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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退半步,肩頭見血,回刀格開了敵勢,重新以雙手握持,凝然不動。

———雲接峰……也使兵刃!

自此雲接峰仍未行經身畔;適才飆過的,是他的兵器。諸鳳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雲總鏢頭所使,是杆丈二紅纓槍!

(第卅三卷完)第三十四卷:誰主七玄◎書目第百六六折誑世瀰瀰,天涯莫問第百六七折鬼蜮之喪,中道王存第百六八折師出有名,暗夜驚心第百六九折碎骨金輪,徒自緘憶第百七十折彼夢如是,說時曾經◎簡介棄兒嶺萬安邨內一場鏖戰,為鬼氣森森的七玄大會揭開序幕!鬼先生展開“血祭”的目的,究竟為何?深夜離家的少女、擅作主張的部下、為義反目的手足……一切看似失控,最終又是何人算計?

無星之夜,鬼蜮祟隱,無央寺的初心會後,角力才正要開始。三條路線、四組人馬,鬼先生開出於己不利的條件,為何他的笑意卻令人如此驚心?

本卷的封面人物是死人界的一枝花,夏星陳夏代使!封底的兵設,則是蒼島戰神肖龍形的佩劍“棘針”,是一柄來自異域、專擅擊刺的奇劍。關於漱玉節與肖龍形的過往,也將在下一卷當中揭曉,請大家期待黑得發亮的漱宗主,科科。

截至昨天為止,34卷的人設還未到稿,所以實際出書的時間恐怕還有變數,請以河圖的公告為準,等編輯通知我之後,我也會立刻來跟大家說。發生這樣的情況,讀者一定非常難過,請大家務必瞭解我們的歉疚,並不是不顧大家的心情,任地說延就延;有稿子卻無法出書,這點我也非常無奈,尤其是33、34的銜接非常緊密,連著看保證度大增,相反的,斷開來看一定會消損故事的緊湊,說我一點都不在意那是騙人的。

妖刀第一部已近尾聲,我很希望能維持一月一本的速度,一路快地衝向這個階段的終點,為這六年的耕耘劃下一個分號——就算不是句號,也是我盼了很久的短暫假期(笑)然而妖刀每一卷的畫量,其實對畫家來說是很大的負擔,我已經跟編輯商量,提早把下兩卷的封面、下一卷的人設發出去了,希望能夠更有效率地分配時間,避免再陷入這次的窘境。我們可能也會等35卷的畫稿收齊了,再把書排進出版排程裡,以免大家的期待一再受到傷害,如果因此造成有某個月“沒有妖刀”的假象,也請大家多多體諒。

34卷我個人認為是很好看的一集,我對“七玄大會”這個鋪陳了很久的關目,用了一個自覺算是有點新意的處理方法。我是看著金庸作品長大的,金老爺子非常擅寫這種各方勢力齊聚一堂的大場面,無論是六派圍攻光明頂、“燕雲十八飛騎,奔騰如虎烽煙舉”的少林寺之會,乃至密謀對付童姥的萬仙大會,那種人進人出的場面調度非常老練;我再怎麼寫,至多也是寫成向金老爺子致敬的套路,而這樣的模版在風火連環塢的會前會已走過一回了,正會再搞一回,豈非令人失望?

所以我繞過了這樣的模版,不是讓一群人集合在一處,槍舌劍、乃至舞刀劍分出高低,而是把重點放在“怎麼到達集合地點”上,途中眾人各懷鬼胎,誰攔誰、誰搶誰、為什麼……織出這場變數重重的群戲來。我希望大家看完34卷後,也能不吝回饋想法,喜歡或者不喜歡,我都非常樂意傾聽。

倘若最終編輯宣佈,要再延一週的話,我會在4/17當天貼出34卷的第一折,稍微讓大家止止渴,也請讀者體諒這無奈的狀況,真是非常對不起(鞠躬)第百六六折、誑世瀰瀰,天涯莫問那槍桿通體黝黑亮,如杯口,與匹練似的沉水古刃相,竟是光化散、刀刃偏轉,陳三五驚覺有異,已來不及雙手握刀。

他膂力雖強,然古刃的珊瑚金握柄非比尋常,單臂舞動畢竟不能悉數發揮,奮力擋開三槍,第四下力有未逮,被長近兩尺、厚脊闊劍般的槍刃帶到左臂,咬牙退了一步,重新擺開接敵的架勢。

——高手!

應敵時全副心神放在鋒之上,此際定睛一瞧,赫見持槍者是雲總鏢頭,陳三五嚇得不輕。沒聽說雲總鏢頭使槍,況且,這杆槍哪兒來的?觀其成光澤,加上沉水古刃削之不斷,怎麼想也只能是摻了玄鐵一類——那槍丈二長短,扣掉槍頭,鐵桿便有一丈,要浮現這獨特的烏沉鈍光,得摻多少玄鐵!份量之沉,怕要兩名壯漢才能抬著走,雲接峰掖槍狂奔,內息體力的負擔重極,況持以應敵,兩相競快?

陳三五嘴角微勾,浮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這下公平啦,看誰撐得久,誰就能贏!

他一向擅長簡單之事,越簡單做得越好,打定主意更不猶豫,笑道:“雲總鏢頭,我來啦!”盪開一片水光,映著粼波的沉水古刃悍然揮出,大步飛跨,左掄右掃,正面劈雲接峰一刀,下一記忽至身側,橫擊槍桿,全不留力,打得滿場飛繞,竟無一霎稍停!

雲接峰雙手持槍,馬一沉,不僅下盤穩若磐石,連反擊都控制在身前這一大片扇型領域,無論陳三五左來右回如何變位,始終攻不進他肘脅之後,巨刃長槍轟擊間,速度快得分光化影,若非盪的勁風掀塵走沙,打得地面坑裂、片石旋飛,宛若兩名數丈高的金甲巨靈神揮拳鬥毆一般,閉上眼還以為是快刀快劍連綿相競,金鐵鳴密如連珠,聽得人連息的餘裕也無。

陳三五一輪搶進,未能突破槍圍,反而越發摸不清對方招式路數。

大凡槍法,不外乎點扎挑攔、閃賺提顛,“閃賺”者,乃利用槍頭方向之易,造成虛、實變化;“提顛”則是以身法步法,大動作地避免對方順槍桿深入,所謂“見貼杆”也,同時幅度變大亦可提升威力,攻守兩利。

然而,雲總鏢頭的槍勢大開大闔,似乎全在面上移動,專打橫面,宛若一片,說是槍法,更像揮舞大旗,若在這丈餘長杆掛上一幅旗旆,威力恐怕不僅於此。

陳三五揮舞古刃,連劈帶掃,都被長杆揮開,勁力所及,身子被挑飛尺許,落地微一踉蹌,驚覺體力消耗過鉅,正退,不及佯攻掩護,雲接峰“唰!”一聲槍尖標出,扎中他的左肩!

陳三五在槍尖入的瞬間身子一斜,沉水古刃靠上鐵桿,忍著槍刃撕開臂上肌、幾能見骨的劇烈痛楚,“唰——”地擦著火花向前疾奔,速度快絕,眨眼衝入一丈之內,碧波盪漾的沉水刃尖近雲接峰的持槍之手,“噗!”破風聲至,雲接峰手背綻開一抹極細極長的血線,再不棄槍,轉瞬便是五指飛離的下場。

所以雲總鏢頭毫不猶豫地舍了他的兵器。

雲接峰雙手一放,趁槍未墜地,肩靠掌出,鐵桿如槓桿般拉開彈回,將陳三五連人帶刀猛然彈飛!此著並非全無風險,他出掌的剎那間,刀已至左肩,刃尖入半寸,陳三五悶聲彈開之際刃尖一抹,帶得雲接峰肩衫血出,釃空如虹。

他咬牙單膝跪地,輕舒猿臂,一把拽住了槍尾。驀地腦後勁風落,雲接峰著地避開,起身赫見原本立足處轟出一條水溝深淺的駭人印跡,諸鳳琦咧著血口,揮動那條長達丈半、宛若銀龍般的巨型鋼鞭,獰笑道:“雲總鏢頭!上回咱們拳腳沒分出勝負,今兒就來比比兵刃罷!”從萬安邨回來的青玄豪士不僅取了步弩,也帶回鳳爺的兵刃,只是誰也沒料到他會對雲總鏢頭出手。雲接峰狼狽避過,趁諸鳳琦長鞭卷向陳三五,足尖一勾,將槍桿掖於右脅;諸鳳琦沒等他調整握持,又一鞭來。雲接峰避之不及,不能再舍兵器,單臂一格,踉蹌後退,嘴角汩出硃紅。

他左肩受傷不輕,傷口離臂筋不過分許,差一點便廢了條臂膀,已使不動雙手大槍。但諸鳳琦的丈半銀龍鋼鞭勢頭太惡,非空手所能敵,只得半掖半握著槍桿中後段,用身體的力量揮開鞭擊,腦中忽響起孟庭殊清脆動聽的低語。

——他一有機會便要殺你。

是麼?可我一點也不怕死。我已苟活太久,太對不起天地神明。死才是解脫。

諸鳳琦雖只單臂,但陳雲二人雙雙負傷,被攻了個措手不及,均未得息的餘裕,被他左右擊,只能以最糟的狀況應戰,看來便像一力壓倒兩人似的。諸鳳琦極是享受這種以力服人的覺,擊之間狂笑不止:“再來呀!再來呀!你們不是行的麼?怎地如此不堪一擊!”巨龍銀鞭狂片刻,雲接峰右腿後移、腳跟踩穩,將槍末往身後地面一拄,便坐倒,藉此修正持槍的姿勢——然而此舉極險,若是槍身被鋼鞭擊實了,雲接峰形同貼著大槍被硬擊一鞭,便未被打得口吐鮮血,定也留下極重的內傷,形同捨身。

果然諸鳳琦看穿他的意圖,眉飛舞,拖鞭一旋,攔向雲接峰,他若不捨槍僕臥,這鞭便要在他肩頸之間。

雲接峰早已料到,面無表情,鐵了心拄地一坐,轉過傷肩敵襲。驀地一抹碧波橫裡挑來,被鋼鞭壓彎的刀刃宛若擔杆,陳三五咬著滿口血溫,奮力將鞭節挑回,單膝跪倒變換守勢,揚聲道:“總鏢頭太不愛惜命啦。不見這廝要敗了麼?”諸鳳琦面丕變,怒喝道:“無名之輩,胡說什麼!”抖鞭一將陳三五攔擊出,赫見沉水古刃一翻,準確挑斷連接鞭節的鋼環,輕輕巧巧卸下鞭頭!陳三五持刀起身,追著鋼鞭一抖刃尖,手腕偏轉間,又順勢卸掉第二節。

諸鳳琦回鞭自保,送掉第三節鞭條之際,乘勢飄退,氣急敗壞道:“這怎麼可能!你等明明……明明……”一口真氣轉不過來,以傷掌輕按膛,面容竟有些白慘。

“很簡單啊鳳爺——你累了。”陳三五笑道:“你難道沒看出來,咱們三人之中,就屬鳳爺的內功膂力最弱啦,一兩,太吃力啊!”言笑間刀飛步,竄入鋼鞭的防禦圈內,波光急顫,七八尺長的巨刃使如軟劍緬刀一般,一口氣卸掉剩餘的十枚鐵環,見諸鳳琦手中只剩光禿禿的鞭柄,背心飆風忽至,腳跟一立,平平滑開丈餘,回刀盪開筆直的槍勢,笑道:“雲總鏢頭!你莫急——”語聲頓止,咬牙悶哼,倏地鬆開古刃,一掌劈得諸鳳琦踉蹌後退,自陳三五背門拔出的鞭柄上冒出一截三寸來長的尖錐,鮮血淋漓。

陳三五舍刀、摔掌、躍前三個動作一氣呵成,錐尖入體寸餘即被掙開,未能穿心破膛。他奔出兩步便即倒地,眼冒金星,諸鳳琦卻已大步行來,袖中垂落一鞭,照定陳三五腦門擊落!

千鈞一髮之際,紅纓大槍破空擲來,諸鳳琦身子一側,槍刃並著鐵桿擦過前衣襟;便只這麼一阻,雲接峰已趕上前來,右手抓住陳三五衣領逕往後拖。

諸鳳琦面笑,袖中鞭二度落,手無寸鐵的雲總鏢頭勁貫左臂,整條臂膀頓時堅硬如鐵,橫抬一架,硬受了這一;細細的鋼鞭連轉幾匝,刮破臂韝袖管,勒出殷紅血痕。

雲接峰足下不停,運勁一奪,“啪!”硬生生將連接鞭節的細小鐵環扯斷,將陳三五拖出一丈開外,突然踉蹌倒地,白慘的面上透出駭人青氣,隱隱冒著細小烏斑,纏繞殘鞭的左臂傷處滲出黑血,無比腥臭。

諸鳳琦扔掉只剩半截的蠍尾毒鞭,反足勾起地上的沉水古刃,拖著走向倒地的兩人,越走越快,笑容、動作越發張揚,雙手倒持鋒銳無匹的長刀,想像適才陳三五劈得一地“人片”的模樣,對二人獰笑道:“江湖爭霸,唯有強者才能笑到最後!你們兩個窩囊廢就一起死吧!”震腳一踏,便要扭揮出。

忽見陳三五起身,高舉右掌,由上而下劈落,正想開聲取笑,驀聽“啪!”一聲迸響,彷彿勁風被壓縮已極,還沒細想是什麼,忽覺一物貫體,明明啥都沒見,全身氣血劇晃、似被壓擠撕裂的異卻清晰分明,就像——諸鳳琦的思緒就停在這裡。

從額頂髮際開始,一道寬約一寸、深逾三分的凹陷縱貫整張面孔,如標出中心線般,筆直沒入襟裡。他的眉心、鼻樑、人中,缺了一邊犬齒的牙列,乃至喉際的凸核,俱都凹陷下去,像是被方鈍的鐵鍘鍘過。

他的背面就沒這麼好看了。

同樣是筆直的一條,卻是以爆開的頭髮、腦勺與頸椎脊骨形成的血線,彷彿有塊平直的板子擠出身軀,才能留下一道血模糊的空槽。

陳三五用盡餘力,直倒下,卻見不遠處胡大爺勉力撐起,一趴一跛地盡力爬來,不及察看陳三五,趕緊抱起雲接峰,捏開他的嘴巴,入一枚黃豆大小的烏赤藥丸,運勁一順喉管,助他嚥下。

雲接峰“啊”的一聲全身搐,彷彿突然活過來,從僵冷的死屍,又變成剩半條命的瀕死之人,雙目圓瞠、身子發顫,不住自喉間發出嘶啞駭人的喀喀聲響,頸側、太陽等浮出蚯蚓般的青筋,似乎被留置在劇毒爆發的瞬間,一遍又一遍地重歷著極度的苦痛。

“胡……胡大爺,”陳三五看不下去了,氣道:“你……你給他個痛快罷。雲……雲總鏢頭人不是很壞……他……他是為了救我,才……才中的毒。你折騰夠了,發發……好心給他一刀,喂人吃斷腸藥這麼狠毒,我怕……我怕你損陰德啊。”

“有這種藥我他媽餵你一罐!”老胡惡狠狠瞪他,一腳踢翻了踩住股,封他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