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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答不上話。

魏無音冷冷一笑,移開目光。

“談大人,你若不知,自好迴轉白城山,喚蕭諫紙前來!我那劣徒失蹤許久,中間有些小人汙言構陷,說他行兇殺人什麼的。若教老夫知道是誰將小徒藏了起來,又或設計他不能出面自白,老夫絕不善罷罷休!”那中年道人瞇眼哼笑道:“魏老師不必指桑罵槐,我觀海天門若想與沐四俠過不去,犯不著賠上十二條人命。我聽說妖刀中宿有妖蠱,持用者莫不失心,魏老師的愛徒必是持了妖刀,才幹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沐四俠若然有知,想必也是痛心疾首,魏老師不妨大義滅親,也好為令高弟保住俠名。”魏無音倏地轉頭。

“閣下東一句“傷天害理”、西一句“大義滅親”,倒似我徒弟已坐實罪名,卻不知目證何在?”這一回輪到道人慢條斯理了。他彈了彈指甲,好整以暇的說:“指劍奇宮的“不堪聞劍”與“雨漏更殘”兩大絕學,都是緩殺慢死、取命於榻的厲害招數,敝門遇襲的十二人裡,有七人當場斃命,餘者幾乎沒有撐過三的……”魏無音正笑得蔑冷,忽聽道人話鋒一轉:“……天可憐見,有一人卻幸而得存,為這樁慘案留下了目證。”輕輕擊掌,身後的倆小道士抬出一張軟榻,榻上之人紗布裹頭,滲出黑涸血漬,氣息幾近於無,覆著白布的乾癟骨已不見起伏。

埋皇劍冢號稱“劍史”,研考諸門劍藝如治經史,談劍笏一見那人斷息留命的徵兆,不覺一凜,抱拳道:“鹿真人,可否讓我一觀令徒傷勢?”中年道人一拂大袖,扭頭道:“大人請自便。”談劍笏趨前俯身,小心揭起白布,只見那人前一條寬如食指的傷口,由右肩斜向左脅,傷處皮翻卷,那還不怎麼怵目驚心,兩側的瘀青卻比手掌還寬,被周圍慘白的肌膚一襯,彷彿披著一條醬紫的寬幅綬帶。

這一記砍得骨微陷,令心、肺等衰而不死,傷者全身血趨緩,宛若靜脈,正是指劍奇宮的絕藝“不堪聞劍”。談劍笏輕撫傷者肌膚,只覺觸手寒涼,果是凝血之兆,不由得蹙起眉頭。

中年道人得理不饒,冷哼:“談大人見多識廣,能否為本門做個公證,看看這斷息留命的一刀,卻是普天之下哪一門哪一派的手段?”誰都知道此事絕不簡單,但一時之間又瞧不出端倪,談劍笏繃一張鐵板也似的紫膛國字臉,一徑蹙眉苦思,半天都沒有答話。

(派個老實人來,老臺丞可真是失算了。)許緇衣暗自嘆了口氣,出言為他解圍。

“聽說“不堪聞劍”勁到血凝,斷脈而不傷皮,乃是一門講究透勁的絕學。”她微微一笑,雪肌被素淨的烏衣一映,恬靜柔美的面容透著空靈靈的冷落。

“我見識淺薄,但覺這一刀落手極是霸道,不知談大人有何見解?”談劍笏點頭道:“我也覺得奇怪。能傷人如斯,何至於得這般血淋淋的?依我瞧,這其中必有蹊蹺,不妨請臬臺司衙門指派幹練的仵工與大夫相驗,也好查個水落石出。”中年道人負手冷笑:“臬臺司衙門天高地遠,劍冢山中門庭甚深,這公文往返曠廢時,待得仵工來時,只怕人都死得剩下一把骨頭了。談大人久在公門,這不是同我說笑麼?”談劍笏老臉一紅,想想他說的也是實話,一時倒也難以反駁。

一旁的魏無音始終冷眼以對,此時忽然昂首閉目,畔抿著一抹蔑意。

“要殺你兒子,何須“不堪聞劍”?”中年道人眉目一森,出兩道如電銳光。

這中年道人鹿別駕,正是觀海天門的四位副掌教之一,人稱“劍府登臨”,在門中的地位僅次於掌教“披羽神劍”鶴著衣,平時出入都是八僮八侍的排場,頤指氣使慣了,幾時聽得這般狂言?眼下卻不,和顏道:“魏老師所言甚是。這“不堪聞劍”的威能,貧道聞名既久,甚嚮往之。少時沐四俠若來,少不得要討教。”嗓音溫厚,給那雙黑多於白的溼潤眼眸一襯,更顯天真。

這幾句話裡隱帶殺伐,居然也說得動聽悅耳,聞者如聆鐘磬。

魏無音緩緩睜眼,一一掃視,所目之人無不凜然,似遭劍戮。

“離宮之時,我家宮主再三囑咐,讓我少造殺孽,勿傷盟情。好在我年事已高,就算偶違聖訓,料想宮主也不忍責罰。”談劍笏見話頭已僵,趕緊打圓場:“妖刀禍世,惹出這許多事端,眼下正是齊心戮力的時候。這個……”卻遭鹿別駕一頓搶白:“妖刀三十年前便已滅去,我等都沒能親見,殺人償命卻是此世的公道,普天之下無不凜遵。談大人說是也不是?”談劍笏啞口無言,魏無音卻一徑冷笑。

“誰敢動我徒兒,須得拿命來換!”

“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鹿別駕踏前一步,大袖揚起:“來人,刀劍伺候!”◇◇◇約莫半個月前,四大劍門陸續有人遇害。

兇手持一柄形制怪異的利刀,斷金削鐵、來去無蹤,竟無一劍能與之相抗。種種跡證所指,這幾樁大案似是指劍奇宮“琴、棋、書、畫”四絕居末的“丹青一筆”沐雲所為。沐雲雖然年少風,聲名卻一向不惡,言傳將開來,東境武林頓時譁然。

指劍奇宮之主“九曜皇衣”韓雪最是愛惜羽,當下派遣四絕行三的“銘碑破帖”莫殊前往調查,豈料一去近旬,居然也杳如黃鶴。

觀海天門素與奇宮不睦,此番死了六名弟子,其中還包括鹿別駕的義子鹿晏清,鹿別駕再也不下這口氣,點齊東海百觀數千道眾殺上龍庭山九蟠口,討還公道,幾乎釀成一場慘烈惡鬥。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埋皇劍冢及時派出快馬止戰,聲稱三十年前消滅的妖刀重生,一力促成四大劍門結盟,共阻妖刀亂世。

靈官殿裡四派埋伏,為的就是捕捉“妖刀”。

江湖路走久了,會比較相信鬼神--但不包括妖魔怪、魚龍化現這種荒謬的鄉野曝言。

若非妖刀之說出自埋皇劍冢的老臺丞、正二品金紫光祿大夫致仕的“千里仗劍”蕭諫紙親筆密函,恐怕只能惹來一陣訕笑。連談劍笏指揮院生推來那巨大的鐵籠、在地上描繪硃砂符籙時,都免不了一臉尷尬,何況這些江湖混老的名俠劍客?

鹿別駕明擺著是來捉拿兇手的,而魏無音堅信得意弟子不會無故逞兇,防觀海天門挾怨滅口。談劍笏早有預,就怕沐雲現身之際,便是盟約破裂之時;誰知妖刀未至,兩派衝突已然爆發。

“來人,刀劍伺候!”語聲方落,左右遞上兩隻扁長木匣,鹿別駕拂開銅鎖,“啷鏘”一聲龍,兩柄奇兵已然出鞘:右手執一柄刃白如霜的稜節七星劍,左手所持,卻是一把厚重的鯊鰭鬼頭刀。

觀海天門練的是雙兵,右手一律持劍,而依左手兵器的不同,分為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等一十八門。鹿別駕乃觀海刀門一脈的魁首,刀劍同使的造詣在門中無人可比,他雙手垂落,刀劍在身前叉,傲然道:“魏無音!你在東海也算是傳奇人物,亮出兵刃,免你死後還有餘話!”身後一片金鐵鳴,眾弟子也都擎出刀劍。

魏無音冷眼環視,忽然仰天大笑:“兀那賊道,忒也無知!殊不知指劍奇宮的門下,只練“無形之劍”麼?”隨手拔下一長長的鬢邊黑髮,真氣到處,細柔的髮絲陡地繃直,宛若鋼針!

鹿別駕心念一動,連忙大叫:“眾人小心--”話未說完,眼前白影忽地一晃,身後“碰!”一名弟子軟軟癱倒,左肩肩井著一柔軟黑髮,留在外的尚不及寸半,幾乎刺穿肩膀。

魏無音哈哈大笑,雙手連揮、乍去倏來,眨眼又有四五名天門弟子倒下,餘人驚慌不已,登時陣腳大亂。

眼見他如鬼魅般穿梭自如,鹿別駕心下駭然:“休戰未滿百年,指劍奇宮的魔外道,竟練就這般身法!”心知是平生罕有的大敵,再無保留,提氣叫道:“眾人休慌!快走九鳳天罡步,使“群魔束形大陣”!”一聽“群魔束形大陣”,在旁的談劍笏、許緇衣不。眼見手無門,談劍笏急得大叫:“鹿真人!盟約尚在,勿傷清明!”但已阻之不及。

眾天門道士原本逃的逃、避的避,也有揮刀劍亂砍以圖自保的,然而這“九鳳天罡步”踏將下去,數十人各行其是的混亂場面突然消失,三步之內陣形自成,彷彿早已練好了似的;饒是魏無音快逾閃電,四面八方卻似突然豎起了高牆,再無半點進退趨避的餘地。

他又以發劍刺倒數人,陣形卻不動搖,益發窒礙難出,不覺一凜:“數十年來未曾戰,不想牛鼻子卻練出了這等絕陣!”仗著絕頂輕功一掠沖天,攀著屋椽竄出簷外,身形沒入雨幕之中。

“誘敵之計麼?”鹿別駕陰陰一笑:“既然叫“群魔束形大陣”,早防到這等鬼蜮伎倆!眾人聽好:北魅玄範,神虎玄冥,足履七星,周匝下營!”七名弟子得令,並肩一躍而出,隨後又是七人;四撥二十八人分作四神方位,落地成陣,果然守得如鐵桶一般,便在移動間也無可乘之機。

誰知雨中傳來一陣嘶啞豪笑:“蠢貨!出得殿門,便是我贏!”天際雷電一閃,只見魏無音踞於殿外一株光禿禿的半死槐樹上,並未走遠。

鹿別駕大袖一揮,又是二十八人躍出殿外,仰頭陰笑:“這“群魔束形大陣”,能困倍數於己的高手!不知琴魔一人,能抵一百一十二名高手否?”魏無音毫無懼,仰頭大笑:“我借造化之力破陣,孤身一人足矣!”鹿別駕盯緊他肩後裹著織錦的烏木長匣,暗忖:“傳說這廝的“雨漏更殘”能以琴絃發劍氣,在他破匣取出焦尾烏桐琴之前,須以大陣除之!”提氣大喝:“收!”五十六名天門弟子一擁而上,雙重群魔束形大陣立時收攏!

天雷乍現,青紫的電光中,魏無音攢著槐樹椏叉間預先佈置的一條細線,運勁一彈;勁力所及,落下的雨珠頓時成了一顆顆鐵丸般的暗器。淅瀝雨聲之間,颼颼颼的破空勁響不絕於耳,只聽一迭聲的短嚎此起彼落,天門道士接連倒地,眨眼間再無一人能起。

雷聲轟隆劈落,魏無音躍下槐樹,目光一掃遍地呻輾轉的道士們,昂然冷笑,負手信步而來。鹿別駕面鐵青,貼身的八僮八侍一齊拔出刀劍,紛紛遮護在主人身前。

魏無音解下背後木匣,彎身坐上門坎,將裹錦長匣置於膝上,手按錦布,半晌才喟然道:“非要殺光你的手下,你我才能一決麼?觀海天門,盡是孬種!”

“你!”鹿別駕忍無可忍,一躍而出:“找死!”

“鏗”的一聲,鹿別駕人未落地,已然飄退,原本應該他落腳的地方,卻換成了一名身著淡紫衫子、細腿長的嬌小少女,雪白的瓜子臉蛋不過巴掌大小,更襯得她下頷尖尖,說不出的窈窕細緻。

她手裡的長劍脫鞘而出,平豎在美豔的面孔之前,劍稜處卻被一繃直的髮絲貫穿,只差分許就要貫入眉心,刺進顱中。

“小姑娘,”魏無音淡淡的說:“你這一劍退牛鼻子,無論勁力拿捏、出劍方位,甚至是“移形換影”的身法,均屬上乘。以你小小年紀,如此殊為不易。”少女嫣然一笑,頰畔綻出小小梨窩,頓如滿室花開,令人目眩神馳。

“能得琴魔前輩誇獎,乃是晚輩的無上光榮。”魏無音搖頭。

“但我這一劍頓止,卻是老夫四十年來苦心孤詣的鍛鍊所致,只消少了一天一月的工夫,你現已躺在地上,變成一具冷冰冰的破腦屍了。你的舉動不只無謀,而且還很自以為是。”少女含笑從容,仍是一派嬌憨:“前輩所言甚是。晚輩斗膽,賭的是琴魔前輩四十年的俠名與俠義之心,必不致錯傷無辜。”魏無音冷哼一聲:“妄入戰團,自討死耳!算是哪門子的無辜?”過了一會兒又問:“你叫什麼名字?”少女抿嘴一笑倒轉長劍,盈盈下拜。

“晚輩水月門下任宜紫,給琴魔前輩請安。”魏無音將琴匣重新背好,斜睨鹿別駕一眼,徑自走到角落,坐下烤火。

“牛鼻子,就看這位任姑娘的面子,在妖刀出現以前,你的腦袋權且寄在脖頸之上。小心照管,莫要掉了。”鹿別駕重重哼了一聲,面鐵青,也不答話。

他適才被那紫衣少女任宜紫一劍揮開,多半還是吃了急怒攻心、貿然出手的虧,真要動起手來,任宜紫未必能是他的對手。只是在這個當口,多個敵人總不如多個盟友來得保險,況且許緇衣始終未曾出手,老三任宜紫已是這般本事,代師掌門已逾十年的大師姊豈是好相與的?

眼下,看是不能再打了。所幸魏無音未下殺手,倒在門外雨泊裡的眾道士次第甦醒,拄著刀劍一跛一拐回到殿中,就著火堆烤乾衣服。原本劍拔弩張的廝殺場面,轉眼又陷入一片莫可名狀的詭異靜默之中。

許緇衣靜靜打量著這一切,誰也看不出她優雅淡漠的外表之下,究竟在盤算著什麼。

“大師姊,我帶金釧、銀雪去外頭瞧一瞧。”任宜紫湊近耳邊,清脆的喉音甜的,壓低時意外有些黏。

金釧、銀雪是師父撿回來的一對雙胞胎,原本打算讓她們照料師父起居,後來卻賞給了宜紫做丫鬟,她與紅霞都不贊成,但終究還是順了師父的意思。

這雙姊妹花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