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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雨理都不想理他,抬頭來兩道獰光,衝耿照森然笑道:“你若想不死,那也容易,只消告訴我,你是從何處學得……”
“二位不好意思打個岔,我有點急事,在這兒實在耽擱太久……”
“……我奇宮之獨門絕技“通天劍指”,我可考慮放你一條……”
“……兩位聊得這麼投機,要不要先放小弟出去,反正是醜……”
“生路……”聶雨突然轉頭咆哮:“你能不能別打岔?我正問著他哩!”
“那先放我出去啊!”風篁也火了。
“我不想聽還不成麼?莫名其妙!”聶雨怒極反笑。
“你就待到死吧!我偏不放。要水沒有,鹹豆也沒有!”
“是麼?”風篁大笑:“既然如此,我自己出去!”鈴聲忽揚。
風未擾動,一道匹練刀光橫掃而出,原本四周不時輕顫、透著虛妄的景物瞬間凝結,似被風壓夯作一團,再無尺蠖之屈,才連同視界裡的一切,被暴雪般的刀芒一分為二--聲音在刀光過後倏又出現。
聶雨所在之處轟然迸散,棋墩、算籌、棋盅,甚至盅裡或墩上的黑白碁石……位於方桌中軸的一切俱都兩分,砍破陣的雪刀華同時也砍開了行進路線上的所有實物,無分大小;本應對剖的聶雨早已不在原處,失去陣眼與陣主的奇門幻陣剎時崩潰。
那覺很難形容,但耿照身子一晃,便知陣不復存在。肌膚表面、耳鼻竅中彷彿殘留一絲溼濡悶浸的奇異觸,然而除了汗漬血汙,陣並未在他身留下任何可的實體。
清脆的鈴聲漸漸沉落,卻依然動聽,而發聲的銅製駝鈴原是來自刀首的垂飾;無論使刀之手如何有力沉穩,也不能使駝鈴無聲。會在刀上飾鈴,是因為太有自信、過於光明,抑或只是無所用心,純然喜歡那自由無依的清脆聲響?
陣的擾動消失,耿照終於有機會看清男子的長相,才發現與先前的想象差之千里:風篁是一名高大結實的中年男子,全不像文士儒者,滿面于思、鼻作鷹鉤,糙如磨砂的肌膚被豔陽曬成油亮的紅褐,厚發又卷又硬,本梳不成髻,只能隨意紮在腦後。若非有雙愛笑不帶滄桑的眼睛,讓眼神比外表起碼年輕了十歲,模樣便似西北常見的走荒漠客,滿身抖不落的風塵。
他披著一襲結實的長舊披風,防風的裹頭長巾在頸間隨意繞了幾匝,束腕的臂韝一路纏到肘後,打著綁腿似的雙股皮繩。發出驚人刀光的長刀形如新月,刀弧卻平緩得多,外鞘纏著厚厚的皮,長柄是標準的雙手帶;刀首末端的銅環之上,果然吊了兩隻荔枝大的銅鈴,鑄造甚是巧。
耿照只看一眼,便知此人有族血統,他們強壯得像野獸,速度、氣力以及捷的反應均遠勝常人。據說西山韓閥麾下的勁旅“飛虎騎”專門選拔這樣的人,故爾天下無敵,威名遠播。
深目高顴、行旅裝扮的虯髯男子手按刀柄,忽然一笑。
“我中計了,是不是?”
“也不算是計,不過是點小心機。”廣場的另一端,聶雨重新盤膝坐上最外緣的方桌,鄰桌便是平無碧的屍首,萬不得已時抓起一扔,便是現成的盾牌。試出對手的能耐,他警覺地退到安全線外--當然是經過密計算的結果。
“若非如此,你也未免藏得太深。”黑衣公子換手托腮,另一隻手撐著膝蓋,饒富興致地眺望著另一頭的陌生人。
“你這下是西山問鋒道狂風世家的手筆,沒記錯的話……嗯,叫“散迴風”。據說狂風世家之刀質樸剛健,不重套路,以一息的出刀次數區分境界,“一式散迴風”代表入門,一息間只能全力劈出一刀,二式便是連出兩刀,以此類推。方才閣下那一手,卻是幾式散迴風?”一一吐曰“一息”,本指極短的時間。
而練武人之謂一息,除了計量時間速度,亦指一次提運內力之內所為,直到力竭換氣為止。一息間連劈數刀雖非難事,然而刀刀皆全力施為,壓縮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接連並至,刀勁相迭,便十分駭人了。
問鋒道狂風世家昔亦有“刀”的別名,狂風之快,尚不足形容那種明明只與一人對敵、刀勁卻迭湧而來的恐怖;一刀都接不下了,頃刻間連來數刀,誰不喪膽?故爾稱之。在金刀門柳氏崛起之前,西山夜煉、狂風俱為刀壇鋒首,各領一時風騷。
風篁淡淡一笑。
“以問鋒道的算法,該是六式罷?”
“喔?”聶雨不挑眉:“二十年前,問鋒道風老家主與柳氏金刀一戰,不幸落敗封道退隱,再加上“夜煉刀”修玉善金盆洗手,刀壇從此獨尊西山金刀門。當年風老家主落敗之招,恰恰是“六式散迴風”,適才你明顯未盡全力,若決心向柳家搦戰,當能重振家聲,君何落江湖,甘心埋名?”風篁哈哈大笑。
“你繞了半天,只想挖我的底。”他把玩著桌頂空杯,怡然笑道:“我十幾歲上家道中落,家主封道歸隱,我的確有過這般想頭,習得絕世刀藝,打敗柳氏,重振狂風世家。
“幸而遇見家師,經他老人家一語破障,方知虛名榮辱,皆違道心。我若夜想著報仇,想著柳氏金刀,今斷不能練至六式散迴風的境界,縱使勝了金刀門,難道後便不會被餘子所敗?
“聶雨,我對你們指劍奇宮的恩怨沒興趣,我是真路過,坐下喝茶……算了,不說這個,說了火大。你怕我洩漏今所見,我便立個誓與你:想要風某洩漏隻字詞組,須問我手中之刀!如此,你能放心了罷?”聶雨對他始終忌憚。
自風篁坐下,他便格外提防這名看不出深淺的漢子,還在路野、甚至長老平無碧之上。那“六式散迴風”可說直接落實了他的懷疑,單以實力來看,此人果然是今最難纏的對手,威脅更勝那名內力渾厚、身懷本門絕學的耿姓少年。
奇門陣法不比拆招應敵,須預作準備。
“天煥三輝陣”是他心設計,用來對付驚震谷一行的陷阱,量身打造、準備充分,方能收此奇效。如今陣中染血,陣眼又經“呼雷劍印”與“六式散迴風”雙重破壞,早已殘破不堪,他亦耗損不少內力,再難集中催動陣法。凡此種種,均不利於應付強敵。
對聶雨來說,“戰”不過是手段,是拿來談判的籌碼,“和”毋寧才是真正的目的。否則殺則殺矣,何必探他的底細?
風篁也是老江湖,利害瞭然於心,見聶雨眉間稍解,明白雙方已有共識,持刀起身,瀟灑抱拳:“青山不改,綠水長,咱們就此別過。聶兄,請。”轉頭遙喚:“耿兄弟、弦子姑娘,咱們一道罷?路上也有伴。”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