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分卷閱讀621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海量小说,在【就要看書網

无广告在线视频开通,立即体验精彩内容,点击 X1024空间,立刻访问!

再次顯出來,轉過一張和藹笑顏。

“不容易啊,這個陣。”老者撫著下巴,四下打量:“在指劍奇宮四百年的傳承之中,從未出現過這樣的陣基,佈置的符籙圖書,更與東洲現行各派渺不相涉,半點沾不上邊。你該不會說,這是出自你的發明罷?”聶雨死死按著地面,額際滲出微汗,試圖取回陣勢的主導權。

自從在槐花小院遭遇這廝、陣法俱為所破之後,好勝的聶雨便決心排設一座新陣,足以困住這頭灰袍對子狗……不,本是專為了剋制他而生,下回手,絕不再重蹈覆轍的終極殺著。

以奇宮正統的遁甲術,便算上現存的“無”字輩師長,也找不出比聶雨更厲害的。他反覆推敲,耗費數不清的無眠之夜,不得不承認:即使準備周全,他排的陣法終究奈何不了灰袍客,破陣只是時間問題,遑論剋制。

焦慮非常的聶雨,偶自《絕殄經》得到靈,走上另一條與現行術法截然不同的道路,終於完成此陣。

當耿照向宮主提出條件換,請聶雨協助抵禦灰袍客時,聶二公子乍看興趣缺缺,只教宮主給賣了,不得不然耳;實則心中歡喜狂,如嗅得血味的食人惡鯊,渴求一雪前恥的機會。

此陣才初初完成而已,不可能……除他之外,不可能有人能懂。

聶雨眸中透出強烈的不甘與疑惑,卻無法開口。他已錯過手自保的關鍵一瞬,推動陣式的符籙將地氣與他的內息、血氣連結成一股,不住絞入陣圖中,像被擰亂後再收卷的線團。他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仍抱一線希望,從陣式內找出癥結,撥亂反正。

殷橫野似未察覺眼前正是破陣而出的天賜良機,遙對崔灩月道:“這位是崔五公子罷?你雖變了形容,眉目間依稀見得令尊模樣,我能認出。”崔灩月本殺紅了眼,聽他提起亡父,恨意上湧,卻不能不理,沉道:“你是何人?”悶雷般的語聲極是險惡,殺氣所向,已從南宮損移到殷橫野身上。

“老夫殷橫野。”拜凌雲論戰之賜,縱非武林中人,也聽過“地隱”大名。崔氏書香門第,崔靜照崔老爺子素敬儒宗,書齋裡藏有成套的《凌雲智纂》,經常同諸兒討論其中絕妙的對子、詰問與策論,對崔灩月而言,地隱直是從書裡走出來的人物。

聽殷橫野的口氣,似與亡父相,崔灩月頓有些手足無措,生硬回道:“是……是地隱前輩。”

“原來你還曉事!”殷橫野斂起笑容,語帶責備:“汝父不能再管教你啦,你不圖復興家門便罷,竟從了魔外道,拋卻父母血,成此不人不鬼異相……汝父泉下有知,能瞑目耶?”崔灩月心神震動,然而意不能平,忿忿辯駁:“為報大仇,不惜此身!”

“……仇人是誰?”

“是赤煉堂雷氏!”

“錯!”殷橫野不假思索,飛快接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崔氏滿門因何賈禍,滅門之後,又是誰得好處?你連這點都不明白,兀自認賊作父……崔五啊崔五,焦岸亭舉莊百餘冤魂,夜在你身後墜著血淚,恨海難填啊!”臍間火元滾燙如炭,崔灩月渾身劇震,餘光瞥向離垢,一個荒謬至極,尋思間偏又絲嚴合縫、無不入裡的念頭掠過心版,過去不敢面對的諸般疑點一一顯現,再清楚不過。

——赤煉堂鍛造技術平平,要火元之做甚?

——滅崔氏而失火,赤煉堂亦是可有可無,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舉?

——“姑”何以知曉火元之的用法……在此之前,它們又隱於何處?

——若無崔家之橫禍,姑要怎生製造離垢刀與刀屍?

(借刀殺人……這是借刀殺人、移禍江東的毒計!)“認賊作父”四個字轟隆震耳,久久不去,聽得崔灩月遍體生寒,一瞬間連臍中火元的溫度都覺不到,彷彿墜入萬年冰窖。

談劍笏完全聽不明白,這才發現聶雨的樣子不對,手按背心,察覺他體內真氣紊亂,分明是走火入魔,趕緊度入一小股內息,助他收拾殘局。

“這……這是怎麼回事?”聶雨得此強援,勉力開口:“陣……有點問題。”談劍笏人是迂了點,卻不缺心眼,此陣一破,以殷橫野的武功,十倍於現場的後援怕都要趴,走為上策,提聲急喚:“……臺丞!”蕭諫紙一見灰翳轉淡,便知有事,然而能與禍首對話的機會就在眼前,放與不放,龍蟠亦不免躊躇。

再說這“殷橫野”連竹蜂都閃得狼狽,使不出“凝功鎖脈”,就不是三才五峰之境了,合自己、輔國與崔家小子三人之力,還有兩頭角羽金鷹,算上掠陣的聶二和七叔……這般盤勢,焉有輕易棄子的道理?自崔灩月來,老人無意間脫口之後,始終刻意噤聲,此際一咬牙鐵了心,揚聲道:“先擒南宮損,小子穩住陣圖!”末句卻是說給聶雨聽的。

崔灩月心思正亂,忽聞老人峻聲,終想起在何處聽他發號施令,愕然道:“主……主人?”殷橫野搶白道:“高柳蟬讓你來援,你料是何人?姑之主、自稱‘古木鳶’的諸惡之源,便是白城山的蕭諫紙!”崔灩月想起自己為見蕭老臺丞一面,挨遍冷眼,那時他行經廊廡,遙遙眺見底下那個被自己一手、害得家破人亡,兀自巴巴趕來求取公道的骯髒乞兒,心裡是什麼滋味?是得意、好笑,還是忽生慨不無同情,最終仍抵不過私心貪婪,大大方方拿他炮製成刀尸利用?

那些為了復仇而忍受的痛苦和折磨,身心飽受摧殘,依舊咬著滿口血唾,像狗一樣哀嚎慘叫了過來的種種不堪……到底算什麼?這些……都是為了什麼?

“你不過是試驗品罷了。”像要撫他的痛苦顫抖,殷橫野揮散霧絲,隔著若有似無的虹壁障,柔聲道:“他們以在你身上所得經驗,打造出真正的完美刀屍,不惟武功蓋世,更得姑全力支援,出道之後揚名立萬,成為東海新一代的頂尖,則又是隱於黑暗、只能執行秘密任務的你萬萬不及……”望著青年愕然抬起、爬滿淚痕,因憤怒和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嘆息:“你怎比得上耿照耿典衛?他才是姑的心血啊!”風火連環塢的漫天熾焰中,美麗修長的紅衣女郎與少年緊緊相擁的畫面,倏又襲上崔灩月心頭,過往如慢刀輕劃隱隱作痛,此際卻轟然一響,碎成一地狼籍。

——憑什麼?

憑什麼他是天之驕子,我卻落得如此境地?

鋒銳的斧刃、堅牢的寶甲,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強橫體,還有一身出類拔萃的武功……原本心懷、深慶還能擁有的一切,如今只剩下諷刺而已。

面容扭曲的赤發青年揪緊膛,卻無法毀去冷紅煆煉甲,指縫間迸出的火勁使得鎖環、甲片、掩心鏡等越發堅韌,一如被火元之徹底改造的筋骨經脈,已是紮紮實實的存在,絕難再逆,無可奉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崔灩月仰天狂嚎,離垢悍然劈落,擋在陣前的南宮損不閃不避,脖頸微側,火刃砸上陣壁,虹光閃現,範圍幾乎撐溢出內堂,已不限於原本燈柱銅鶴之間,連蕭諫紙也被納入,偌大的堂廓呈封閉狀態:可見可聞,聲息相通,卻仍無法出入。

赤發青年咬牙切齒,用盡氣力壓下刀刃,除起虹光如蛇、映亮扭曲猙獰的面孔外,未能再斬入分毫。陣壁如一隻軟而堅韌的圓罩,扛下他所有的憤怒,似遊刃有餘,並未探底。

殷橫野走近陣壁,帶著飽含理解的寬容悲憫,低聲撫

“做點什麼,讓他們後悔如此待你。”崔灩月暗紅的眼眸因血絲更顯猙獰,怨毒的視線穿透無形陣壁,越過大儒的肩頭,死死盯著堂底那輪車上的瘦削老者,恨聲道:“蕭……兀那老賊!我父親母親……諸位兄長……還有我那苦命的妹妹……今……今……今教你悔生於世,造孽如斯!”淌下兩行血淚,牙迸紅,一拍陣壁霍然轉身,離垢妖刀挾熊熊恨火,瘋狂斬向談劍笏!

談劍笏眼神一銳,“熔兵手”拍出,熾紅的手掌正對熾紅的刀刃,旋攪拍擊之間,對撞的熱卷出一條矯矢焰龍,宛若有生,繞著兩人盤旋飛舞;談劍笏擋在動彈不得的聶雨身前,一步也沒退,離垢刀身卻越來越紅,綻出熾光,就算下一霎眼便撲簌簌地熔成鐵汁,也不奇怪。

崔灩月臍間迸出紅光,衣甲亦不能掩。雙方所使均是極熱之招,兩側廊間垂掛的字畫早已燃盡,木構發出劈啪裂響,天井內的空氣俱化熱,視線所及,諸物無不扭曲晃盪,堪比礫漠火場。

南宮損背靠陣壁,已是戰團的最邊緣,卻連鬚髮眉的末端都微見蜷曲,煙焦飄散,置身正中央的聶雨更是苦不堪言,唯恐被熱灼傷喉肺,摒住呼,改採龜息。

談劍笏的左掌本按在他背上,見崔灩月刀勢獰惡,唯恐接招之際,刀勁波及聶雨,只得先行撤掌,全力應敵。自熔兵手大成以來,談劍笏未曾施展若此,酣戰片刻,才想起聶雨真氣失調,豈能忍受極熱之招近距離對轟?萌生退意,卻被聶雨看出,冒險開口:“再……加把勁!他……他的刀……”談劍笏會過意來,雙掌連環、倍力加催,焰勁化作兩條火龍,緊緊纏住離垢,任憑崔灩月如何揮灑,手裡始終握著團巨大的火球,斧刃綻出熾白的刺目豪光,幾難視。

驀聽崔灩月一聲低咆,舞刀疾退,拼命將刀上焰火揮散,原來火元之雖不懼熔兵手,離垢卻抵受不住,再打下去,難免失形塌軟,不得不退。

“……成了!”談劍笏鬆了口氣,急斂火勁,贊聶雨一股真氣,突然間白影晃動,一直站在內堂前觀戰的南宮損倏地衝出,與崔灩月錯而過,原本於身前地面的刀劍亦隨之無蹤!

談劍笏應殺氣,側頸一讓,堪堪閃過疾刺而來的一劍,飛馳中的南宮損來勢不停,忽作鷂翻,急旋的白袍底下轉出刀影,由上而下斜斜斬落!

這一刀稱不上花巧,卻將時間、勁道、勢頭三者拿捏至極巧,所有可藉之力於旋身斬落的剎那間合而為一。

談劍笏不及閃躲,舉掌相,銷鐵熔兵的無匹火勁催谷至極,但見鋼刃入掌濺起鐵汁,整把刀化成態逆揚,沖天而起,連談大人的衣發都未沾上,悉數灑於梁間簷上。南宮損握著一隻烈焰熊熊的空柄斬落,掠過談大人前的瞬間,忽彈起一食指,凝練至極的指勁宛若判官筆尖,在談劍笏的左襟戳出一枚血

“……卑鄙!”一抹足影飛自身側,猛將南宮損踹了出去。可惜聶雨勉力起腳,這記“虎履劍”殺傷力有限,南宮損手一撐使個鯉魚打,復與崔灩月並肩而立,抹去嘴角殷紅,長劍擺開門戶,依舊是面冷如鐵,惜字逾金。

“不,是好俊的功夫。談某佩服。”談劍笏自點了口兩處道,撕下衣襬疊得幾疊,進襟裡止血。這兩句話說得毫無煙硝火氣,卻是心悅誠服,不帶譏諷。

南宮損先前數度搶攻不果,如今想來,竟全是欺敵策。他那一刺乃是《六極劍法》中的一路中平劍,翻身斬落的刀式,出自武儒宗脈傳最廣的《存物刀》;至於能堂堂離垢刀屍所不能,幾乎傷著談大人要害的指法,則是《惠工指》的起手式“苟利於民”。

這三者可說是武儒宗脈的入門基礎,用來打底便罷,罕有人認真鑽研。無論是門派或散修,更高明的武功一抓就是一大把,這種大路貨誰好意思拿出手?

但南宮損就是把如此枯燥無聊的基本功,練到出神入化的境地。適才這連環三著,並未將當中的任一招使完,但一氣呵成,竟無餘贅;不是因為快,亦非狠辣決絕奧妙無方,而是其簡有效,一而再、再而三,超越了“熔兵手”這等罕世絕學的應變防禦,終至得手。

光是這份慧見持恆,談劍笏便已肅然起敬,未敢小覷。看來南宮損如非已至宗師之境,便是曾受宗師指點,並不比離垢刀屍易與,談劍笏以一敵二,還得分神保護聶雨,形勢實在說不上樂觀。

內堂中,殷橫野似是瞧得津津有味,沿陣壁負手踱步,隨天井裡的戰局變化挪動位置,活像尋常老百姓看熱鬧,總要找個視野最佳之處。聶雨目光極賊,見他行至柱後,指書咄咄,像是在木柱上刻著什麼物事,靈光一閃,忽生出一個極其荒謬的念頭:“不是陣法失控,是他……由陣圖之內奪走了控制權!”除非這該死的對子狗也看過《絕殄經》,同自已有著重疊的思路,循一樣的遁甲路數,衍出脈絡一致的新法式來……這卻又如何能夠?

殷橫野的視線投來,眸底帶笑,彷彿看透他的想法,信手拖過一頭做為舊陣陣基的銅鶴,往堂中央一摜,霎時氣脈反轉,組成陣圖的符籙自行重置,一一自柱上亮起熄滅,蔓延至天井中。

聶雨渾身劇震,已無法控制內息血氣,方知不幸言中,是這廝重新改寫了佈陣法式,以聶雨尚未完全悟通、遑論掌握的新術法。

於弈道的聶二公子,這才明白自已犯了嚴重的錯誤。

在槐花小院初遇時,這廝是以強橫的指勁內功,佐以對奇門遁甲的認識,暴力攻破了聶二所設的陣圖;考慮到這種足以超越規則的破壞力,聶雨才做出“現存諸法對其無用”的結論。

此際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