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分卷閱讀198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有一個,阻擋在前的只能算是障礙,非是敵手。

殺奴怒極反笑,捏得拳頭喀啦作響。

“老匹夫!你傻了麼?老子在這裡!”薛百螣越走越遠,灰撲撲的散亂白髮攪動塵沙,嘶啞的喉音似金鐵磨地,自風中迤邐而來:“我同個死人有什麼好打的?”殺奴氣得半死,鬆開拳頭要追,喀喇喇的骨碎聲響卻未稍停;才剛邁步,肥大的身子一矮,倒地時“砰!”揚起大片黃沙,原來膝蓋骨不知不覺間竟已斷碎,再也承不住驚人的重量。

但炒米爆慄般的骨碎聲仍未歇止。

臂間、後、脊柱……直到小腿,曾被那隻乾癟細小、枯如松球的拳頭擊打過的地方,都不住傳出細密清脆的爆碎聲。勝王輪轉功的剛力確實難當,柔勁更是稀世之寶,能將一身血化為數百斤重的鐵砂貯囊,生生抵消掉拳腳刀劍的衝擊。

可惜“蛇虺百足”的透勁足以穿透鐵砂、擊碎骨骼,殺奴縱能將肥化為剛柔並蓄的鐵砂囊袋,卻無法改變骨骼易碎的質。薛百螣拖著傷疲的身子緩緩前進,身後符赤錦一刀割斷慘叫不絕的殺奴咽喉,匆匆趕上;兩人來到持鞭佇立的冷北海身畔,齊望向長街中心、那至關重要的一戰。

狂風忽起,風沙滿目。

毀壞的車輛撞入半堵土牆,車軸崩塌,若非還斜斜壓著兩隻大輪,幾乎辨不出車形。耿照手持一柄豪光刺眼的脫鞘大刀,靜立於街心一角,閉目低頭,似在傾聽著什麼。

而在他對面,嶽宸風橫刀當,不住扭頭傾耳,彷彿追蹤著某種難以聞見之物,目光渙散、面蒼白,周身至少有五處以上的刀傷,創口的衣布被鮮血浸透,血珠一粒粒滴碎在腳下的黃泥地裡,嶽宸風卻渾然不覺,五如受驚的野獸一般,追逐著看不見的影子。

這場戰鬥是誰佔上風,一眼就能明白。

符赤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薛百螣亦是滿腹狐疑,轉頭問冷北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卻聽冷北海“噓”的一聲,揚手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又來了,快瞧!”三人移目場中,忽見耿照“唰!”刀一揚,豹也似的低頭躍出,手中的神術刀豪光耀目,猛砍嶽宸風!

這一刀招、勁俱巧,但以嶽宸風的造詣,無論閃避抑或回擊,都不致令耿照輕易得手;偏偏他睜著眼睛卻彷彿什麼也瞧不見,鋒亮的神術刀正中左肩,衣分處暗芒一閃,嶽宸風咬牙側身、披風揚,宛若巨鵬振翼,避過筋脈要害的同時,赤烏角刀已“鏗!”一聲擊退耿照。鮮血這才而出,濺滿了嶽宸風的膛下頷。

符赤錦驚喜難言,忍不住輕聲嬌呼;薛百螣與冷北海換眼,試圖想從對方眼裡看出一絲端倪,終究徒勞無功。

“他從頭到尾,都是閉著眼睛打的。”冷北海遙指耿照,低聲輕道。

薛百螣朝另一側抬了抬下巴。

“莫非……那廝瞎了?”話才出口,連自己也不搖頭。嶽宸風雖目光渙散,瞳仁的轉動卻是正常無礙,以其視線變換之靈活飛速,不僅沒瞎,眼力只怕還強得怕人,只是不知何故他“看”不見周身之物,也不知他的視線在虛空之中到底追逐著什麼。

兩人一齊望向符赤錦,卻見她微蹙蛾眉,雖亦不解,凝然的目光中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狐疑之

漱玉節下山與耿照密會,返回蓮覺寺之後秘密召見薛、冷二人,向他們說了今的伏殺計劃。

“化驪珠呢?”薛百螣聽完,想也不想劈頭就問。

雷勁的箝制已得到伊黃粱的藥丹支持,不成問題,但一未取回化驪珠,五帝窟的血脈便難以延續。

漱玉節淡然道:“寶珠在典衛大人的身上。我等若與他攜手合作,共同誅殺嶽宸風,事成之後他將歸還化驪珠。我信他。”薛百螣疏眉一動,沉聲道:“宗主昨兒夜裡命人去取那專驗龍漦真偽的“無遮淨瓶”來,莫非為確定耿家小子是否持珠?”漱玉節粉臉微紅,所幸密室中照明昏暗,並未教二人全看了去。她輕咳兩聲,又回覆平的從容自信,淡淡一笑:“老神君當真是明察秋毫,什麼事須瞞你不過。”薛百螣默然片刻,輕哼一聲。

“看來,這次的確是弦子的過失。她若將化驪珠與冥表一併取回,咱們也不必再受制於人了。”漱玉節聞言一笑,不置可否,卻聽冷北海咧嘴低道:“能殺嶽宸風,我倒不介意與誰連手。”說著抬起銳目,淡然道:“只是就我們仨,再加上耿小子,會不會太託大了?以那廝的脾,一旦出手不能置他於死地,死的恐怕就是我們了,宗主有什麼打算?”漱玉節搖了搖頭。

“不是三個,而是兩個。”她望著對面的二人,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將率領帝門眾人攻打五絕莊。那裡藏有嶽賊的機密,失落的食塵亦在莊中密室,如若順利攻破,不僅能取回寶器,亦可反將嶽宸風一軍,掌握主動;便未攻取,亦足以引開嶽賊身邊的親兵護衛,使其落單。”冷北海微微冷笑。

“宗主的說法,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嶽宸風,不是區區兩人便能殺除的對手,與其冒險進取,不如謀定後動,務求一出手便能讓他死透,永不翻身。”漱玉節道:“我的看法與冷敕使相同。要殺嶽宸風的,不是兩個人,而是一個。按照典衛大人的謀劃,一旦他與嶽宸風一對一的單打獨鬥,令岳賊伏誅的勝算最大。你二人的任務,就是一一清除那廝身邊的阻礙,好教他能徑取嶽宸風!”◇◇◇場中風沙一動,耿照再度持刀撲上,雙目緊閉,刀式卻絲毫不受影響,依舊燦爛奪目、雷霆萬鈞!嶽宸風眼耳無用,然而只要刀鋒及體,他便能立即反應,耿照所造成的傷害均不足以致命,對撼三兩度之間必被擊退;若非嶽宸風難以追擊,恐怕早已分出勝負。

這是一場閉眼瞎子對睜眼瞎子的決鬥。

這一輪耿照又多支持了片刻,才被赤烏角刀轟退,落地時腳下一踉蹌,幾乎站立不穩。他身負碧火神功,臨敵一向以內力悠綿見長,不幸的是:嶽宸風的碧火功更加湛,不管爆發力或持續力都遠勝於他;奮力相搏之下,耿照早已難掩疲態,罕有地出氣力不繼的狼狽模樣。

他不及緩過氣來,繼續搶攻。薛百螣與冷北海都看出不對:“嶽宸風既不能追擊,更應穩紮穩打,調勻氣息再出手,豈能貪功躁進?除非……除非嶽宸風的“異狀”有其時限!”兩人對望一眼,心知良機稍縱即逝,一持鞭、一握拳,點足躍出,雙雙朝嶽宸風殺去!

誰知一奔入耿、嶽周圍兩丈方圓,一陣天旋地轉,眼前升起大片灰翳,如墜五里霧中,體內氣血翻湧,忍不住噁心反胃,真力運行、五官知……通通失去常序,彷彿乾坤顛倒,腳下卻踏不到實地,整個人忽懸虛空,連原本並肩而來的同伴亦消失不見……

--原來……他倆就是在這片虛無中決鬥!

--這……這是哪裡,又或發生了什麼事?

--是陣法、道術,還是藥,才能造出這樣的虛無?

兩人正自惘,忽聽耿照大叫:“大……大師父!”周圍霧濛濛的灰翳搖顫起來,陽光如穿融般扯開整片空間,薛、冷二人回過神,赫見黃沙依舊、長街依舊,頭頂上烈朗朗,哪來的大霧蒼茫?

尚不及起身,前方岳宸風目光一凝,彷彿終於看清四周景物,赤烏角刀捲風應手,刀芒過處,薛百螣、冷北海的口隔空噴出大蓬血箭,餘勁未絕,竟將二人掀得曳地滑出,宛若繫馬拖行!

幻陣被破,耿照為救二人,硬撼嶽宸風;嶽宸風反手一格,勁力不下巨斧掄掃,“當!”兩刀擊,洪若毀鍾,震得耿照口鼻溢血、虎口迸裂,卻連一步也不敢退,任由刀勁貫體而出,背心“潑喇!”裂開幾道衣縫,髮絲逆揚,孔都迸出血來。

便只一招,防禦者隨手擋架,攻擊者反被擊成重傷。

耿照膝彎一軟,勉力提臂,卻覺神術刀如有千斤之重,竟不由心。嶽宸風一腳踏住刀板,獰笑:“你使什麼妖法……”語聲未落,眼前灰翳又起,天地消失,再度陷入那詭異的魂陣中。

他沉著不亂,憑記憶往腳下一劈,見一個朦朦朧朧、形似耿照的影子滾了開去,也不知砍中了沒。

與耿照甫一手,他便陷入這個奇詭無比的怪異空間,眼睛所看、耳朵所聽,通通都是灰撲撲的假象;只有刀鋒入時的痛覺是真實的,無半點虛假。為此他刻意捱了幾刀,試圖以痛楚將自己喚醒,只是終歸徒勞。

他幼時曾聽師父說過,道門中有種觀想之術,修煉有成的術者能在腦海中自行想象冰水炭火、令身邊之人如凍如灼。萬料不到耿姓小子身邊,竟有這樣的高人!

但道術並非全無破綻,適才薛百螣與冷北海闖入,耿家小子一喊,幻陣頓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幻出陣,施術者絕不能毫髮無傷。最好的證明,就是原本灰濛濛的視界,已能依稀辨出輪廓;遠方一人拄刀顫起,身形、面孔若隱若現,正是方才死裡逃生的耿照。

嶽宸風本揮刀掩殺過去,轉念一想:這條長街並無如此寬闊,耿照看來相距甚遠,顯是術者在距離上動了手腳。就算他不找耿照,那小子也會自己殺將過來;一動便不如一靜,以逸待勞--嶽宸風正微笑,忽聽身後一人道:“你的心計,當真是稀世難得。不過比起心地之卑鄙齷齪,你的心計又不算什麼了。我活到這把歲數,還不曾見過像你這樣的東西。”嶽宸風霍然回頭,赫見一條瘦削的青衣長影,似是長髮曳地,容貌卻看不清楚。

遠方耿照似又喊了聲“大師父”,聲音倏地膨脹散逸,消失在灰翳中,彷彿有千里之遙。嶽宸風心知此人必是陣主,暗自戒備,冷笑:“你是耿照的師父?”青衣人搖頭。

“我是寶寶錦兒的師父。現在,你知道自己有多該死了麼?”大袖一翻,右手五指忽成尖鏟,入嶽宸風腹中,熱刀切牛油也似,無比滑順地一送到底、透背而出,直沒至肘間。

嶽宸風竟不覺疼痛,眼巴巴看著,滿臉錯愕。

“你……”

“沒錯,我將整隻手都進你腹中。”青衣人淡然道:“肚裡生生了只鐵爪,該是什麼滋味?”嶽宸風心思觸動,不由得將“鐵爪”、“進腹中”等念頭串了起來,忽覺腹間痛得難以忍受,恰恰是被一隻銳利的鐵爪穿破肚腸、戳得臟腑糜爛的覺,忍不住慘叫出聲,豆大的冷汗沁出額際,幾乎暈死過去。

青衣人悠然道:“疼麼?我替你斬下頭顱,了斷命罷,也少吃些零碎苦頭。”舉起右手,大袖順勢滑落,只見腕間接著一柄斬頭大刀,彷彿生就如此,哪有指掌的蹤影?

嶽宸風平生從未如此疼痛過,腸子似被絞成一段一段,痛得連聲音也發不出。眼看青衣人袖起刀落,便要將自己的腦袋砍下,腦海之中靈光乍現,恍然大悟:“他說了“進腹中”之後,我才覺疼痛,這疼……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他刻意說“斬下頭顱,了斷命”,是因為如果我不信在這裡失卻頭顱會致死的話,他便殺不了我!”眼前刀光一閃,視線陡沉,原來是頭顱墜地,骨碌碌地滾到腳邊。

只聽青衣人冷道:“你惡貫滿盈,如此死法,已算是輕巧了。”歪倒在灰地面上的首級突然睜眼,咧嘴大笑:“老兒,你該後悔沒一出手便要了我的命!”無頭的屍身轉身揮刀,“喀喇”一響,似是劈開牆板一類,鋪天蓋地的灰翳突然消散,彷彿被入某處縫隙之中。

灰翳一去,嶽宸風發現自已仍站在街心一角,烈當空、風過沙揚,不遠處耿照拄刀在地,爭取時間調息恢復;而符赤錦正拖著重傷的薛百螣與冷北海往後退,距離嶽宸風一刀將他倆砍飛的當兒,不過是幾瞬目間。適才陣中發生之事,除了腹間仍劇痛不止,一切恍如夢。

嶽宸風忍痛撕開圍腹,赫見腹間一片瘀紫,表皮卻無絲毫外傷;驟地喉頭腥甜上湧,嘴角溢出血來,卻非是怪傷復發的徵候,而是臟腑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創,故爾嘔紅。

(好……好厲害的心識控之術!)一切都是幻境。那青衣人不知用了什麼法子,侵入他的腦識,原本是混淆官,以利耿照相鬥取勝;等到那耿姓小子支持不住了,躲在背後的施術者終於按捺不住,親自披掛上陣,想在幻境裡讓嶽宸風誤以為“自已被殺”,藉以取他命--在幻境中受的傷,醒來後依舊存在。因為被騙的是身體而非腦識,無法藉由神智清醒解除。此刻腹部的劇烈痛楚,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實不該想起“肝腸寸斷”四字的。

嶽宸風深了口氣,運功壓制出血,拄刀回頭。被劈開的土屋牆板中,出一隻青瓦大甕,甕上裂開尺餘刀痕,自是赤烏角刀所致屋內,一男一女盤坐大甕兩旁,各出一掌按在甕上,女子一襲紫衫,肌膚白皙,身段玲瓏豐滿,烏溜溜的如瀑長髮覆住大半張面孔;男子卻是身材高大,顎裂如虎,周身生滿白,隨風颳出陣陣濃烈獸臭,竟已不似人形。

兩人雙目緊閉,不敢輕易撤手,忽聽“嗶剝”一聲,甕裂又下延尺許,漏出大把青絲,發末梢由黑轉灰,彷彿被走生命氣息,轉眼白脆如炭燼,隨風散落一地。

那對護甕的男女喉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