬍鬚朝我們投來神秘目光,告訴我,我們趕上稀奇了,今兒本是要唱那瞿陽王當年拜天求雨所寫《龍王傳》的第三折,結果那班子的生角不知怎的病倒了,如今說是換了班子,請了另位先生手裡的現成本子,是叫……哦對,《化龍記》,也是些誌異傳奇,你聽了就知道了。

“……連棹宿天涯,望三千珠翠,八十思鄉……”我憋著笑哦哦點頭,轉身向喬白道:“你看你看,沒來錯吧,雖講的不是蛟,卻是渡劫之後的蛟,你不聽聽?”他哼哼兩聲:“都是些旁門外道之說,凡人能寫出個什麼真切的來?多半是胡言亂語,博個噱頭罷了。”說完朝臺子上瞟了一眼,嘴角竟然偷偷勾了一下。

老子見狀心裡大石頭落地,靠,終於給我笑了!

我收回目光,這才投向臺子那邊,場子鬧鬨得狠,有喝彩的,有想架秧子的,臺上的那人唱的入神,卻也不去管他這些,哼哼哈哈,似能隨著那竹絲鑼鼓唱出五音十二律來。

起耳一聽,只道:騰雲來霧。

真身無定處,雲霄煙渚。

乍暖石樹。何人歸心劫同赴?

那生角身段繁雜,唱功也算不錯,只見他又唱又做在臺子上踱了個圈,接著道:天河未渡水悠悠,谷水留連霽水

西邊雨掛玉簾鉤,又是黃昏我遠遊。

到得雲霄山城已半過三秋,思我這蛟形物身不可留,便話作那凡間模樣來,點瑩,目嵌星,只管把那風載盡也!

這時堂幕裡掀出個人來,似也是個小生,把相一亮:“晚霞斑斕,落西山,白眉師傅囑我採藥去,如今兩手空空回,怎生的好?”言罷,這邊方才那生角作遠望狀,道:“咦咦!哈哈哈!哪裡來了個背囊山童,待我去討他說話!”我轉頭向喬白:“這戲有意思哈,怎地兩個生角都來,是要對唱不是?”他沒搭理我,只直愣愣盯著臺上,居然聽得出神。

我心裡暗笑,還是見的世面少,早上恨不得要跟我打架,眼下看場戲就好了。

耳邊又傳來一段,我對看戲外行,只把個耳朵掛這裡,瞪瞪睡了一段,再睜眼時這折已然快要唱完,只見那臺上人物幾個利落的身段,琴鼓起:猶記當年龍潭岸,拆招趣語,笑把蛟鱗做賭注?

誰可料,藥童乃屬白眉築?

望處,望處,凡間苦,道仙曾把機語訴,你怎可錯將靈物作凡夫?枉那人兒真心盡誤!

今只嘆,百里山谷,故人早已塵歸土,幾時能把生死渡?

這句剛完,旁邊“噌——”地一聲竄起個人,帶動桌椅嘩啦直響,老子愣著眼看著喬白筆直的身影,趕緊轉頭跟邊上坐客賠不是,然後把人拽下來:“你做什麼?!當這是你家麼?看戲就好好看,搞這麼大動靜做什麼?”他此時面煞白,口起伏,像是受了什麼驚嚇般。我一看不對,急道:“你哪裡不舒服?”他怔怔盯著那臺面不答,我低頭,看見他袖口在抖。

怎麼了這是?

我想不行,起身拉起人來,直往外走。

面撞上個來人差摔倒,定神一看,竟是先前給我們看相的道士!

老道士見我齜牙一笑:“小兄弟最近可還常做夢?”我反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他愣了一下,笑道:“卻是來給此處送些戲本的。”我點點頭,他望著我定了一定,彎了彎嘴角,便拱手告辭了。

我將喬白送回客棧,他一路魂不守舍,回到客棧之後便昏睡起來。到了三更,我燃油燈看見他滿額細汗,伸手一摸,竟燙的厲害。快天亮的時候他醒了一次,瞪瞪拉著我的手說些胡話,什麼渡劫不渡劫的,什麼拆招的,之後猛然一睜眼,便又睡過去。

後來大夫來看,說他熱退了,在好轉。不好才怪咧,老子的靈力都給他渡光了。

他這幾怏怏靠在頭,出神半,發呆半。心情像是不大好。

一天半夜,他突然醒過來說肚子餓了要吃東西,端來飯菜果然狼虎嚥,跟受了什麼刺似的,從此便慢慢恢復了以前模樣。

我留言跟蘇若言約在出城的官道上碰頭。在客棧老闆顫抖的目光中離開了客棧,一路打馬而去。

路上依稀看見來來往往行人中有不少江湖打扮的人士,喬白一路嘰嘰喳喳,我叫他抱緊我別跌下馬了,他一愣,伸手一把扒上了馬鞍。

晚霞降臨的時候我們在出城的道上等著。按照約定蘇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