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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攙扶的一個少女回頭看了一眼,只是對方看向她與沈望舒的目光中卻沒有半分善意,那雙黝黑明眸中閃爍的盡是輕蔑嘲諷與幸災樂禍。
眉頭微蹙,心一下子也堵了起來,路以卿下意識回頭去看沈望舒:“望舒……”沈望舒此時也已經站直了身上,面上倒是淡淡的不見喜怒,對上路以卿擔憂的目光還衝她笑了笑:“沒事,恰巧遇見,打個招呼而已。”路以卿抿著,眉頭卻皺得更緊了。一點點的心疼瀰漫在心間,讓她甚至想要衝動的將人攬進懷裡好好安一番——沈家人對待沈望舒竟是這般態度。原來這就是她遠走都不願與家中告別的原因嗎?果真如此的話,那還真是不如不見。
沈望舒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抬手在她緊蹙的眉心上輕輕點了點:“好了,我真的沒事。”說完又轉身,衝著一旁的明悟大師歉意笑道:“實在失禮,讓大師見笑了。”明悟大師自然道了句“無妨”,目光卻早早就落在了路以卿身上。
第46章白玉平安扣路以卿所有的憤憤不平都被沈望舒的一句問好給打破了。尤其當她抬眸看去,對上了明悟大師那雙彷彿看透了一切的眼眸,心裡更是忍不住狠狠一跳。
明悟大師見她臉不好,反而衝她笑了笑:“二位施主有禮了,不知所來為何事?”沈望舒本是打算以談論佛經的名義與這位大師結的,之後再旁敲側擊的問一問路以卿的問題。可眼下看來,明悟大師顯然是眼明心亮之人,一眼就看穿了她們別有目的。
既然如此,她便也不想對出家人說什麼謊話,便直接道:“大師慧眼,我等確實有事相求。”明悟大師聞言果然不見詫異,也沒因為麻煩上門生出什麼厭煩來,依舊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他溫聲與那帶路的小沙彌知會了一聲,請他去為三人泡壺茶水回來,也沒請二人入禪房詳談,反而就近邀了兩人在院中古樹下的石桌旁落坐。
恰此時天氣正好,有陽光透過古樹灑下,便被那繁盛的枝葉分割成了細碎的光斑。落在人身上半點不覺燥熱,反而隨著風吹葉動,光影變換,別添了幾分閒適。
路以卿眉心一直微蹙,目光卻只盯著石桌上的光斑,並不再與明悟大師對視。
明悟大師自然瞧出來了,落坐後索直接點明:“二位前來,是為了這位……小郎君吧?”話語中的停頓沈望舒和路以卿都聽出來了,兩人心中明瞭,路以卿的身份八成是被對方識破了——如果在見到明悟大師之前,兩人對他還有所懷疑,可真見到了人反倒信了他名副其實。尤其是路以卿,在她對上明悟大師目光的那一刻,是真覺自己從裡到外都被對方看透了。
沈望舒本也不是個矯情的人,她來相國寺自有目的,對方點破也省得她旁敲側擊。唯一擔心自己表現得太過功利急切,對方似乎也並不在意。
想了想,她索連寒暄都沒有便直言道:“確實如此,大師可聽我細細說來。這事還得從三年前說起,彼時我剛嫁予阿卿為不久。某她因事隨家中管事外出,偶然受到驚嚇,回來之後便病倒了。那一病她便昏睡了三,醒來後便什麼都不記得了……”說到這裡,沈望舒還略微停頓了下,暗自觀察二人神。
明悟大師聽到她與阿卿是夫,也沒出詫異或者鄙夷,仍舊一副認真聆聽的平靜模樣。路以卿聽得倒是比明悟大師還認真,不知不覺抬起了頭,正等著她下文。
沈望舒便繼續說了下去:“她忘了我,也忘了家中父母,從前所學幾乎都忘了個乾淨。家中請了大夫替她診治,卻都道她身體康健,並無不妥。無奈之下,家中只得接受了這件事,阿卿也重新認識瞭解周遭一切。她學了三個月,初見成效,結果某醒來,便又將前事忘了。”路以卿聽到這裡眉頭皺得更緊了,下意識握住了沈望舒的手——其實這些過往沈望舒都沒有對她說過,她所知也只是於錢所說的,原主從前時常失憶,卻不想這情況都持續三年了。
而且聽沈望舒所言,受驚後失憶,大夫還診治不出,忽然就覺得這事添了兩分神異彩。
沈望舒卻並沒有誇大其詞,被路以卿握住手也只衝她勉強笑了笑,想了想還是補充道:“阿卿再次失憶並非個例,事實上從那時候起,她幾乎每三月就會失憶一回,前事盡忘。”說完才懇求:“時至今我等也別無他法了,偶然聽說大師在此講經,便想請大師代為看看。”她這話說得尚有保留,也沒提什麼鬼神之事。因為明悟大師除了是得道高僧之外,一身醫術也是頗負盛名,據說他連瘟疫都治好過,向他求醫也沒什麼奇怪。
說來這年頭的高僧還真沒什麼騙子,他們不僅滿腹經綸,於雜學之上也多有涉獵。醫術幾乎是標配,還有高僧於農事,於水利,於茶道等等,端看個人際遇。
路以卿聽完沈望舒的話後,依稀也覺得有哪裡不對,下意識便看向了明悟大師。
明悟大師卻並沒有要求替她診脈還是怎樣,只一雙通透的眸子盯著路以卿瞧了好一會兒,半晌後才收回目光,平靜的說了一句:“三年前,小郎君應是在那場驚嚇中驚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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