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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
“這篇跋若是袁前輩所寫,定會提到這位前輩的名號,如此便知是誰啦。紅兒你見多識廣……我是說“紅姊”見多識廣,可曾聽過《赤心三刺功》?”染紅霞咬住一聲“噗哧”,嬌媚地狠瞪他一眼,想了老半天,終是搖頭。
“古人說:“樹棘以為位者,取其赤心而外刺。”古代以樹棘象徵卿位,九棘三槐代表九卿三公。這部武典以“赤心三刺”為名,若出自儒宗正傳,定是相當厲害的絕學,只有上位者才能學。”
“若是這樣,這位前輩當真識貨得緊。可惜不知他的來歷。”染紅霞回過神來,忽爾一笑。
“倒也非全無頭緒。這篇跋裡,透的訊息可多啦!”抿著菱兒似的圓潤小嘴,瞇眼如絲,雙臂環抱著飽滿堅
的誘人雙峰,翻出一隻白皙右掌,纖長的食指尖衝他輕勾幾下,神情得意極了。
“紅姊真是聰明絕頂,還望指點小弟一二。”耿照十分乖覺,趕緊請教。
“……滿眼賊光,毫無誠意!”染紅霞笑得花枝亂顫,一雙白玉球上下彈動,差點撞開襟口。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拍著高聳的
脯道:“好啦好啦,不與你說笑。袁悲田出身士族,題匾叫“救活齋”,這“齋”指的是讀書之處,他的來歷最清楚,分得儒門典籍是理所當然。五陰大師是後來才出的家,原先居所取名“無生道場”,整理出來的道門典籍歸他,推斷應是道脈出身,可能從道士習武,或所學近於道家。
“這屋全名已不可知,但最末一字當是“庵”無誤。這位前輩分得佛教典籍,應該是一名出家的比丘。”這下輪到耿照失笑了。
“紅兒,你這說法未免牽強。怎知不是袁、盛兩位出身儒道兩脈,得自家之所學,而這位前輩原先並無宗派,便由他處置剩下的典籍?”染紅霞沒想過這個可能
,猛被點出,尚不及佩服,不肯服輸的
子又起,兀自嘴硬:“這……跋中既說“冥冥中自有天意”,必是絲絲入扣,才能說是巧合。袁悲田儒門出身,卻得道門聖典;盛五陰道門出身,卻得佛門秘典。這第三人須是佛門出身,卻取儒門上典,才算絲縫嚴實,無巧不成書。”耿照忍著未加辯駁,但要他昧良心大聲附和,亦有不能,微笑點了點頭,並未接口。
染紅霞的世界裡,從來勝就是勝、敗就是敗,豈容對手相讓?脹紅小臉,正再爭,忽想起一事,“啊”的一聲,神情由怔愕、恍然乃至會心一笑,不好意思地說:“我方才說的都不是關鍵。我一早便認定這人是僧侶,千方百計找證據,卻忘了最初生疑之處。你瞧!”攤開卷跋,指著字跡:“這樣的字只在佛經見得,又稱“雕楷”,是僧侶抄經慣用,我師姊便寫得一手漂亮端正的雕楷。用這種字的除了雕版匠人,只剩下抄經的僧侶,俗稱“寫經生”的便是。我一見這人之字,便猜是寫經生出身。”耿照家中禮佛虔誠,慣見經書,一想果然是如此。
橫疏影每批寫大量卷宗,慕容柔自己便是刀筆吏出身,
影城的賬房、西席等亦是慣寫之人,這些人無不是一手好字,卻與佛經雕版不同。仔細一想,那人筆跡工整、大小等若,尤其行與行之間字字齊頭、幾不留空的習慣,與“計白當黑”的臨帖審美大相徑庭,對一名擅寫書法的人來說,實在稍嫌拙劣;若是雕版工或寫經生,則又再自然不過。
耿照心悅誠服,團手揖拜。
“這回我是真服啦。紅姊當真目光如炬。”染紅霞咬瞪他一眼,咯咯嬌笑:“好哇,可見之前都是虛情假意。”兩人打打鬧鬧,相偕而出,想起離開聖藻池以來還未進食,腹枵如鳴蛙。三奇谷四面峭壁,非猿攀鷹飛不能越,谷中倒是林相茂密,不缺野兔獐鹿,只是倉促間難覓工具捕獵,耿照想起水潭清澈見底,多富游魚水草,容易入手得多。
他本自告奮勇下去捉魚,染紅霞卻有異議。
“你來生火,我下水去。”女郎見他還開口,搶白道:“燒魚我一竅不通,非你不可,比起來捉魚我還拿手些。咱們一人做一樣,分工合作,豈不甚好?”雙手叉
氣勢洶洶,大有二掌院的派頭。
耿照心想:“我先把火升起,再幫忙捉魚。徒手捕魚,可不容易。”點了點頭。染紅霞展歡顏,一瞥潭水澄如水
,幾可見底,躍躍
試,褪下紅靴鬆解
帶,忽見耿照還在一旁,不由大羞:“你……你在這兒做甚?轉過頭去!”耿照被罵得有些懵,兩人有過肌膚之親,還有哪處沒瞧過的?況且谷中無人,恐伊人在水底遇險,就近照拂,豈能輕易離開?
染紅霞一使起子,可沒忒好打發,抓起靴子劈頭扔去:“不許看!”左右兩隻扔完,抄起一枚沙梨大小的潭石,耿照面
丕變,才知不是開玩笑,夾著尾巴一溜煙鑽進草叢,連聲叫道:“我不看我不看!沒敢看沒敢看!”
“撲通”一聲染紅霞入水,潭底一抹雪酥酥的影扭
擺
,輕踢著兩條修長玉腿,濃髮散於碧波間,龍宮仙子不外如是。耿照瞧得兩眼發直,脖子越伸越長,染紅霞忽冒出頭來,甩手一擲,拳頭大的圓石離水飛越,凌空劃出一道平弧,“碰!”砸中耿照身後的樹幹,不知是二掌院的暗器手法太不高明,抑或太過高明。
耿照抱頭鼠竄,差點沒被彈落的圓石擊中;再探頭時,只來得及看見兩瓣雪白渾圓的翹翻出潭面、旋又沒入,隨後兩條直腿
入水中,肌束團鼓,線條修長,配上扳平的腳背、玉趾,充滿煽情的野
之美。
染紅霞潛進水底的動作比他還要練,耿照略微放心,不敢走遠,覓潭邊乾燥處圈石為灶,堆滿柴草,以兩截被烈
曬透的幹樹枝摩擦生熱,往乾草堆裡吹著火星,不多時便升起了篝火。
“潑喇”一響,一尾扭動的肥美鱗魚被拱出水面,“啪!”落於岸邊溼地,片刻又一尾破水而出,摔得更近,大片水花幾乎潑著火堆。耿照以身體遮護,被濺得一頭一臉,卻見石邊趴著一尾雪頸削肩的光人魚,溼透的濃髮攏成一大把,遮在高聳的
前,吃吃笑道:“活該!賊眼溜溜,潑成一條好
的落水狗!”耿照盯著那兩條掙扎彈動的銀鱗魚讚歎不已,頓生無限
慨:“鎮北將軍的千金不但馬術、車術絕佳,連水
都忒好,北關軍果然是天下勁旅,從山邊打到水畔,怕是找不到對手。”染紅霞差點笑得沉入水底,頻頻舀水潑他。
“這同我爹沒關係。你別忘了,我是在斷腸湖邊長大的,水月停軒的亭臺樓閣便蓋在水上,本門弟子還不會使劍就會泅泳啦。你以為只有男孩兒會入水撈魚,調皮搗蛋?”耿照一想也是。黃纓的水便好得不得了,看來紅兒所言非虛,見她平
一板一眼慣了,實難想象她偷溜下水捉魚玩耍的模樣,笑道:“沒想到你也有調皮搗蛋的時候。你師父只怕捨不得打你
股。”染紅霞趴在石上,雙
貼著岸石,滿擬遮住羞處,豈料她放鬆言笑,漂著輕輕打水,圓翹的雪股浮出水面,白桃般聳起兩團雪
,隱見桃凹裡一抹酥橘,股間飄茸纖細,煞是誘人。耿照說到“打你
股”時,暗自
了口饞涎,苦苦彎
,以免被她發現支起的褲襠。
“不,我從不調皮搗蛋的。”染紅霞對他的“賊眼”渾無所覺,一本正經道:“我專抓調皮搗蛋的師妹。敢偷溜下水摸魚捉蟹的,沒一個遊得過我;抓上岸來,自有專司責罰的嬤嬤打板子,偶爾遇到特別調皮的,師姊才發落我處置。被我打過股,沒一個敢再作怪。”言下不無得意。
耿照頭皮發麻,滿腹綺念化煙散去,乖乖折藺草系魚,自找潭邊僻處剖洗刮鱗,串上尖枝燒烤。他從小幫忙姊姊耿縈持家務,手藝不壞,雖無油鹽調料,這數
來的頭一頓
食仍吃得染紅霞讚不絕口。
兩人休息片刻,引枝回到無生道場外的空地,架柴生火,靜待落。五陰大師的居室雜物不多,以大把草束清去積塵,掬水刷洗一番,便覺乾淨舒適,比在池畔溼地過夜要強百倍。唯石室中諸多陳紙,又無防火的燈罩,為防火星飄上手札堆,將珍貴的記錄付之一炬,不敢引火入室。
晚餐吃過烤魚,二人並肩坐在篝火前聊天。染紅霞生不喜逸樂,平時早晚排有
課,聊得片刻,盤膝吐納用功起來,也不怕耿照窺看,閉目練起水月正宗的內功心法。
耿照入屋了本手札,回篝火邊為她護法,一邊翻找有關天覆神功的記載。不知過了多久,女郎吐氣收功,睜眼見他專注閱讀,也悄悄入屋拿了本札記,卻是從底層
出來的。依五陰大師習
,應是最早的幾本之一。
情侶花前月下,相依於荒谷,縱未剝去束縛合而為一,盡情享受那天地間至高至美的銷魂滋味,也該是並頭喁喁,細訴情意才對,兩人卻是並肩坐在篝火前讀書,各自入神。若有目證,不免要咋舌搖頭,徒呼負負。
這畫面一點也說不上美。
只有當夜風驟起時,颳得四野獵獵、焰舌劈啪作響,兩人依然端坐不動,被火光映亮的面龐才與古老的石屋、廢棄的白玉臺格外般配。美貌驚人的女郎也好,平凡黝黑的少年也罷,不僅屬於彼此,也屬於被遺忘的山谷;在靜默肅立逾千年的峭壁遺址前,兩人絲毫不顯得渺小脆弱,與回谷之風同樣自得。
最後打破沉默的是染紅霞。
“怎麼了?”耿照聽她一聲輕呼,即從字裡行間離,警醒抬頭。染紅霞卻未應口,雙手捧著陳舊的線裝簿冊,視線上下瞬移,片刻才道:“你記不記得在跋裡看過的,何謂谷中“三奇”?”
“是輔佐龍皇淵甲的病三槐麼?”耿照幼時多聽評書,尤好英雄豪傑,對於開創盛世的賢王淵甲大有好,頭一個便想起他來。
“不,是另一個說法。”染紅霞輕搖螓首,火光映出一臉凝肅。
據《祖洲僊記》所載,“玉宇巍峨”、“中藏月”、“牙骨盈坑”為三奇谷的三大奇景,因而得名。但石屋環繞的那幾座白玉臺規模雖大,卻難與天佛饋贈玄鱗的接天宮城聯想在一塊;白骨陷坑雖遭封閉,其中若藏有玄鱗化龍的巨大骨骸,砌建石邸、拓走竹書的那些人,豈能不公諸於世?
--“龍”實存於世的消息一經披,數百年間東洲大地怕已發生天翻地覆的鉅變,怎由得秘境三奇谷被世人遺忘,埋沒於絕嶺間?
“你信不信五陰大師?”染紅霞瞇起美眸,一瞬間竟有些濛之
,令人捉摸不透。這樣的神情由明棧雪、橫疏影乃至寶寶錦兒做來,半點兒也不奇怪,在她臉上出現,卻有著難以言喻的異樣與神秘。
“我信。”耿照並未猶豫太久。
五陰大師重然諾、講義氣,皈依後心懷蒼生,絕筆詩豪氣不減,雖前半生殺孽太重,說不上什麼好人,至少心懷朗朗,決計不會是詭詐虛偽的騙子。況且以大師的眼界,要騙過他也不是容易之事,若說受人矇蔽,可能委實不高。
“我也信。這樣更令人想不通啦。”染紅霞倒一口涼氣,握緊手中陳冊,低聲道:“大師說三奇皆真,他親眼見過其中一樣,畢生受惠。而我們始終猜不到是誰的那位親口告訴五陰大師:他見過另外兩樣。就在這個地方。”◇◇◇水中月,月粼粼。
“古木鳶”放落舷窗遮簾,小心不被碼頭上的細作瞧見。
蓮覺寺的大亂暫告一段落,至今已是第四天。倘若能夠,他猜慕容柔恨不得把與會的數千人通通關押起來,一個也不放過--他相信慕容柔並不真的喜歡刑獄。當年慕容審訊時幾乎不用刑具,旁人將“讀心術”傳得神而明之,在老人看來不過是玩人心的把戲。慕容柔不信任的,是人在
昂時所吐出的話語,無論是因為痛苦、恐懼,抑或是拋頭灑血的義慨之類。
慕容相信民之人,便隱藏在現場數千人中。不得不放這些嚇壞了的權貴仕紳離去,則是幕後黑手對鎮東將軍最輕蔑放肆的嘲
。
對“古木鳶”也是。
鎮北將軍的獨生愛女與鎮東將軍府的代表雙雙葬身於蓮臺下,暫時解除了慕容柔敗的窘迫,卻埋下更大的危機。慕容柔命谷城駐軍連夜開挖,昨天終於在石礫堆裡發現二人的兵刃,卻未尋獲屍體,挖掘的行動仍舊持續進行中。越浦四處佈滿將軍的耳目,鎮東將軍既不能把人留置不放,便派出數目驚人的細作,一點蛛絲馬跡也不肯放過。
而遲鳳鈞被刺客所傷,於驛館休養--這當然是幌子。蓮臺是遲鳳鈞徵收監造,突然倒塌,代須得著落在他身上。
“古木鳶”毫不懷疑是慕容柔軟了撫司大人,就算問不出口供,起碼別讓他人從遲鳳鈞身上拷掠出什麼來。這點慕容柔經驗豐富,行動快極,遲鳳鈞連奏摺都來不及寫,人就沒了蹤影。
當然對古木鳶而言,潛入驛館非是難事,但一向都是遲鳳鈞奉召來見,他若主動去了,遲鳳鈞便多知道一件不該知道的秘密。這事不能再拖,這一兩內就必須有個結果,但眼下還有一場更重要的會面。
窗格一動,連遮簾都未掀飛多少,烏影已飄入船艙,夜行黑衣,面上依舊帶著輕佻的紙糊面具,衝著老人一欠身,悶溼的聲音聽來永遠都帶著笑。
“咱們差一點就贏啦。”古木鳶陡生不耐,暗自警惕,強又按下了火氣。
“差一點兒,就不算是贏。”
“可也沒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