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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不要見我罷了!”那罵聲中卻帶了哭腔。
眾人就哈哈大笑,夏捷和柳月跑進去拉了牛月清出來說:“都是唐宛兒作的乖,哪兒就來了莊之蝶?!宛兒,你還不快些給師母磕個頭兒道歉!”唐宛兒好一陣開心,搖頭晃腦走進來,卻真地跪在牛月清面前。
牛月清又氣又笑,一把擰了唐宛兒嘴,罵道:“你這騷貨,真該是街上唱的‘我們是害蟲’,用‘101’把你殺死!”耍了四圈牌,孟雲房卻回來了,領了一個小孩,正是前房老婆生的兒子孟燼。
孟雲房讓孟燼來一一問候眾嬸孃,孟燼眼並不看各位,嘴裡只道了"牛嬸孃好"、"唐嬸孃好",就鑽到孟雲房書房去翻書動筆。
夏捷臉上不好看起來,卻沒有說什麼。
孟雲房就高興地去廚房做飯,聲明誰也不得走的。
劉嫂過意不去。
用五個缸子出去擠了牛要給大家一人一杯。
牛月清說她不唱生的,讓給孟燼,孟燼一口氣盡喝了。
牛月清說:“這孩子都這般大了,活脫脫一個小孟雲房。”夏捷低聲說:“為這事我和雲房沒少慪氣!當年結婚時我就約法了三章,第一條就是孩子判給了你前,你要照看他可以,但不能讓到這個家來。
他那時答應得好好的,可現在卻常把孟燼領回來。
我說了他,他嘴上說以後不了,但我一出門,又是領了來好吃好喝,今他以為我又不在家的,這不,就又領了來了!”牛月清說:“那畢竟是雲房的兒子,領來就領來吧,一個孩子又能吃了多少?”夏捷說:“我倒是不嫌孩子能吃了多少,只是我與前夫離了婚,我那孩子判了跟我,雲房原本對我那孩子嘴愛心不愛的,若又領了這一個回來,他只待孟燼親愛,冷落了我,更要讓我那孩子顯得可憐了。”牛月清一時不知怎麼說了好,勸道:“你把水端平就是,雲房那邊,我去說他。
現在既然是一家人,兩邊的孩子都是咱的孩子,萬不得偏這個向那個的!”唐宛兒見她們說得親密,也坐了過來,兩人就岔了話,論起天氣來。
吃飯時,我還在牽掛著莊之蝶,說:“莊老師不知這頓飯吃些什麼?”孟雲房說:“他呀,吃好的去了。
中午我在街上碰上他了,他說去雜誌社的,到那兒不是他請人家,就是人家請他。”吃罷飯,劉嫂說她肚子飽了,牛肚子還是空的,她得趕快回去,就走了。
孟雲房陪眾人又玩了四圈牌方散。
劉嫂牽牛往回走,才後悔不該在那裡呆這麼長時間,又吃了人家的飯。
一是牛沒有吃料,再是超生的那個小兒還在家裡,雖是婆婆在照管著,但她的卻憋得難受。
當下看看周圍也沒個僻靜地方,前的衣服已溼了一大片,就尋著一個公共廁所,進去擠了一通水。
牛慢慢地跟著主人走,先還是搖頭擺尾,後來就勾下了頭,腦殼裡作想起許多事情來。
剛才主人在那家裡碼牌吃飯,它是一直臥在門外樹下的。
街上看鼓樂的人從鐘樓那兒散了,車輛人群就像水一樣從這條街巷漫過,它是看清了所有過往人的腳的,看清了穿在腳上的各種各樣的鞋的。
但它不明白,腳是為了行走的,但做了那樣的有高跟的,又尖瘦的鞋子為了什麼呢?那有何種的美呢?牛族的腳才是美的;熊族的腳才是美的;鶴族的腳才是美的。
人常常羨慕和讚歎了熊腳的雄壯之美和鶴腳的健拔之美,可人哪裡明白這些美並不是為美而美,只是為了生存的需要!它這麼想著,就又要悲哀人的美的標準實在是導致了一種退化。
他們並不赤腳在沙地上或荊棘叢裡奔跑,他們卻十有八九患有雞眼,難道有一都要扶了牆蹈蹈而行嗎?更可惡的是車,是樓上的電梯。
什麼都現代化了,瞧瞧呀,吃的穿的戴的,可一隻蚊子就咬得人一個整夜不能睡著;吃一碗未煮爛的面就鬧肚子;街上的小吃攤上,碗筷消了毒再消了毒;下雨打傘;颳風包紗巾;夏天用空調;冬天燒暖氣。
人是不如一棵草耐活了嘛!早晚刷牙,把牙刷得酸不能吃,甜不能吃,熱不能吃,冷不能吃,還用牙籤?!更可笑的偏還有一批現代藝術家,在街頭上搞雕塑,作壁畫,那算什麼呢?大自然把一切都呈現著,那每每的雲,畫家能潑出那麼豐富的水墨嗎?那雨淋過的牆皮,連那廁所裡糞池中的顏、那顏組合了的形象,幾個現代藝術家能表現得有它離奇嗎?城河沿上學武術的算什麼玩意兒!武術是多好的名稱兒,卻讓人只演成了一種花架子!人每晚都看電視,什麼奧林匹克運動會,那裡邊的人是人類的運動英吧,百米賽跑能跑過一隻普通的羚羊?西京半坡氏人,這是人的老祖先,才是真正的人。
他們或許沒有這些運動員跑得快,但運動員能有半坡人的搏擊能力嗎?人一整個兒地退化了,個頭再沒有了秦兵俑的個頭高,也沒有了秦兵俑的。
可現在還要苗條,街上還是要出售束褲、束帶,而且減肥霜呀,減肥茶呀的。
人退化得只剩下個機靈的腦袋,正是這腦袋使人越來越退化,牛終於醒悟城市到底是什麼了,是退化了的人太不適應了自然宇宙,怕風怕曬怕冷怕熱而集合起來的地方。
如果把一個人放在遼闊的草原上,放在叢山峻嶺,那人就不如一隻兔子,甚至一個七星瓢蟲!牛想到這裡,喪氣地把頭垂得更低,它就聽見旁邊的行人在說:“瞧這老牛,好蠢笨的樣子啊!”它沒有生氣,只是噗噗地噴響鼻,牛是在笑人的:咳,他門哪裡還懂得大智若愚呢?!行人見牛並沒有發火,就走近來,用樹枝捅捅他的股,甚至還拍了它的耳朵,說:“它不敢動的。”它就睜了眼,站住不動。
這不動,倒嚇得戲它的人都嘩地閃開,說:“那大嫂,你管好你的牛啊!”牛在這個時候,真恨不得在某一個夜裡,闖入這個城市的每一個人家去,強姦了所有的女人,讓人種強起來野起來!這種衝動,它是有過一次的,那是一在街上聽一個老頭打開了收音機,收音機中正播放《西遊記》,《西遊記》講的是一個和尚和孫悟空、豬八戒、沙無淨、白龍馬去打了妖怪取佛經,它相信現在的人是不懂古人寫書的含義,只會聽熱鬧。
他就在那時想喊:不是師徒四人,那是在告訴說合四為一才能征服自然。
才能取得真經的!可現在,人已經沒有了佛心,又丟棄了那猴氣、豬氣、馬氣,人還能幹什麼呢?!莊之蝶這閒得無事,整理抄寫好了那一組魔幻小說寄給了報社,就往《西京雜誌》編輯部去了,他不知道鍾唯賢收到安徽宿州的信有什麼情況,唯恐識出破綻。
一推編輯部辦公室門,雜誌社的所有人員正合並了三張桌子在吃自助西餐。
李洪文一見就說:“這就叫人不請天請。
今雜誌社慶賀勝利,說是不請了你這個編外的當事人,可你飄然而至,只好我們少吃點了!”周早搬了椅子讓他坐下。
鍾唯賢說:“大家說賀一賀的,要吃飯。
吃飯就吃飯吧,偏要吃西餐,還要在這大樓上,就去西京飯店買了這些東西。
你來了,這也正活該了有難同當,有福同享,都舉起杯來,和作家碰一杯吧!”莊之蝶第一個喝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