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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目炯炯直視。就在他轉頭的剎那間,聶雨肩頭微動,便要出手,忽覺頸間刺痛,“藏鋒”已貼送至,再難稍動,心中微詫:“這小子……莫非周身都是眼睛?”他與韓雪默契絕佳,兩人幾乎是一同動念、一齊動作,居然被同一人所阻,恐怕只有練到了“發在意先”的頂峰高手才能辦到。韓雪苦笑:“老二,不是誰都須這般算計的。適才耿兄弟若有殺人之意,眼下你已是鹹一條,還變得出什麼花樣?不如坦承以對。”目光轉向耿照,正道:“耿兄弟,阿妍於我重逾一切,便要我拿換,韓某人絕無二話,何況是區區一條碧鯪綃?你讓我瞧一瞧她,韓雪定將帶奉上,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耿照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側身讓開。韓雪快步來到榻畔,連人帶被將女郎擁入懷中,柔聲密喚:“阿妍、阿妍!”阿妍“嚶”的一聲,悠悠醒轉,柔聲輕道:“韓郎,我做了個夢,夢見鎮東將軍派人來尋我啦!又夢見你同人打架,刀子明晃晃的,還有好多血……”忽爾回神,蒼白的俏臉上出一抹慘淡笑容:“原來……原來不是夢。我真傻。”韓雪一徑搖頭,擁著她柔聲道:“別怕!沒事的。”阿妍微微一笑,搖頭道:“我不怕。”韓雪見她神如常,這才出放心的表情,轉頭對風篁道:“人急無智,出手忒重了,風兄見諒。我這路“天仗風雷掌”全是剛力,並無暗勁陰手,風兄搭配子午注之理運氣調息,當能緩和傷勢。”細細指點了對應的經脈位等。

刀侯府一脈對金創、內傷等亦有涉獵,風篁聽得兩句,便知所言無虛。他被重手法擊中口,傷了心脈,連取銅駝丸服的力氣也無,未敢逞強,勉力倚牆盤坐,依言運功調復。不過片刻工夫,面大見好轉,嘴角已不再溢紅,冷冷抬眸,咬牙沉聲道:“韓宮主未使“不堪聞劍”,風某恩戴德。今是我技不如人,心計亦多有不及,韓宮主藏得如此之深,倒教風某走眼啦。他……再來討還佩刀,請!”一撐之下竟無法起身,中悶痛,又脫力跌坐回去,模樣十分狼狽。

韓雪,但也不過是一現而隱,轉頭道:“老四!”沐雲會過意來,取出一隻碧油油的翠玉小瓶,對耿照道:“這是依先師的金方調配、由我大師兄親手煉製的治傷良藥。耿兄弟若信得過我,讓我將藥予那位風兄服用,於內瘀大有裨益。”奇宮一方三人之中,耿照與他心已久,素知其為人,再說沐雲為他隱瞞奪舍一事,擔了偌大幹系,自是不疑,點頭道:“有勞了。”沐雲刻意放慢動作,以示磊落,將玉瓶置於檻內輕輕一滾,喀搭喀搭滾到風篁腳邊。

風篁連踢開的力氣也無,索不做無聊之舉,冷笑道:“奇宮珍藥,恕風某無福消受。”徑取銅駝丸服。奇宮門下通醫藥,沐雲遠遠聞到藥氣,猜是祛毒一類的方子,於內傷並不對症,肅容道:“風兄怒氣難平,我能理解。但我家宮主的意思,乃冤家宜解不宜結,行走江湖難免誤會,能消解開來,做朋友總比做敵人好。況且今非我奇宮上門尋釁,是風兄先亮刀押人,於情於理,總是說不過去罷?我家宮主情急出手,分寸實難拿捏,奉上傷藥是為化解兩家仇怨,可不是怕了風兄。”聶雨瞥他一眼,鼻中哼笑。

“哪來忒多廢話!你……宮主小心!”眾人被喝得轉頭,只耿照心頭微動,明白又是聲東擊西。這回聶雨是鐵了心要退,呼喝未落,全不顧藏鋒之銳,身倒縱出檻,足不沾地,泠若御風;輕功雖屬上乘,到底慢了碧火功一步。

內功練至一定火候,往往能凝縮內氣,如絲網般投而出,或相機應,或取勢迫敵,皆是“我可敵,敵亦知我”。頂峰之人,甚至能以氣機罩住對手,令對方動彈不得,如蛇口之蛙。

然而碧火神功非同一般氣機應,先天真氣較尋常功勁更綿密,凝成的氣絲介於有無之間,我能知敵,敵卻無從知我。

聶雨心念一動、耿照即已察覺,刀刃順勢一遞,料他絕無生機。但以他與奇宮之間千絲萬縷的關連,絕不能出手擊殺聶雨,索還刀入鞘,“鏗!”一聲越清響,刀鍔撞上口,聶雨雙腳才踏著地面。

在場幾雙眼睛都是武道的大行家,雖不明白耿照何以如此迅捷,卻都知道是誰饒了誰的命。各挾人質對峙的場面既已破局,耿照再無顧忌,閃身掠至風篁身畔,出掌抵正背門,渾厚的碧火真氣透入,風篁面上陡現血,嘴角汩出烏血,眨眼工夫又由黑轉紅,瘀傷悉數吐出。

韓雪心中一凜:“好駭人的修為!老二所料,只怕不假。”不一絲詫異,嘆息道:“老二,還不謝過典衛大人不殺之恩?如許快刀,你有三把喉嚨盡都開了,哪還能躍出門去?”聶雨聳了聳肩面無表情,似乎一點也不害臊。

“便吃定他不會動手,要不傻子才退。再說了,他還盼著你送上帶哩,哪裡捨得殺我?”見韓雪鐵青,畢竟不敢頂撞太甚,沒好氣地轉頭一拱手,聲音呆板如誦經:“多謝典衛大人不殺之恩。下回典衛大人再要犯傻,在下一定繼續光顧,大家發財。”一旁的沐雲尷尬已極,低聲道:“二師兄,我看你還是少說兩句罷。”風篁也算老江湖了,為人又通權達變,不拘一格,然而聶雨的行止在他看來直是無賴;大剌剌地自揭心思,居然半點也不臉紅,又是一般市井無賴所不及,怒極反笑:“奇宮自詡正道,不想門下心機狡詐、厚皮涎臉,風某縱不才,也不敢吃貴宮的藥。”起腳一撥,玉瓶“颼!”一聲飛向沐雲面門。沐雲反手接住,面上乍青倏紅,無言以對。

風篁也沒料到這一腳能有如許勁力,回頭嘆道:“耿老弟,我這輩子沒服過幾個人,但你的內力當真是深不可測,老哥哥不得不寫個“服”字。”耿照一徑搖頭,與他扶臂相將,並肩而起。

忽聽韓雪道:“我知風兄惱我偽作內力不濟,但小弟實無相欺之意。”風篁面一沉,淡然道:“正所謂“兵不厭詐”,風某心計不如韓宮主,大意輕敵,敗也不冤。再說韓宮主的“天仗風雷掌”勁力沉雄,的是絕學,縱是心機取巧,手上功夫卻不含糊,風某敗則敗矣,也沒有別的話。”他闖進廂房時,第一時間便制住了韓雪,一來是投鼠忌器,二來也毋須與阿妍姑娘有什麼肢體上的碰觸,以免敗壞人家女眷的名節。此舉固然在人情義理上堪稱周詳,卻冒了偌大風險:須知指劍奇宮在東海四大劍門中歷史最久,門下英傑無數,韓雪身為群龍之首,以西山族之血裔,威壓鱗族聖殿十數年,修為之高,武林年輕一輩難有堪敵。要無聲無息潛入他的寢居、一擊將人制住,不驚動外頭聶沐二少,當真是談何容易!

風篁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出手,不料韓雪毫無抵擋之力,一照面間便被拿住,沉雄的手勁貫透筋脈,毋須封閉道,已半身痠軟,動彈不得;丹田之內空空如也,對透體而入的異種真氣毫無反應,與不通武藝的普通老百姓相彷彿。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饒是風篁見多識廣,一時間也不知究竟,直覺自己逮到的是個冒牌貨,然而無論音聲樣貌、談吐舉止等,皆是在綠柳村遇著的那名“韓雪”無誤,見阿妍姑娘對他十分著緊,暫把真假韓雪的疑慮拋到腦後--只消教她乖乖出碧鯪綃,誰理這身無內功的男子真是韓雪否?便是一念間的輕忽大意,最終還是中了暗算,風篁懊惱之餘,不由暗忖:“我闖蕩江湖二十年,自認眼界開闊,卻不知有這樣一門武功,能將真氣藏得無影無蹤,如同不曾習武之人。人說指劍奇宮行事詭秘,介於正之間,不想連武功也如此怪異,比外道還要乎。”卻見韓雪從懷中拿出一隻刻著八團金龍的冰糖瑪瑙小瓶,尺寸較鼻菸壺略小些,輕輕一搖便發出炒豆似的沙沙響,隱約見得瓶胎內黑影滾動,貯滿一粒粒細小烏丸。

聶、沐臉皆變,聶雨眉宇一軒,厲聲喝道:“宮主!”

“別忙,我有分寸。”韓雪淡然微笑,竟是不予理會,徑對風篁道:“這藥叫“奇鯪丹”,是本宮魏無音長老的獨門方子。當年六合名劍一役,魏長老力抗妖刀,與水月一脈的杜掌門成為聖戰劫餘的唯二之人,他雖保住了命,可惜經脈受到重創,一身修為幾付東,只得隱居在龍庭山之後,不問世事。

“奇鯪丹是魏長老閒居時翻遍醫典,佐以自身創見,大膽嘗試而得。藥力在體內化開之後,能于丹田中短暫模擬出真氣內力的效果,用以推動武技招式,一般的生出威力,並不遜於苦練內功所得。

“然而,藥石畢竟是外物,藥力生效後至多隻能維持一到兩個時辰,用得兇便消得快,用得慢也就支持得久些。此藥一僅能一服,若逾此限,輕則損及筋脈,全身癱癰,從此成為動彈不得的廢人;重則鼓爆丹田、臟腑俱創,當場便丟了命,無藥可救。”風篁恍然大悟。他出手之時,韓雪曾掩口挪退,可惜勁力身法均有不如,以致功敗垂成;如今想來,他便是在那時將奇鯪丹送入,待藥力發生作用,才出掌將風篁擊退。

思慮至此,風篁濃眉一挑,凜然道:“這麼說來,你的內力--”韓雪怡然笑道:“我六歲入指劍奇宮,諸長老視我如寇讎,不乏有殺之而後快的,能保住命已屬萬幸,遑論其他。直到受了風雲峽的庇護,魏長老始得傳授我武藝,那也是十來歲的事了,我剛到指劍奇宮的頭幾年飽受凌,經脈受到嚴重的損傷,今生恐無望再修習內功。”耿、風二人相顧愕然。

韓雪初上山的那幾年,適逢“琴魔”魏無音隱居,包括應無用在內的風雲峽菁英俱都脫離權力核心,嫡系三大高手中一人破門身死、一人重創半殘,龍首應無用又下落不明;放眼旁系,武力稱冠的“匣劍天魔”獨無年閉關不出,餘子皆無一槌定音之能,權力頓呈真空,循環鬥爭,無休無止。小小年紀的韓雪淪為鬥爭工具,朝不保夕,竟被凌成殘,全身筋脈受創,再無法習練上乘內功。

“四大劍門論劍,我靠的便是這一瓶奇鯪丹。”奇偉的族青年把玩著晶瑩剔透的冰糖瑪瑙小瓶,口吻閒適,彷彿已揮別童年的陰影,說的都是別人家的軼事。

“魏長老說了,他有個法子能將奇鯪丹的藥力永遠轉換成內力,不會隨著藥力褪去而消失。他自己的功力便是這樣恢復了大半,雖不比青壯年之時,也足以笑傲江湖了。

“但那法子非常危險,稍有差錯便會丟掉命,乃九死一生的豪賭,魏長老顧及我的安危,遲遲不肯透,始終不放棄改良此法的念頭,為我療愈功體,絕後患。可惜他老人家中道而逝,臨終前我等不及面聆教訓,至為遺憾。”有意無意望了耿照一眼,笑容淺淡,眸中饒有深意。

耿照心念一動,終於明白沐雲何以強調奪舍大法的重要,又一直追問他有無師父奪舍之前的記憶。

在魏無音的記憶之中,不只留有前度聖戰對抗妖刀的寶貴經驗,更有能使韓雪擺脫困境、毋須仰賴奇鯪丹的大秘密。韓雪內功不濟,只能拼命鍛鍊手眼身法,他用功甚勤,天資又高,居然別出機杼,練得一身出的外功劍法,絲毫無負“琴魔親傳”之名,實力足以與風雲四奇比肩。

然而,以外門武功壓制一高手,實非易事。

“韓雪內力暴增”一事,在龍庭山便如“琴魔傷愈並恢復功體”一般,對各系造成莫大的心理壓力。在他們看來,風雲峽的能為委實深不可測,但凡心有不服時,總能因此詳加考慮,未敢輕易發難。

當魏無音的訃訊傳上龍庭山,長老中只有平無碧輕率出手,餘人皆抱持觀望的態度,蓋因風雲峽之威經年累月,已成一道無形屏障,若無十成把握,誰也不想冒險爭先,平添無謂犧牲。

一旦奇鯪丹的秘密為人知悉,韓雪……不!甚至該說風雲峽一系能否繼續震懾奇宮,在琴魔死後依舊維持表面的共主地位,答案不言可喻。風篁聽罷沉不語,片刻才道:“此事該是貴宮最大的秘密,說與我這個外人知曉,韓宮主意何為?”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聶雨舉手附和。

“你知不知道這兩個人要一次滅口相當麻煩?分作兩次不好麼?你真的非常不體貼下屬啊,宮主。”說著從懷裡掏出了硃砂黃紙,蹲在地上開始畫起符籙來。

沐雲看得眼珠都快掉出來了,好不容易回過神,小心翼翼問:“師……師兄,你這是……”

“少囉唆!還不快打條黑狗來?”聶雨出不耐煩的表情。

“待布完這個“九龍齊飛”的咒殺之陣,房內諸人非我鱗族血裔者,都要爆體而亡,化作一灘膿血,相當省事方便。我一直想試試看效果怎麼樣,可惜在宮裡沒有機會。”

“……這樣會連宮主一起殺掉喔!”

“麻煩!”聶雨“嘖”的一聲,又隨手加了幾個難以辨別的怪異符號。

“這個“脅翅咒”可以保護族血裔,不受九天龍落、飛撲撕咬的傷害。”

“那怎麼好意思?”風篁親切揮手。

聶雨抬望一陣,低頭把符號抹去。

“……還是通通都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