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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樣像極了一名柔順的小子,心中不豫早已煙消雲散,暗忖:“她處處都為我著想,我這是同誰負氣?”低聲道:“寶寶錦兒,對不住,我知你是為我好。”
“誰為你好了?”符赤錦也不抬頭,似是專心為他理平衣褶,菱兒似的姣好抿一勾,自言自語:“這麼心軟,最招女兒家喜歡。但若真要討到知心美眷,心腸得硬些。”說著俏皮一笑,隔衣拍了拍他結實的膛。
耿照也笑起來,嘆息道:“寶寶,你這麼好,誰要娶了你,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符赤錦嬌嬌地瞪他一眼,笑啐道:“呸,誰要你來賣好?你想我給你燒飯洗衣、伺候你穿衣裳洗臉麼?作夢!我從前嫁人,是因他又乖又聽話,什麼事都只會“之乎者也”窮搖腦袋,傻氣得很,怎麼欺負他也不生氣,可不是給他做婆子婢女。”那便是她口中的“華郎”了。是什麼樣的男子,才能擄獲寶寶錦兒的芳心?耿照好奇心起,沒怎麼細想,脫口道:“你丈夫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才能娶到這麼好的寶寶錦兒。”符赤錦微微一笑,低頭不語,繼續替他整理衣衫,氣氛一下便冷落下來。
耿照自知失言,訥訥抓了抓頭,既心疼又懊悔;符赤錦既作若無其事狀,再說下去只會越越僵,沉默似是唯一的解方。他安靜片刻,忽想起一事:“是了,寶寶錦兒,你知不知道“化驪珠”是什麼?”符赤錦斂起嬉戲打鬧的神氣,肅然道:“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這三字是帝門的大秘密,你打哪兒聽來的?是那騷狐狸麼?”耿照說明五絕莊所遇,為掩去珠子被入體內一節,同時顧及《奪舍大法》的秘密,故省略開盒之事未提。在符赤錦聽來,億劫冥表自還在莊內密室之中。
“弦子帶回這個線報,五帝窟那幫人該樂歪啦。”她美眸一亮,明明是神大振的模樣,口氣卻仍是冷冰冰的,尖翹的瓊鼻中輕哼一聲,抱臂冷笑。
“只可惜你二人出入密室之後,嶽宸風那廝多疑深沉,必定改變藏寶處,終究是一場白忙。可惜!”耿照倒沒想過自己的刻意隱瞞之中,竟有如此漏,強笑道:“五絕莊的機關中樞我見過,知道還有什麼地方能藏。既要犯險,起碼要知道化驪珠是何物,若只是金銀珠寶一類,就免了罷。”符赤錦搖頭。
“我有言在先,在我心中,沒當自己是五帝窟的人,才不管她們死活。”她正道:“但化驪珠牽涉太大,我不能對你說,這自也不是信不過你,你自己問漱玉節好了。我只能告訴你:失卻此珠,帝窟純血絕矣!你說嚴不嚴重?”耿照蹙眉道:“既然如此,還是得儘快走一趟蓮覺寺才好。”符赤錦道:“是呀是呀,你救了騷狐狸的蠢女兒,人家正翹著尾巴等你呢。”耿照明明覺得這話不妥,但她一本正經比手劃腳,說得有鼻子有眼,腦海中不由替漱玉節的端莊形象勾上了一蓬茸茸的翹尾巴,“噗”的噴出一口茶。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靜默片刻,一齊捧腹大笑。
“你……你這話真是太缺德了!”
“你笑得這麼大聲也很缺德啊!”◇◇◇兩人稍事整理,連袂而出。染紅霞的艙房位於第五層甲板,自是男賓止步,一出房門,便見李錦屏守在轉角廊間,遠遠見得二人,瞇著彎月兒似的杏眼上:“典衛大人好些了麼?”
“呃,是……好得多啦,多勞姊姊費心。”
“又不是我們費心。”轉角處方翠屏突然冒了出來,沒好氣的一瞪,翻著美眸啐道:“代掌門來請典衛大人過去用早飯。”瞧她的神情,十之八九已知適才之謬。李錦屏用手肘輕輕碰她一下,方翠屏怒道:“你撞我幹什麼?又不是我沒事兒騙人。”氣呼呼的扶劍轉身,結實的小股一扭一扭的,分不清是賭氣還是帶路。耿照尷尬已極,倒是符赤錦一派從容,徑自斂眸垂頸,安靜跟在後頭。
許緇衣在第三層甲板後進的指揮室擺佈早膳,命廚工以切細的魚膾煮成熱騰騰的鮮魚粥。那魚生極是新鮮,切成細膾後徑鋪碗底,撒上薑絲蔥珠,再以熬得細滑的晶瑩滾粥一燙,清香四溢、生合度,最是適口。她長年茹素,自己碗裡便只盛白粥。
桌上擺著五六碟小菜,同座的還有沐雲、染紅霞。許緇衣身邊空著一位,她微笑解釋:“我三師妹家裡乃是京中望族,今兒天未亮便出發去接皇后娘娘啦,這是她的位子。”耿照聽過“蝶舞袖香”任宜紫的名號,這位三掌院的年紀雖與他相仿,大名卻已轟傳江湖,不但劍藝曾受三大劍門的首腦肯定,為其師杜妝憐贏得“天下擇徒授徒第一”之譽,更是無數正道弟子魂牽夢繫、念茲在茲的夢中情人,美貌家世無一不備。
生魚粥十分糯滑可口,越浦是東海第一大河港、漕運中樞,這裡的魚貨若還說不上鮮,普天下再無鮮魚可言。符赤錦的座位被安排在耿照身邊,染紅霞卻恰恰在他的對面;席上唯二不談、不對眼,宛若分置兩界的人偏偏直面相對,當真是尷尬到了極處。
沐雲銳察覺,索東拉西扯,與眾人攀談。他見識淵博,知武林各家的掌故,閱歷又極是豐富,席間迭出妙語,未有一刻冷場。耿照心中,沐雲與他換眼,瀟灑一笑,心照不宣。
染紅霞放落筷子,低聲道:“我吃飽了。諸位慢用。”便要起身,碗裡的粥還剩下大半,魚片更是連動也沒動。
許緇衣取絹兒按了按嘴角,怡然道:“妹子先坐會兒。待用餐完畢,典衛大人有要事與眾人說。”染紅霞肩頭微動,又木然還坐,宛若一隻瑩然俏美的玉觀音。
沐雲持羹入口,目光掃過席間諸人,暗忖:“代掌門若非不諳風月,也未免太過無情。她師妹咬牙按捺、耿兄弟如坐針氈,兩人都痛苦至極,何必硬湊一桌?”正要發話,忽聽符赤錦細聲道:“我也吃飽啦。江湖之事,奴家不敢與聞,請先容我告退。”便要起身。
“符姑娘怎知我等要議的,是江湖之事?”許緇衣淡然一笑,隨口問道。
符赤錦俏臉微紅。
“幾位都是……都是大人物,奴家一介小女子,無論各位議什麼,我……我都是不懂的。”語聲雖是怯生生的,應對卻是不慌不忙。
許緇衣笑道:“姑娘客氣啦。翠屏,帶符姑娘去二掌院房裡歇息。”染紅霞身子一顫,面上冷冷的沒甚反應。符赤錦暗自咬牙,總不好說“我去代掌門房裡”,這記悶算是嚴嚴實實吃了下來,既無見縫針、尋隙反擊的機會,索斂衽施禮,隨方翠屏退了出去。
許緇衣命李錦屏收拾桌面,屏退閒雜人等,對耿照道:“典衛大人,沐四俠與我師妹都是親身會過妖刀之人,他二位忠忱可表,人品、武功也都是身抵抗妖刀的上上之選。你答應告訴我的事,我想讓他們也聽一聽。”耿照心想:“也對。二掌院是水月一門的棟樑,沐四俠更是琴魔前輩的親傳,深受韓宮主信任,他們才是蕭老臺丞所需要的“力”。”想起蕭諫紙之言雖覺氣餒,仍勉強打起神,將對老臺丞說的源源本本再說一遍。
沐雲聽完,不由皺眉:“老臺丞的意思,我不明白。昨晚我與耿兄弟過手,要說他的武功造詣幫不上忙,那也用不上我了,降妖除魔的力量不是越多越好麼?”這話卻是對著許緇衣說的。
上回他與談劍笏、許緇衣齊上影城討人時,便對這位嫻雅端麗的代掌門很是佩服。她從些許的蛛絲馬跡,推出斷腸湖與靈官殿的事件背後有耿照這麼個人存在,斷定橫疏影不會快人,條理明晰、眼光奇準,在三人之間隱為馬首。
蕭諫紙行事難測,沐雲百思不得其解,習慣使然,直覺便向許緇衣尋求答案。
許緇衣含顰不語,凝神片刻,才輕聲道:“或許老臺丞的意思是:妖刀並非什麼怪力亂神的天降魔物,而是一樁陰謀。
“對付妖物,就好比是獵人打虎,利械深壑備齊了,一擁而上便是,人多自是助力,總是不錯的。對付陰謀家卻不然,稍有差池,自相殘殺所造成的傷害,只怕還遠在尖牙利爪之上。老臺丞要的非是伏虎屠龍的蓋世英雄,而是想掌握七派首腦,令其一心。”沐雲與染紅霞目光會,兩人均親身領教過妖刀的異能,只覺此說未免不切實際--縱使世無鬼怪,妖刀總是異物,彙集眾人之力圍捕銷燬,總比放任拖延、去搞什麼團結七派要強。
非是他倆信,沐雲知江湖運作,染紅霞自身更是水月停軒的第二把椅,正道盟會見得多了,明白“團結七派”云云不過是空口白話。各派既有門戶成見,利害糾葛,傾軋又深;林林總總,豈能於一時三刻間放下?蕭老臺丞所求,實如書生抨政,只見其迂。
“《東海太平記》我也讀過,蕭老臺丞通篇所言,不過“世無鬼神”四字。”沐雲傲然一笑:“他要花偌大心神統合四劍三鑄,也須看妖刀等不等他。況且,老臺丞畢竟是朝廷之人,只消妖刀沒殺過白城山以西,朝廷未必當作一回事;若要信他,不如相信自己。我師父與三師兄俱折於幽凝,我與妖刀勢不兩立!”染紅霞道:“妖刀至至惡,落在外一天,不知要害多少人。我也以為不能久待,妖刀是魔物也好、陰謀也罷,都須儘快毀去或封印,免增傷亡。”沐雲撫掌道:“二掌院說得是。老臺丞若再觀望拖延,不肯出來領導除魔,我們就自己來!三十年前,先師與杜掌門等“六合名劍”降服妖刀、拯救黎民之時,也不見有什麼朝廷來協助。”見許緇衣始終未開口,轉頭問道:“代掌門說是麼?”連喚幾聲,許緇衣才回過神來,輕搖螓首。
“我思慮較慢,一時想出神啦,沐四俠莫怪。”
“莫非代掌門發現了什麼蹊蹺?”許緇衣輕掠髮鬢,悠然道:“我是想,在蕭老臺丞心中,倘若當真團結了七派,令其一心,該由誰來領導?是天門鶴真人,還是貴宮韓宮主?青鋒照的邵家主博施恩而賙濟眾,聲望極隆,赤煉堂雷總舵主更是一呼百諾,手綰數萬幫眾的大豪傑……誰來擔任這個七派盟主,才能服眾?”沐雲心中疑惑:“她說思慮尚不及此,居然非是客套。不可能發生的事,有甚好想的?”信口回答:“自是由他自己來做了。鶴著衣雖較年長,聲望遠不及蕭諫紙,我家宮主年紀尚輕,且無意於此,自也不來爭搶。青鋒照、赤煉堂兩家素來有隙,誰做盟主,另一家必定退出。而邵鹹尊澹泊名利,約莫不肯居首;赤煉堂卻是做慣朝廷生意的,不會開罪老臺丞。算來算去,也就蕭諫紙自己最合適。”許緇衣嫻雅一笑。
“我也是這麼想。”沐雲心領神會,一下子突然明白了她的思路,沉片刻,淡然笑道:“統合四劍三鑄、選出個令出必行的盟主來,這都是不切實際的念頭,想到頭髮白了,也不可能成真。代掌門識見過人思慮深遠,若要主持滅魔大計,我頭一個參加。”轉對耿照一笑:“耿兄弟本領高強,若沒別的話,我便算上你一份啦。”耿照見許緇衣含笑投來視線,竟未出言反對,一下子不知該怎麼回答。
蕭諫紙要他走,許緇衣看樣子並不反對他留,他與沐雲甚是相得,一加一減,似沒有拒絕的道理;但對席染紅霞冷冰冰的模樣,又令他坐立難安,恨不得拋下這一切奪門而出,再也無須面對這些……
耿照忽道:“代掌門,我今想出門一趟,送……送符姑娘返家。她不是武林中人,原不該涉入武林之事。”沐雲、許緇衣聞言微怔,都覺此時說這話不適當,染紅霞面如死灰,直的僵坐不動,目光徑投舷窗之外,焦點卻凝於虛空中。
總算許緇衣反應機,頷首微笑:“如此甚好。我喚二屏登岸僱車馬,陪兩位走一趟。”蓮覺寺內有集惡道潛伏,李、方二姝花朵似的妙齡少女,別說驅車上山,就連靠近也有危險。耿照胡亂搖手:“不、不必……不必客氣!我來即可,毋須勞煩二位姊姊。”黝黑的娃娃臉脹得棗紅,說是無事,任誰也不信。
許緇衣不動聲,微笑道:“那我讓她們僱好車馬,供典衛大人使用。是了,不知符姑娘家住何處?若是路程遠些,須僱一輛結實大車,跑的路才能長些。”耿照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但不答又顯得太過奇怪,只好說:“說是在阿蘭山附近的一個小鎮集,符姑娘認識路的。”
“典衛大人何時回來?還是……便不回來了?”她問。
耿照估量在蓮覺寺與漱玉節會面、商討化驪珠之事,最少也要一天。為防時說得少了,許緇衣派麾下的弟子去阿蘭山附近尋找,害了這些天真爛漫的無辜少女,便道:“約莫三天罷。途中若遇本城人馬,我會派人回報代掌門,再約期拜望。”許緇衣含笑點頭:“還是典衛大人設想周到。”命二屏登岸僱用車馬。耿照要自行駕車,連車伕都沒要--上回寶寶錦兒在蓮覺寺,已害死一名無辜車伕,他心中顧慮,能不要還是不要了。
兩人登岸之際,幾乎全映月艦上的少女都趴在船舷上圍觀。
當初孤男寡女同乘一船、在江上漂之事已夠引人遐想了,雖在染紅霞的嚴令之下,“兩人均是赤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