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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照未及會意,驀地應殺氣,潑喇喇的勁風聲破空連至,十幾道人影宛若蝙蝠般錯飛掠,直撲少年而來!耿照雙足不動,上身左旋右繞,竟似不倒翁;手中釣竿抖擻,準確地擊歪遞來的每一柄長短兵刃——以耿照之能,這種程度的刺客一竿能串死好幾個,但在殷橫野發動的輿論戰方興未艾、刀屍身份廣受質疑的當下,耿照每多殺一人,不免要承受十倍百倍的抹汙抹赤,正稱了對子狗的心意,故須格外小心。
況且對手也未存殺意,起碼是打著活捉的主意——第一撥共十五名刺客,每人只出一擊,一擊不中便留於落腳處,再不復來。
然後第二撥、第三撥……耿照一直扛到第五撥計七十五人、對擊七十五下,對手俱是竭力一擊,消耗耿照體力的意圖至為明顯。
耿照的江湖經驗,不足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認出敵人的來歷,眼看第五撥人退下之後,原先的第一撥人馬倏又圍上,耿照無意陪他們乾耗下去,這一輪淨打人不打兵器,「啪、啪、啪、啪、啪」五下連擊,來的五人無一得回,四仰八叉疊在少年腳邊。
餘下十人見狀一凜,改在外圈遊走,速度仍是快絕。耿照才有餘裕打量刺客們的裝束,清一的灰勁裝,頭臉俱裹,沒有任何可供辨認身份的紋飾繡樣;兵器形制、長短亦都不同,但共通點就是無有贅飾,樸實到近乎單調的程度。
對手改採遊鬥觀望,仍有可能是拖延策略的一環,耿照遂易守為攻,猿臂暴長釣竿戟出,眨眼又撂倒兩人,他甚至腳下動也沒動。
忽然間遊斗的圈子一開,一股至為純的勁力倏忽削至,耿照想也不想,轉身便是一記「寂滅刀」!兩道無形刃面憑空抵銷,連煙塵都未多迸半點;半息後,兩道低低的風壓嗚咆才像炮仗般響起,也撞在一塊,齊齊消弭,破空聲竟還比不上氣刃的速度,耿照不由得一驚,總算認真起來;遊鬥圈子一收,看不出是何人所發,現又藏在何處。
——好厲害的無形刀氣!
老漁夫若是耿照所想的那個人,說他是當今刀途至高巔頂,應無人敢有異議。
而那躲藏在刺客間、刀氣非以「寂滅刀」不能擋下的神秘刀客,刀上的造詣堪稱耿照平生僅見,氣勁之純凝練,似連嶽宸風亦有所不及,直是刀界的李寒陽和魏無音前輩……怎地越浦一之內,忽來了這等高手?
外圍的幾撥刺客也開始奔跑起來,掩護那人出手。耿照的戰鬥經驗在東海年輕一代的高手也算出類拔萃了,運用碧火功的靈覺應,銳地捕捉到速度差產生的瞬息間,霍然回頭——(……逮到你了!)「寂滅刀」應手而出,撞碎在第一層的遊鬥圈子邊上,震飛數名灰袍刺客,可見耿照速度之快,還搶在對方之前出手,才將對擊的碰撞點推至敵陣邊緣。還來不及調息,一道刀氣無聲迫近,對正耿照頸間,迅辣之甚,絲毫不遜寂滅刀!
命之間福至心靈,耿照登時省悟:「……是雙刀!那人使的是雙刀!」蝸角極爭心法所至,硬生生一個鐵板橋折落,千鈞一髮之際避過斷頭災厄;頭面才將觸地,身後竟又聽出速差。
這般隔空發勁的雙刀刀客,對方竟有兩名!
耿照擰翻起,身在半空,「寂滅刀」三度發出,卻仍無法出無相無我的無敵刀境,只抵銷了其中一道;正以肩臂等骨厚處接刀,突然間一道掌勁撲入戰團,攔撞歪了刀氣。
那銳利無匹的氣刀颼颼迴旋,將兩名刺客梟首斷身兀自不停,削斷戰團之外、一輛覆紗軟轎的頂蓋,出轎中一名薄紗覆面、雪膚蜂的華服婦人來。看她身段婀娜窈窕,玲瓏有致,年紀應該不會太大;但頂蓋掀飛的剎那間,侍女、轎伕無不驚叫躲避,她卻端坐如恆,美麗的鳳目冷冷睨著場中,眸光甚是險惡。
轎畔一名灰袍人得她眼神受意,朗聲道:「南陵使團,捉拿朝廷欽犯耿某,來者何人,敢手上國事務?」耿照靈覺銳,嗅到風裡傳來女子懷襟香息,似檀香而非檀香,應是味道更淡雅清幽的某種木香,雖與媚兒的體香不同,卻似一類,暗忖:「是南陵諸封國的人!他們受何人之命,也來淌這趟混水?」發掌之人也在圈外,隔空掌力砰砰連發,打得眾刺客人仰馬翻,難以近身,內功頗為深湛,能堪這般耗損。只聽那人笑道:「段慧奴!你是南陵,我也是南陵,大夥扳扳對兒,看誰才是南陵的正宗!」滿嘴北地口音,簡直毫無說服力。
耿照一怔:「這是聲音好!莫非……莫非是……」蓋因太過匪夷所思,連轎中婦人被喚作「段慧奴」都沒會過意來。
驟聽砰砰兩響,刺客圈子終被打出個缺口來。來人踏步而入,灰裘披風、金冠束髮,腳蹬彎尖氈靴,雖然身材矮胖,白白淨淨的樣子實不像南陵人氏,衣著卻是不折不扣的南陵貴族,威風凜凜,襯與強橫掌力,真有股萬人敵的氣概。
「窮山國主在此,誰敢放肆!」一條街外驀地發了聲喊,兩百來名金甲武士將現場團團圍住,服不似央土軍隊,約莫是那窮山國主攜來。
段慧奴輕紗覆面,看不見神情,眼神倒是一貫的險惡。代她傳話的灰袍男子神錯愕,似是搞不清哪來的窮山國主,竟能調動無主既久、一貫只奉代巡公主懿令的窮山國軍隊?
那「窮山國主」冷笑不止,回頭衝耿照眨眨眼睛,忍笑的神情耿照再也悉不過,失聲脫口:「怎麼是你……九!」(第卌七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