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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山一戰,大衍柔然都沒討到便宜。

六月中旬,柔然軍需糧草難以為繼,拔營撤出小佛山,退守邊境城鎮潼良。

大衍全軍隨後退回武川。

喻旻拿到情報的時候深切受了一把什麼叫多行不義必自斃。伽來吙放了把火,差點把小佛山燒沒了。整個小佛山牧區的百姓損失慘重,不得不在茫茫戈壁裡頭艱難地尋找新居。

戰事方歇,林中餘火時隔十餘天又重新燒了起來。風勢逆轉,直接把伽來吙囤在山裡的輜重軍需燒得光。聽說救輜重的時候還摺進去不少人馬。

林悅看了情報笑得差點過去。

大衍軍回駐武川,但善後事情還遠沒有完。

監吏署的人催著要上報盛京的戰報,林悅沒沒夜地算戰損、寫摺子、外加要錢,忙得頭都快禿了。

監吏署一把手馮則是從戶部退下來的,戶部官員從上往下有一個算一個,都摳門。

馮則捏著林悅送上去的戰損報表就瞅了要緊的幾項,登時鬍子兒都炸起來了。再看看這廝要的輜重補給,捂著口半晌說不出話。

林悅眨了眨眼,忙討好地奉上茶杯,腆著臉笑說:“摺子就煩請您早些遞上去。”馮則接了茶杯,喝吧不甘心,不喝吧也沒轍,半晌哆嗦著嘴道:“這、這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林悅喝了口茶,說:“我們的情況您是知道的,實在是由奢入儉難啊。這錢也不會讓戶部全出,您就把摺子遞上去,京中各部各署保準都要給點。”馮則放下茶杯,撫了把須,開始嘮叨:“不管哪裡的錢都是民脂民膏,都不能禍禍。你說說從南到北哪個駐軍比得上你們豐沃。陛下仁慈,不忍苛待前線將士,但你們多少也要體恤在朝官員的難處。你就說年年的稅收,哪一錠不是戶部的同僚求爺爺告才收上來的。收稅權下放後州縣官動不動就說要福澤百姓,要減稅免稅,戶部官員每回下去都收不上來”這話每次林悅來遞摺子都要聽一回,你若不打岔,馮則能說到自個兒涕泗漣。一度讓林悅懷疑當年他下州縣收稅的時候是不是受到什麼非人的待。

林悅忙告饒道:“您說得對,我實在是羞愧不已,保證今後把勤簡節約四個字頂腦門上過子。要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您也早些洗洗睡吧。”說完腳尖一轉就躥出去了。

馮則吹鬍子瞪眼,大吼道:“這大晌午的我洗什麼睡什麼!我說的話你記心裡嘍!”完了還威脅了一句:“當心我告訴你爹。”林悅遠遠嚎了一聲,“您可饒了我吧。”

“替我問問大帥他的摺子啥時候能遞上來!”

“知道了——”————喻旻此時正為摺子頭疼。林悅擅用私刑斷了敵將手腳,伽來吙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事最終還是要上達天聽,喻旻愁的是這摺子到底要怎麼寫。

擅用私刑和待戰俘都是大忌,倘若伽來吙咬著不放林悅肯定逃不了受罰。

加之喻旻實在想不通林悅為什麼這麼做。

衛思寧眼瞅著喻旻又寫廢了一張紙,“你問林悅了嗎?他怎麼說的?”一旁癱在椅子裡的李宴陽忙端了端身子。

喻旻撐著額頭,心累道:“他對擅用私刑一事供認不諱。多餘一個字也沒有。一副認罪認罰的態度。”李宴陽眉間瞬間多了幾條褶皺,如實說道:“他那動私刑事出有因,說來都是我的錯。”喻旻和衛思寧雙雙疑惑地抬頭看他。

李宴陽將事情前前後後細說了。

衛思寧聽完倒了口氣,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嘆了一句:“真有你的。”明知道林悅逆鱗在哪,偏偏找最薄的一片揪。

李宴陽悔不當初,慘嚎連連:“天地良心,我當時就想著山裡打仗是青州軍的強項,我挑大樑責無旁貸啊。我要是知道他心思能歪到天塹河去,打死我也不那麼說。”喻旻若有所思,想了想搖頭說:“不對,林悅再衝動,也斷不會在敵方戰將身上洩私憤。”他頓了頓又說:“赫岸,這名字倒有些。”李宴陽憂心忡忡,“大帥,這事我也有份,您看”歪在軟塌看書的衛思寧突然坐起,把書啪地一合,“赫岸!這人是不是昔柔然副統帥的徒弟?”李宴陽忙點頭,“是他。”衛思寧頓了一瞬,看了看李宴陽,緩聲說:“這就是了,他是策劃伏擊林恂將軍的主謀。”李宴陽蹭地從椅子上站起,眼睛迅速爬上一層霧氣,呼都抖了,“是他?!”他與林恂的情誼不比林悅少。

林恂一直是他爹的左膀右臂。又長他幾歲,這麼多年一直以兄稱林恂。

鄴城與林悅見面後,兩人都刻意不去提,雖有些粉飾太平的意味,但也算過來了。

因為怕最終牽扯出郭炳將軍,林恂將軍這事各方都是含糊其辭。李邡竟嘴嚴地連自己親兒子都沒告訴。

衛思寧繼續道:“赫岸身上有特殊家族刺青,林悅應該看到刺青認出了他。”房間裡一時落針可聞。

李宴陽極輕極緩地出一口氣,那晚他不單單言語令林悅傷心難過,還放任他獨自面對害死林恂的幕後兇手,甚至還責怪他對赫岸擅用私刑。

他都做了些什麼混賬事。

半晌,衛思寧才說:“摺子你就照實寫。送到盛京城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