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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漆夜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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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步出屏風,聽得一低沉且富有磁的聲音自人群中響起:“趙公子既然不喜歡馴服,何必要為難這稚兒,不如讓君笑換個乖順的孩子給你,何必鬧得大家都不快活,失了興致。”我停了步伐,尋著聲音,見到一人端坐在東邊雅座處,含笑看向爭執的幾人,語氣清淡,彷彿不過是隨便彈開沾在衣物上的灰塵。

趙公子老臉一紅,似是要發怒,但見到那人的相貌,立刻消了氣焰,賠笑道:“想不到元大人也在這裡,是趙某唐突。”說著趙公子對著躺在地上的漆夜道:“今天算是便宜你了!君笑,找個懂事的倌兒!”君笑應道:“趙公子大度,不與這些小孩家計較,君笑自然會替趙公子打點下面的事兒。”說著君笑就喚來洗凡。洗凡柔弱纖麗的模樣。

立刻引了趙公子的目光,更重要的是他乖巧聽話。被稱為元大人的男子對君笑道:“漆夜這子,我喜歡。”說著走到漆夜面前,伸手扶他起來。

漆夜被他驚到,張口死死咬了元大人的手,元大人絲毫不惱,反倒出饒有興味的表情,他回手,接過僕從遞來的手帕,按住傷口,道:“倒真是烈,漆夜今怕是受了傷,我也不與你追究。”轉而又對君笑道:“這些子就麻煩君老闆多照顧照顧這孩子,過些子我再來看他。”說話間,僕從已經將一張不知多少面額的銀票遞給君笑。君笑看似不經意將它拿入手中,折起,道:“元大人意思君笑明白。”至此,我不鬆了口氣,適才緊繃的心絃忽得放下來。看樣子這個人是打算包下漆夜,這樣漆夜或許就能少受些折磨吧。心中微微舒坦了些,再看向漆夜,他似乎也被男人的話嚇到了。

動也不動,剛才那一口要是放在平常,不知又會受到怎樣的責罰。神思間,一道銳利的目光過來,不渾身一冷,抬頭望去,正與元大人眼光相觸。大約是見我發覺。

他笑道:“君老闆還藏著這麼一個寶貝。”此言一出,眾多眼光齊刷刷的注視著我,或是促狹,或是情,或是好奇,只瞧得我臉上一熱,彷彿被烙鐵燙過一般,低垂了眼瞼,立於原地,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君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我,清俊的柳眉不易察覺的一蹙,道:“凌夷剛通情事,君笑帶他見見世面。”元大人勾出一抹笑,道:“真是個出塵的緻人兒,難怪君老闆如此珍貴,放眼天下,就算是王公貴族也未必有他這般神采。”君笑道:“元大人此話差異,凌夷因常常與襄陽王一同出入,在他身邊呆久了,才沾染了些許襄陽王的清貴之氣。”君笑這話說得講究,頓時,看向我的人減了大半,僅有少數幾個心不改的人依舊目光灼灼。

元大人似是明白什麼,不再談論我,笑了笑,再次伸手去拉漆夜,這次漆夜乖順的站了起來,侷促道:“元大人…”他抬手撫了下漆夜的臉頰,道:“怎麼這麼清瘦,待我回府後差人送寫補品來,把你好好養養。”

“…”漆夜失了語言,怔怔看向他。元大人握了他的手,道:“我過些子再來看你。”說罷便與僕從一同離去。

我剛要上前,君笑冷冷的一個眼神,硬是叫我收了腳步,蟬潭拉了我袖子,示意我與他同回。回頭瞥了一眼漆夜,他依然呆楞在原地。

那一夜,我不知自己是如何入睡的,只要一閉眼,滿腦子都是漆夜與丁一的樣子。漆夜…我念著他的名字,想到那位元大人,心中微痛,漆夜的子大概會因他變得好過些吧。

可是丁一呢?那個總是帶著清冷笑意的人,現在在哪裡?那雙微涼的、將我護在其中的手在哪裡?那曾經似斥似憐的對我說“小孩子”的人在哪裡?

我抱著雙臂,蜷縮起身子,只覺得周遭一片陰冷,直寒到骨子裡。***第二清晨,我便被蟬潭叫醒,他催促著我道:“凌小公子,你快些,君老闆要是發起脾氣來我們可都受不起。”我苦笑著匆忙把衣物往身上套,心中暗道:蟬潭,我可比你更怕君笑,我恨不得逃得遠遠的,躲到他永遠也找不著的地方。

隨著蟬潭,來到牡丹園中的一處房間,當下,我楞住了,定在原地,蟬潭催促道:“凌小公子,怎麼還不進去?”

“蟬潭…這裡不是風雅間麼…”我的語氣中帶著顫音。

風雅間,並不像它的名字這般冠冕堂皇,上次漆夜受處便是在這裡,換而言之,風雅間是為調教我們這些不聽話的稚而設置的。

蟬潭道:“我說凌小公子你就別再為難我們這些下人了,君老闆只是叫我帶你來這裡,再說受處的又不是你,怕什麼!”說話間蟬潭一把將我推了進去,從外面關了門。我踉蹌著險些沒跌倒,坐在裡面案几旁的君笑放下手中茗茶,瞟了我一眼,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我僵著身子站好,動也不動。君笑忽得笑起,道:“凌夷,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

“算了,你過來,陪我下一局。”君笑說著走到一旁放置的榧木棋盤旁,跪坐下來,拈起一粒黑子,啪得一聲落了子。見他如此,心中雖忐忑,但也不好違他意願,我蹭到棋盤旁,拿過白子,與他對弈起來。

一時間,整間屋子只能聽見清脆落子之聲。

“凌夷,漆夜之事你認為該如何處理?”我正思著下一著棋路,君笑突然開口談論漆夜之事。

我一怔,看向君笑,見他神如常,才小心回道:“既然元大人包下了漆夜,我想還是順著他的意思,畢竟那個元大人不是普通人。”君笑輕輕一笑:“倒是長進不少。”他抬手又落下一子,氣勢兇兇的殺向我的陣地,道:“昨夜漆夜的事若是鬧開了。

命不保也是有可能的。做娼首先要學會的就是馴服,像他那般總不會有好下場,隨便一個客人伸出一個指頭就能輕易把我們捻死。”我心頭一跳,拿著白子思量了片刻,落下,避開君笑的鋒芒。君笑一著,圍住白子,絕了那一片棋的活路,嘆氣道:“我也不想處罰漆夜,只是他傷了客人,要是不給點顏,閣裡的人豈不是鬧翻了天?”我拈著白子,思量著。

半晌不知從哪裡下手。君笑也不急,端起青釉牡丹圖的茶杯,淺淺嘗了一口,以指腹輕撫著杯沿。

一雙如星美眸雖看著我,卻彷彿穿透了我的身體,望向遙遠的地方,目光離,神思不知落在何處。我轉了視線,落在棋盤上,好半天才察覺一處有利地勢,匆匆落了子。

啪的一聲,拉回了君笑的意志。我開口道:“若是漆夜受了傷,元大人那裡就不好代。”君笑嫵媚一笑,輕輕鬆鬆的就化解了我方才好不容易才擺下的勢,道:“閣子裡的人哪個不是靠身子吃飯的,這折磨人不留傷痕的法子可多了去了。”聽罷,我的手一震,一個不穩當,夾在指尖的棋落了下來,在棋盤上彈跳了幾下,不在動彈。

君笑啊了一聲,惋惜道:“落子無悔,凌夷雖是無心,可這棋子落在棋盤上便是沒機會回頭了。”他將手中棋子一拋,道:“到此為止吧,一著出錯滿盤皆輸。”君笑起身,喚了聲蟬潭,守在外面的蟬潭應聲而入,君笑問道:“東西可拿來了?”蟬潭點了點頭,道:“廚房的人剛送來。”說著雙手奉上一隻竹編簍子,暗黃的澤,銅器般的質地,著光,透過縫隙,隱約可見黃褐的物體。君笑拿了帕子,墊著手,才接過那簍子,然後又對蟬潭道:“差人把漆夜帶來。”蟬潭應了一聲,便離去了,我心中一緊,目光落在簍子上怎樣也挪不開,怔怔跪坐在原地,只覺得手指冰涼。

那涼意是從心底散發出來的,驅逐不了,隱藏不下。君笑將簍子放在一旁案几上,對我道:“凌夷,把棋子收拾收拾。”恍惚間,我的視野裡只有暗黃的簍子,聽到君笑的話,也沒有動彈。身體的深處在叫囂著,掙扎著,那是對未知的恐懼。

我覺得只要不動彈,便不會惹來災禍,不會見到我不想見到的畫面。我在躲避,躲避這一切。

“…凌夷!”君笑放大了的臉忽得出現在我面前。

他勾起一抹淺笑,伸手,似是習慣的摸了摸我的臉頰。下意識的,我向旁邊躲開,君笑的手一下落了個空。

他微微一楞,看了看自己的手,握緊,收回,轉過身子,不再看我,靜了片刻,才道:“凌夷嫌棄我麼?”君笑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紋。室外的陽光瑣碎的撒在君笑身上,為他全身鍍了一層淡淡金

烏黑的發在光線下彷彿變得透明,泛著栗光芒,纖長的睫更是被襯得水晶般晶瑩剔透,整個人莫名的變得飄渺起來。

哪怕只是一絲微風,彷彿都能把他吹散。我無言,只是看著君笑,這一刻,異常和諧,我從未覺得君笑與我如此貼近,但是,隨後而至嘈雜之音,擾了這片刻的寧靜。漆夜被兩名護院押進來。

他哭鬧不休,掙扎不止,過膝的青絲散亂著,糾結在一起,一雙眼早已紅腫得不像話。我當下怔了,心口揪痛著,以往無論被怎樣對待,都不曾見漆夜落過淚,現下他卻哭得如此悽慘。

君笑轉過身,又恢復了萬般風情,他伸手掬起漆夜的一縷發,道:“漆夜,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最美得便是這發。”他一面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