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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是圖待人;設著圈套宰人,捫著良心治人;想方設法誘人,搞著虛假騙人;厚黑心腸吃人,成功後是大人。”莊之蝶推開門,屋裡燈明著,夫人和洪江坐在沙發上一邊點錢一邊用計算器算帳。

莊之蝶瞧見沙發上一沓一沓大小不一的錢票,說:“嗨,這一月大賺了嘛!”牛月清說:“賺什麼了?進了一批金庸的武俠書,先還賣得可以;沒想到那一條街上,嘩嘩啦啦一下子又開了五家書店,又全賣的金庸的書,南山猴———個磕頭都磕頭,貨就壓下了。

這些錢算來算去,勉強付那兩個個姑娘的工資和稅務所的稅金,前幾天洪江買了三個書櫃,現在還是空缺哩!你一天到黑只是跑,也不去過問一下,洪江說湖南天籟出版社新出了一本書,叫什麼來著?”洪江說:“是《查太萊婦人的情人》。”牛月清說:“這《查太萊婦人的情人》正紅火哩,可進不來貨,你不是認識天籟出版社的總編嗎?他們總是來信約你的稿,你就明拍個電報,讓他們也給咱發一批書來嘛!”莊之蝶說:“這還不容易,洪江你明就以我的名義去個電報。”洪江說:“我就要你這句話,要不,你又該說我借你的名兒在外胡來了。”莊之蝶說:“只能是這份電報以我的名,也不要說書店就是我開辦的。”洪江說:“你就是太小心,真要以你的名字作了這書店字號,什麼好書都能進得來的。”莊之蝶說:“我是作家,作家靠作品,外界知道我辦書店,會有什麼想法?!”洪江說:“現在什麼時候了,文人做生意正當得很哩,名也是財富,你不用就費了,光靠寫文章發什麼財,一部中篇小說抵不住龔靖元一個字的。”牛月清說:“洪江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洪江你說說。”洪江說:“開了這一年書店,我也摸了行情,寫書的不如賣書的,賣書的又不如編書的。

現在許多書店都在自己編書,或者掏錢買出版社一個書號,或者乾脆偷著印,全編的是情兇殺一類的小冊子,連校對都不搞,一印幾十幾百萬冊,發海了!朱雀門街的小順子,什麼雞巴玩意兒,大字不識的,卻僱人用剪刀和膠水集中社會上各類小冊子中的情段落,編了那麼一本,賺了十五萬,現在出入都是出租小車,見天去唐城飯店吃一頓生猛海鮮。”莊之蝶說:“這些我知道,咱不能這樣幹。”洪江說:“我知道你要這麼說。

現在有一件事,我和師母商量了,一個書商拿來印好的一本武俠書,署名是劉德寫的,賣不動,想便宜一半賣給咱。

我想了,咱接過來,換一個封面,署上全庸大名,一定會賺許多錢的。”莊之蝶說:“這怎麼就能賺許多錢?”洪江說:“金庸的書賣得快,這書當然寫得不如金庸,咱署名全庸,用草字寫,猛地一看也是金庸了,若要查起來,我寫的是全庸啊!這事你由我辦好了,只是得籌十萬元,這你和師母要想辦法。”牛月清說:“只要你老師同意,錢我籌。

汪希眠送了帖子來,說是明要給他娘過七十大壽,盼望咱一家人去,你要明去就去,不去,我去向他借八萬,咱再取了存摺,十萬元也湊夠了。”莊之蝶說:“老太太七十大壽了?我還以為那是六十出頭的人!這是要去的,可這是去向人家賀壽,怎麼開口借錢?”說了一回,一時意見不攏,牛月清就打發洪江先回書店去了,低頭問:“你今晚還過文聯那邊去嗎?”莊之蝶說:“天這麼晚了,過去又得讓人開大門。”牛月清說:“要是早,你就又過去了?咱這是什麼夫?!”莊之蝶沒有言語,上先自去睡了,牛月清也隨後來睡,兩人誰也不接觸誰,就聽到了城牆頭的壎聲如訴如泣。

莊之蝶說:“這是誰在吹壎?”牛月清也說了一句:“這是誰在吹壎?”說畢了,又歸於寂靜。

莊之蝶說這句話時是心裡這麼想著,原不想說出聲來卻說出了聲。

沒料牛月清也說了一句,他現在就希望牛月清趕快地瞌睡。

但是,女人卻在被窩裡動起來,並且碰了一下他,要把他的手拉過去。

莊之蝶擔心會這樣,果然真就這樣來了,他厭惡地背了身去,裝作全然地不理會。

這麼靜躺了一會,又覺得對不起女人,轉過身來,要行使自己的責任。

女人卻說:“你身子不好,給我摸摸,講些故事來聽。”莊之蝶自然是講已經多少次重複過的故事。

女人不行,要求講真故事,莊之蝶說:“哪裡有真實的?”女人說:“就講你發生過的。”莊之蝶說:“我有什麼?家裡的豬都餓得吭吭,哪有祟的糠?!”女人說:“我倒懷疑你怎麼就不行了?八成是在外邊全給了別人!”莊之蝶說:“你管得那麼嚴,我敢接觸誰?”女人說:“沒人?那景雪蔭不是相好了這麼多年嗎?”莊之蝶說:“這我起咒,我與人家一頭髮都沒動過。”女人說:“哎吆!你好可憐呀,我以後給你介紹一個,你說,你看上誰了?”莊之蝶說:“誰也看不上。”女人說:“我不知道你的秉?你只是沒個賊膽罷了。

剛才說汪希眠給他娘過壽,你一口應允了要去的,瞧你那眼神,你多高興,我知道你看上了汪希眠的老婆了!”莊之蝶說:“看上也是白看上。”女人不言語了;莊之蝶以為她已睡著,沒想牛月清卻說:“汪希眠老婆愛打扮,那麼些年紀了倒收拾得是姑娘一般。”莊之蝶說:“人家能收拾嘛!”牛月清說:“收拾著給誰看呀?我聽龔靖元老婆說,她年輕時花著哩!當年是商場售貨員,和一個男人下班後還在櫃檯內幹,口裡大呼小叫地喊,瘋狂做愛,別人聽見了往商場裡一看,她兩條腿舉得高高的,讓一個男人盡力地送著,她舒服得哦……啊……哦地大叫著。

別人就打門,他們竟什麼也聽不見,一直等來人砸門進來了,還要把事情幹完了才分開!”女人說著,突然手在莊之蝶的下邊摸去,一柄塵了起來,便拉男人上去。

口口口口口(作者刪去五十一字)不覺叫了一聲,身子縮成一團。

莊之蝶說:“原來你也沒能耐的?”女人說:“我沒說你,你倒反嫌了我。

你總說你不行,一說起汪希眠老婆,你就興成那樣了?!我哪裡比得上你好勁頭,你是老爺的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兩處的家,什麼事我不心?”莊之蝶說:“快別胡說!你才多大年紀,周那媳婦雖比你小六七歲,可她受的什麼苦,臉上卻沒一條皺紋的。”牛月清就惱了,說:“一個汪希眠老婆你還不夠,還要提說唐宛兒,她受什麼苦的?聽夏捷來說,她是同周私奔出來的?”莊之蝶說:“嗯。”女人說:“能私奔出來,在家肯定是什麼活兒也不幹的姑身子!說女人賤也就賤在這裡,男人對她越是含在口裡捧在手裡,她越是溫飽了思,要生外心的。”莊之蝶說:“夏捷幾時來的?”女人說:“半後晌來的,來了給我帶了一隻菊花玉石鐲兒,說是唐宛兒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