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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啦!紅兒留神!”右手五指一併,倏忽即至,逕斬女郎頸側,使的正是新悟的十二式之一!
染紅霞臨敵經驗豐富,未及回神,左掌本能轉出,輕巧巧地一勾一攬,以水月嫡傳“小閣藏手”化去刀勢,忽搶進半步,溫融融的懷香逆風襲至,一式“蕭蕭楓葉飛”運出,劍指連戳他臂內口。
刀弧走長而劍刺取短,此消彼長,耿照若不想膛、腋窩等先她的雪頸遭殃,非回刀自守不可。染紅霞滿擬一招將他迫退,誰知耿照左掌又出,“無雙快斬”一經施展,連他自己都停不住,漫天掌刀揮落,如般卷向女郎!
(好啊,你來真的!)染紅霞被起了好勝心,撮起粉拳扭轉蜂,香肩旋如搖鼓,兩條粉光緻緻的藕臂不住自“潑喇”響的袍袖中穿出,將斬落的手刀一一擊回,彷彿兩人於此對練過千百回,竟無一刀遺漏。
她所使看似拳法,其實還是那一式“蕭蕭楓葉飛”,恐劍指的反擊力道不及手刀,故以拳代之。染紅霞身量不遜男子,短去近三寸的食指指距,臂圍仍與耿照勢均力敵,絲毫不落下風。
兩人一輪競快,誰也不放鬆,但無雙快斬畢竟比不上由“青楓十三”七言變五言、拋去枷鎖煉而成的“十三楓字劍”,雪酥酥的拳影穿破刀網,打得耿照重心潰散身子後仰,染紅霞易拳為指,在他厚實的膛上戳了兩記,秀眉一揚,心中得意:“……我贏啦!”正要躍開取笑,驀地頸背微悚,一股異樣掠過心版,餘光見耿照腳跟踏地,力量瞬間爆發如熱,撐擠著靴靿褲管向上衝,沿脊間喀喇喇地一滾,男兒背門拱起,右手掌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貫中而出!
而她的筋骨肌四肢百骸,到這時才跟上了眼睛——女郎左臂一格,堪堪架住手刀,但鬆懈的體勢重又繃緊,對抗略有不足,男兒指尖距眉心尚不盈寸,雖未吐勁,風壓仍吹分她汗溼的蓬鬆瀏海。
這招她從未見過,然而煉處絕非“無雙快斬”可比。耿郎與她之間的招式差距,或許未如想像中那般大——女郎想起蓮臺上愛郎所使的路數,那如璞玉一般、不住自裂隙間迸出光華的質樸剛健,使人無法視而不見。
此際撼動她的卻非耿照的刀招,而是在這輪手當中,她忽然明白五陰大師那些玄之又玄的話語,所指究竟為何。
“我部隊裡有位同僚,他修為不及我,但每回切磋武藝我縱使能勝,卻贏得不多,他總能及時閃過最難抵擋的攻擊,或在挨拳的時候讓我打偏一些些,避開要命的地方。”耿照收招笑道:“一開始,我甚至懷疑他也練了碧火神功。兩個都懂碧火功的人,那是誰也佔不了誰的便宜。”他很快發現羅燁沒有一丁點《火碧丹絕》的基,靠的全是眼力。三乘論法大會上,耿照不知蠶娘利用羅燁練有“千里秋毫爪”玩的小把戲,但私下切磋之際,他便察覺羅燁藉以躲過致命攻擊、僅稍遜碧火真氣知一籌者,乃是視奔馬如靜石的驚人目力。
“千里秋毫爪”不僅能視遠如近,視蝨蚤如車輪,更重要的是那超乎想像的、能銳捕捉高速之物的動態追視。羅燁的身體雖然跟不上眼睛,但相差不過毫釐,說到避重就輕、破招尋隙,目力的好處可大了。
“五陰大師的劍招動輒削剔骨,絕非是殘忍好殺。我猜想,大師可能從水異光中得到了好處,雙眼能捕捉極快、極細微之物,再加上長久觀察坑裡的各式白骨,對人體於行走坐臥間的骨隙脆弱之處瞭如指掌,出手必擊之,這才練出了名滿江湖的“出離劍葬”。”耿照沉道:“大師說他的眼睛失去了“有”,指的是物失其形、只餘骨隙,要解釋成得到了“無”也未嘗不可。會干擾出劍取命的皮相、殘影等,在大師眼中自此不存,自是得到了真正的空無。”染紅霞聽得出神,片刻才出既恍然又佩服的神情,美眸眄,暈紅雙頰。
“你是怎麼想出來的?這乍聽委實覺得不可思議,然而再一想,偏又有道理極啦。我怎麼就想不出?”
“真佩服的話不能說“你”,要喊好夫郎。”
“……美得你!作夢!”染紅霞又氣又好笑,輕咬櫻,狠狠瞪了他一眼。
時光於說說笑笑間逝,兩人面對冰冷的菸絲水仍舊一籌莫展,耿照索放棄無謂的摸索踱下祭壇,繞著地宮兜起圈子來,一邊抱臂喃喃:“水不會自行放光,莫非該用燭火炬焰等照,提供光源,才能折出異光來?”染紅霞遠遠聽見,蹙眉道:“休說火摺子,便有火刀火石火絨,也帶不過瀑布來,如何有燭火炬焰?”耿照抬望折進地宮的濛濛微光,嘆道:“你說得對極啦。水若需光源,鑿建地宮的前輩大可把光引至祭壇,以他們技藝之巧,不過是舉手之勞。既無設置,代表不是這個想頭。”旋又陷入苦思。
染紅霞非是匠藝出身,不懂這些計較,按著冰涼的菸絲水,童心忽起,淘氣笑道:“要我說啊,也不用什麼鑿壁引光,就這麼運功一送,力強於金石之堅者,自能出水裡的粹,方顯武者的手段!否則,當年五陰大師等也未必懂機關,怎地便能迫出異光?”耿照衝她豎起拇指。
“好威風、好煞氣!這是武林至尊的口吻啊,聽得我雙膝有些軟,直想趴下來磕幾個響頭,萬劍朝宗一番。”染紅霞香肩發顫,忍俊抿:“怎麼你這個“萬劍朝宗”聽來,總覺十分不雅?”耿照笑道:“多半是底下的劍座不甚雅觀,連累了朝宗之劍……”忽然閉口不語。
“怎麼?”染紅霞微凜。
“座子!”耿照擊掌道:“五陰大師那時,珂雪寶刀還在水上!水原是寶刀的刀座。現下雖然沒有刀,當時卻是有的。”
“刀座……”她心頭似被什麼觸動了,一下卻難以抓實。
“珂雪寶刀本是聖藻池晶的一部分,二者系出同源,池晶能於巖窟憑空孕育聖藻巨蓮,而珂雪寶刀則源源供應屍體生機,使之不腐不壞,溫軟如生。兩者皆能維生續命,可見寶刀還在水之上時,正是水能放異光的關鍵!”耿照雙眼發亮,越說越是興奮,一邊快步奔回祭壇:“眼下雖無珂雪,卻有一樣也能維生續命的替代之物——”
“……內力!”染紅霞省悟過來,不意自己隨口的一句玩笑竟爾成真,想起又是耿照獨力破解謎團,想出瞭如此驚人的推論,自己卻無片羽之助,不待愛郎奔回,搶道:“我來試試!”圈轉藕臂,運起水月正宗內功,送入水。
水石英之屬,本利於導行內氣,染紅霞內功有成,唯恐一掌打壞了它,雖是搶先動手,卻非一味莽撞,而是以柔勁徐徐圖之。果然內息一經灌入,不似施於死物,水內頗有腹笥,灌進去的內力轉了一圈,竟未損耗,又增強了小半成反饋回來,藉著按在表面的雙掌,隱隱與體內百脈諸息形成循環。
“有意思!”染紅霞聽人說過水於練氣一道的輔益,然而水月停軒畢竟是佛脈,等閒不涉道秘的練氣士法門,今初試,不覺勾起好奇心,倍力加催,盡其妙。
豈料運行幾周後,漸有些施展不開,丹田中未覺空蕩,只是以水月心訣無法再提運更多內力,水送回的內息團塊卻越來越大、越來越強,如滾雪球一般;待染紅霞發覺不對,在她與水間飛轉的內息已硬生生膨脹數倍,貼掌出入如風,連勻出一絲撤手的裕度也無。
不下於當雷奮開鐵掌的宏大內力,如掙脫牢籠、無韁無轡的野獸,撐擠著經脈自右掌掌心衝出,經水增幅之後又自左掌心闖入,撞得女郎身子一搐,嘴角溢出烏紅。
“紅兒!”耿照點足撲至,然而水異力運行的軌跡止在染紅霞雙臂間,再快的身法也比不上它一度迴旋;增幅的內息讓整塊水都透出淡淡白光,轉眼便要噬人!
他手指才觸及伊人肩頭,驀被一股悉的寒勁震開,震得足底踉蹌,退下三階才站穩,赫見壇上染紅霞渾身煥發青芒,寬鬆的罩袍本掩不住幽幽放光的體:堅的雙峰、差堪盈握的蛇,乃至緊緻結實的翹與大腿等,俱透布而出,如裹輝月;袍布轉眼又覆上一層薄霜,霜底青芒折,遮去纖毫畢現的嬌軀,只餘冰下起伏驚人的朦朧剪影,然而誘人的程度絲毫不減,令人血脈賁張。
定睛一瞧,染紅霞雙目緊閉,兩手仍按在水上,內部的白光卻未如前度竄進玉人體內,反隨她掌中擴散的青芒不住縮減,威力被寒氣所抑,無由逞兇,不多時即完全消失,只餘青輝獨秀。
(這是……天覆神功!)染紅霞每夜入睡後,蠶娘刻寫在她身子裡的天覆功訣便自行發動,除修練、增強功力,也將她原本修習的水月內功一點一滴磨去,故染紅霞運使水月心訣才會有力不從心之;明明丹田中積聚厚實,卻調不出一丁半點。殊不知體內諸元早已易幟,前朝的虎符印劍,自無法調動新朝的大軍,縱有雄師百萬,也難以抵擋外敵入侵。
天覆神功的自保之能不下於碧火功,染紅霞神智一失,寒勁自行發動,轉眼便壓制住水內不斷增幅的異種真氣,片刻後水青芒大盛,染紅霞的身上卻不再放光,秀目緊閉的白皙瓜子臉上神完氣足,比嘔血之前還要神,顯是天覆功威力發動,不僅護住心脈活化氣血,連先前受異種真氣衝擊的損害亦消弭於無形。
而天覆功彷彿為這枚頑石重新注入生命,菸絲水發出碧粼粼的清幽水華,宛若湖中之月,水中心如凝冰般的絲絲煙氣不住旋繞糾纏,像是突然活了過來。
耿照撟舌不下,心頭浮上“中藏月”四字,汲飽生命元氣的水皎如玉盤,波光映亮四壁,猶如置身龍宮,似乎能在壁隙的光影間瞥見游魚竄閃,方覺前賢形容之貼切,實難增減一二。
更驚人的情景還在後頭。
隨著青芒越發鮮烈,水忽出一條筆直的亮紅絲線,直貫入染紅霞眉心!耿照魂飛魄散,搶上兩步,才發現不是什麼貫腦絲線,而是一道細細的紅光,刺亮如燒熾的烙鐵。
他出自鑄煉房,多見爐火烈焰,平生卻從未見過這般光源,如此纖細而凝聚,彷彿其中濃縮了絕大的力量,儘管憂心如焚,不敢也不知從何手。所幸染紅霞未出痛苦之,高高撐起袍面的渾圓酥起伏自然,呼一如平常——非是睡著一般,而是與常行走說話時相差無幾,隨時都能動將起來。
染紅霞果然就動了起來。
她盈盈起身,走下祭壇,微觸著耿照的肩膀擦身而過,一路走到石壁前,腳步輕盈平穩;除了雙目緊閉,一切均與醒時無異。而那道筆直的亮紅異光始終連著她的眉心,直到背轉身去,紅光依舊指著她腦後秀髮某處,差不多就是與眉心平齊的位置;無論相隔的遠近、高低如何變化,紅光的落點始終不變,宛若一奇細奇堅決不彎折的長竹篾,穩穩推著她往前走。
閉著眼睛的染紅霞走到壁前約尺許,突然駐足,抬起左臂,像是要撥著一扇看不見的門扉似的,玉趾微踮雪頸探出,眺進那虛構的門深處,緊蹙著濃細姣好的眉黛,喃喃道:“怎地……怎地不能再往前些?這樣……看不清啊!”似是十分苦惱,片刻後竟又伸手邁步,夢遊般往石壁挨去。
這畫面委實太過匪夷所思,耿照看得目瞪口呆,到這時才忽然省覺:“不好!紅兒要撞傷自已啦。”忙飛身上前,攔將她抱住。染紅霞被他掉了個頭,側身對著石壁,依舊維持探臂向前的姿勢,懸空的一雙修長玉腿不住邁出,異光連著她的腦側太陽,位置仍與眉心處相齊。
耿照靈機一動,本伸手遮斷異光,忽又猶豫起來:“萬一對紅兒造成了什麼損害,該如何是好?”正自為難,那一束鮮紅熾亮的異光突然消失,染紅霞“嚶”的一聲睜開眼睛,軟軟癱倒在他懷裡,脯劇烈起伏,體力神之損耗,還在適才短暫的手之上。
耿照這才發現她袍下既溫軟又結實的體竟已溼濡一片,彷彿剛自水中撈起似的,將玉人扶坐於地,急問道:“你……覺得怎樣?身子可有什麼不適?”染紅霞搖了搖頭。
“沒事。就是……就是有些乏。”耿照按著她的腕脈度入些許內息,並未察覺異樣;天覆神功受到外力刺,寒勁自生,染紅霞盤起右腳隨意趺坐,左手捏了個蓮訣,輕輕擱在膝上,卻未運起水月心法,而是半閉星眸,放任寒氣遍走諸脈,襯與溼濡的濃髮與晶瑩白皙的肌膚,宛若一尊半跏的玉觀音,美得令人摒息。
她自已該已發覺了吧?耿照想。事到如今,斷難再隱瞞天覆神功於她的種種異行了。染紅霞倚牆閉目片刻,衣上結了層薄霜,旋又如煙散化,原本一身淋漓香汗俱都不見,空氣中充滿她馥郁幽甜的肌膚香澤。
她睜眼吐息,微一絲慘笑。
“我發誓我從未習練過這樣的功訣,但它就像我前生所知,自然而然便能使出;反倒是本門的內功,我所能發揮的,已不足往昔的三成之力。要說沒有偷偷修習外道功法、欺師滅祖,莫說是我師姐,連我自個兒都快不信啦。”耿照無比心疼,安道:“紅兒,若我猜測無差,你身上的這門異種功法,乃是宵明島桑木陰的嫡傳絕學“天覆神功”。我與桑木陰的蠶娘前輩有舊,待出得谷去,我帶你去尋她老人家,求她給你解去了身上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