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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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夢西洲字數:3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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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我回到了青林美地的家。這個家，我不知道還能屬於我多久.

我打開門進去，家裡靜悄悄的，依然很整潔。早晨的陽光從窗口進來，把香樟樹的影子印在沙發上。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打開音響，把音量開小，聽我最近喜歡聽的一首歌:「……

是不是生活太艱難?

還是活生香?

我們都遍體鱗傷，也慢慢壞了心腸。

你得到你想要的嗎?

換來的是鐵石心腸，可曾還有什麼人?

再讓你幻想……」我聽得入神，也在心中隨之唱。我唱歌的水平很差，但非常喜歡聽歌。奇怪的是，那些曾和我有過親密關係的女人:我的第一個女友、子、小珂……無一例外，唱歌都不怎麼樣，都是那種在卡拉ok不敢接話筒的人。但我都曾和她們擁在一起，一人戴著一邊耳機，靜靜地聽歌……

我聽得入神，連子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都沒有發覺。

等我發現有異樣，轉過頭去的時候，子已經站了一會兒了。我把音響關掉，有點吃驚地看著她:子把長髮剪了，留得短短的。穿著一件牛仔褲和簡單的襯衣，像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要知道，自從我第一天遇到到，她就留著長髮。自從那位畫家稱讚她屬於西洋美之後，她對那一頭長髮更是愛惜，平時修剪都非常小心。

「你回來啦?吃飯沒有?」子像往常一樣，平靜地說。看來，經過了幾天時間，她的情緒已經恢復了。

「吃過了。」我彬彬有禮地說，「我回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些事。」

「什麼事你就說吧!」子說。

「是這麼回事——我想，把這套青林美地的房子賣了，我們……」我正想和她解釋，子卻打斷我的話，乾脆地說:「好吧!我同意。」我吃了一驚，還來不及說什麼，子接著說:「我知道你不想再住在這裡了。

這裡的環境，會帶給你不好的回憶;更不用說，會經常遇到他們……我同意，把房子賣了也好，就算是和過去徹底斷掉吧!」停了一會兒，子低聲地說:「過去，我真的是衝昏了頭腦，沒有想到這種事，對男人的傷害這麼大!看到你這段時間這麼痛苦，我才明白……」

「傷害的，恐怕不止是男人吧，」我冷冷地說，「有些事情，會造成很多意想不到的傷害!」子點點頭，說:「我同意你的說法，你知道嗎?這幾天我一個人，是多麼的彷徨，無助……我一直擔心你會出什麼事，到處問你的消息。我也真的累了，累得疲憊不堪!我沒有想到，這件事的代價，竟然是那麼慘重……」我有點不耐煩地說:「我不是說你，你難道真的沒有想到別人嗎?小珂呢?

她怎麼辦?」子睜大了眼睛:「小珂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我到有點奇怪，說:「你不是到處打聽我的消息嗎?難道沒有去問那個男人?」

「我真的沒有問他!」子著急地說，「自從那天我和你談了之後，我當著你的面刪除了他的聯絡方式。從此以後，我就沒有聯絡過他了，他也沒有聯絡過我。——小珂到底怎麼了?」我仔細看了看她的神，斷定她應該不是在裝假，便嘆了一口氣說:「沒有什麼，反正事情已經過了。對了，我會離開這裡……」子點點頭，說:「我已經知道了，我打電話去你的單位，那裡的人都傳遍了，說你突然辭職了。」

「既然你知道就好，」我說:「我走以後，你一個人在這個城市，要……」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子突然了進來:「我也辭職了。」我心頭一震，問:「什麼?你怎麼也辭職了?你要去哪裡?」子笑了笑，說:「和你一樣，我會去南方的a市，海邊那個城市。我是學英語的，找個飯碗應該不難。我已經託朋友在那邊給我找工作了。」聽了她的話，我真正吃驚不小!問:「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哪裡?」我辭掉公職，固然鬧得滿城風雨，但去南方這件事，我守口如瓶，連父母都不知道。

「如果連這點都不知道，我還算是你的女人嗎?」子盯著我的眼睛，有點驕傲地說:「你是我的丈夫，我當然明白你的苦惱，和你的抱負。我知道你喜歡什麼地方，真正想做什麼，想去哪裡……」我無言以對。

說著說著，子眼圈紅了，說:「我知道我傷害了你，我也知道你肯定不願意原諒我。我是一個蠢女人，為了自己自私的慾望，竟然不顧最親愛的人的受!

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最愛的還是你，不信你看——」子掏出幾張紙，說:「上面是我和立凡的一個海外朋友的聊天記錄，我好不容易才調了出來。我印給你看，雖然裡面有很多你看了會生氣的話，但即使是那種時候，和別人聊天，我也是這樣說的:我真的很愛你!捨不得離開你!」她不知道我早已經看過這些聊天記錄了，也確實看過那些字句。我瞟了一眼，沒有接過來。

子捏著那幾張紙，淚滿面，笑著說:「讓我們重新開始，像過去一樣好嗎?我知道我真的很笨，很自私!你知道嗎?——以前，我叫過別的男人很多次老公，但，我的丈夫，始終只有一個……」我嘆了一口氣，順手打開音響，那首歌繼續播放著，充滿傷的男聲，立刻充滿了整個房間，以及那個記憶中有陽光、樹影和傷的早上……

「……

大風吹來了，我們隨風飄蕩，在風塵中熄滅的清澈目光。

我想回頭望，把故事從頭講，時光遲暮不返，人生已不再來……」————————(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