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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須,看著更似文人——在此之前誰都沒告訴過路以卿,這位傳說中的衛大將軍竟還是個儒將。

路以卿看著衛大將軍與衛景榮幾分相似的臉,微怔了怔,旋即行禮道:“見過衛大將軍。”衛季平倒是沒擺架子,甚至親自上前將她扶了起來:“不必多禮。路郎君於我大軍先有資助之恩,又於小兒有相救之情,老夫實在當不得你的禮,反倒該與你行禮才是。”路以卿自然稱不敢,心裡卻有些彆扭——衛季平看著不過四十不到的年紀,開口就是老夫,可真讓人不習慣。在現代,四十歲的男人都還算得上是年富力強的年紀,便是五十也不會有人說老。不過轉念想想古人大多不長壽,七十已是古來稀,四十稱個老也行吧。

因為衛季平態度和藹,路以卿自己又打岔想些亂七八糟的,面對位高權重者的緊張霎時就散了個乾淨。之後兩人寒暄對話時,路以卿便表現得不卑不亢,倒是讓衛季平高看了她一眼。

兩人落坐寒暄,心照不宣的先說些舊事聯絡情,然後才漸漸轉到正事上。衛季平最關心的只有一點,見路以卿年輕,便直接說道:“景榮與我說過,他與郎君定下賭約,若是衛家軍能在三月內反攻回去,今後路家商行便肯替朝廷養著衛家軍。”他說得輕描淡寫,可路以卿並沒有錯過他話中“替朝廷”這三個字。這三字可大可小,聽得路以卿眉頭一跳,似乎是衛季平對她的一番敲打。

路以卿剛開始摸不準衛季平的態度,可直接應下她不敢,要否認這話也不行。因為事關衛家軍的利益,她若否認衛大將軍就會覺得她是在戲他們。且不提這番“玩笑”會有怎樣的後果,至少自己和路家在他心中的地位就該一落千丈了。

垂眸想了想,便道:“不是路家,我答應少將軍只代表我自己,這也是我與他的賭約。”衛季平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長眉一挑,看著路以卿的目光倒是更深沉了兩分:“路郎君是說,我這十萬大軍不必靠路家商行,你一人就能養得起?”路以卿抿抿,倒是笑得頗為自信:“有何不可?路家商行是家父的心血,可那是他掙下的。我雖年少,卻也想闖下自己的一片天。將軍以為我為何在這多事之秋來西北?不過是想尋個機遇罷了。”說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衛季平:“我遇到將軍,將軍遇到我,都是機遇。”衛季平不聽她胡扯,一句話揭破:“是你先給衛家軍送糧的,不是老夫與你偶遇。”路以卿卻不為所動,理所當然道:“所謂機遇,也沒說要在家中坐等啊。我看上了衛家軍想要結一番,衛家軍也肯接受我的結,這便是機遇。”這話也沒錯,不過話中若有若無也暴了野心——好端端一個商人,跑來與軍隊結,為的是什麼?衛季平甚至大膽猜想,這膽大包天的年輕人不會是想收攏他手下的軍隊吧?

路以卿當然沒那麼大的野心,察覺到衛季平目光有異之後,便主動坦白道:“好吧,我與將軍也不繞圈子了。我對衛家軍並沒有惡意,也沒有野心,所求不過是合作。”衛季平神情平靜,看不出所想:“如何合作?”路以卿便抬手往西北指了指:“我想將生意做到那邊去。”她說著,從上解下一個小小的酒囊:“我在家中蒸出了一種烈酒,很烈。這酒雖然好,可尋常人也品味不來,在長安不好賣不說,賣賤了也不值它耗費的糧食。可西北不一樣,西北需要這樣的烈酒,相信軍中也需要。”衛景榮受傷醒來曾與方大夫說過,他知道烈酒清洗傷口有助於傷勢恢復,那麼衛大將軍必然也是知道的。軍隊打仗最常受的就是外傷,許多人不是死在戰場上的,而是死在戰後傷勢惡化。

衛季平能夠得軍心,得民心,就不會無視手下將士生死。

不過話又說回來,衛家軍如今也是窮得叮噹響,這位大將軍不僅是軍費被朝中剋扣得厲害,他自己似乎也不善經營。否則守著兩國商道,他但凡有些手段,也不至於鬧到衛家軍飯都吃不起的地步——虧得路以卿來時還想過將酒賣給他,現在是完全不用想了。

衛季平沒說話,接過路以卿的酒囊後打開聞了聞,酒氣濃郁:“確實是烈酒。”路以卿直了板,直言道:“我敢說,這裡沒有誰能做出比我更烈的酒。而且除了烈,我也做出了好幾種酒,口都不錯,應該是會有人喜歡的。”衛季平沒嘗她的酒,又將酒了回去:“所以你是想把酒賣去秦國?可恕老夫直言,就算老夫不通商事,也知道這些酒賺的錢不夠養我十萬大軍,你絕對是要虧的。”路以卿抬手示意,將酒送給了他,繼續道:“我想借這裡的商道,要做得又不止這一筆生意。買進賣出,我還可以賣些別的去秦國,再買些別的回來,總歸能折騰出錢就對了。”衛季平看著她,沒接話,目光中帶著明顯的質疑。

路以卿知道,作為鎮守邊關的大將,衛季平是不敢輕信的。除了怕路家與秦國有勾結外,也怕她買賣的東西有問題。於是路以卿又解釋道:“我準備些玩物去秦國賣,就跟玉石珠寶一類,不會有什麼關係。然後賺了錢,再買點羊皮羊之類的東西回來,都不犯忌諱的。”衛季平聽完奇怪的看向她:“你要羊羊皮做什麼?皮裘的話,羊皮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