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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看了一出“思凡”,見那小尼姑非常面。小尼姑一面唱著,也兩眼滴溜溜的看著。賈薔又聽到她的唱聲,才想起定是齡官,好容易尋到她的下處,去過好幾趟。齡官呢心只想嫁給薔二爺,和她師父哭吵多次。她師父沒法子,也答應了,只是勒索身價。賈薔在客邊如何張羅得出,只好先回京來,再三央求賈蓉,向賈珍說了。
賈珍對於這些事也是肯成全的,無奈齡官師父看她是個搖錢樹,要的身價太大。賈珍這兩年剛賞還莊產,一時哪裡有此餘力,所以耽擱下了。這回賈珍命他看家,賈薔暗想,只要大爺立功回來,必要酬謝他的,此事便大有可望。自從賈珍走後,終只在東府照料,要叫尤氏。賈璉看出他的辛苦,將來好幫著說話。這也是人之常情。那天賈璉和賈薔分路,回到榮府。
平兒因頭疼,尋出依弗那洋藥,剪了兩小圓塊,貼在鬢角,怕出去受風,未到議事廳去。見賈璉進來,便問道:“珍大爺走了麼?”賈璉道:“我們送到八里橋才回來的,又到東府裡去了一趟,看珍大哭哭啼啼的,倒叫人難受。你空的時候瞧瞧她去吧。”平兒道:“這是好事,有什麼可哭的?三姑爺也是跟著他老子上前敵,三姑娘接了信,例說應該去的,一點也不發愁。到底是念書識字的好處。我昨兒去看她,想安她幾句話,倒沒得可說的了。”賈璉見平兒貼著小膏藥,笑道:“你貼這個倒顯著俏皮了,別引出我的火來。”平兒笑道:“你別胡說了,往後只怕要在那府裡住住呢。”賈璉道:“白天裡去去也夠了,橫豎有薔兒在那裡頂著。”平兒笑道:“那更好了,在家裡只說東府有事,在外頭再一兩個合適的,租個小房子住住,還有薔小子當個頭的,夠多麼樂喲。”賈璉道:“我如今是收心了,若不然這也不是沒幹過的,還等你教給我麼?就是薔小子也老成多了,只一心一意的要想娶那齡官。”平兒道:“就是從前梨香院的齡官麼?她眼下在哪裡呢?”賈璉道:“她在南邊唱戲哪!上回薔兒,”剛說到薔兒,只見鶯兒走進來道:“二,我們姑娘在議事廳上等著,有事商量,請就去吧。”平兒答應了,忙將鬢角小膏藥揭下,擦把臉,重勻了脂粉,便同鶯兒往議事廳。
走到廊子上,正遇著幾個家人媳婦,回了事下來的,笑道:“今兒來晚了。”進了廳屋,只寶釵一個人在那裡檢帳。平兒道:“三姑娘沒來麼?”寶釵道:“她三天來,兩天不來的,哪裡有準呢。這兩天三姑爺到了前敵,她外面做得大方,心裡頭也一樣牽掛,怎好再去攪她?”平兒道:“這裡的事不是都辦完了麼?還有什麼商量的?”寶釵道:“找你不為別的,李家紋妹妹眼前就要出閣,照老帳上,這些外親喜事都只送四添箱禮,也有折乾的。我想紋妹妹從前常住在這裡,似乎該比別人加厚,所以尋你商量。”平兒道:“這是很該的。你只管加上,誰能說什麼?”寶釵道:“破例的事我不敢自拿主意,還是大家商量的好。還有一件,那王家勇老爺做生,有貼子來了。我彷彿聽說,王仁舅爺從前借二舅爺的生,在外頭撒綱,這回怕又是他搗鬼。他們家裡的細底你知道的比我多點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平兒道:“這回可真是舅老爺的生。那王仁舅爺早已和他叔叔掰了,還容他在家裡住麼?”寶釵道:“既是真正的生,咱們還照常送禮。那天派誰送去,請太太的示吧。”平兒見廳上掛的工筆美人直幅,那美人頗象自己,只是胖些,便走過去細看。
寶釵向她打量一回,笑道:“平嫂子,你這件衣服怎麼身做得這麼緊,要放出些才合適呢。”平兒道:“這還是穿舊了的,也不值得再改了。”寶釵道:“別處都還好,單是身了,許有了喜信兒吧。”平兒聽了,頓時臉上發紅,說道:“沒有的事。”寶釵笑道:“大喜!大喜!這可該保重點。從前鳳姐姐、尤二姐姐有了,都沒落住,太太正替你們盼望著呢。”平兒笑道:“我是丫頭的命,哪裡像們那麼嬌。寶二,你有了哥兒,倒該拿我們來打趣了。”寶釵道:“這不是玩話,我要早知道,今兒也不請你來了。”二人又說了一回話各散。
此時已近晚秋,天氣一天冷似一天,漸漸的入了冬令。一,寶釵從議事廳下來,想起秋齋地炕壞了,前天吩咐管事們修理,不知修理好了沒有,便親自至秋齋看視一番。探出,同至屋內閒話。見幾上放著花觚,還著幾枝白菊,笑道:“你這裡菊花真開得長久。”探道:“這是後開的。屋裡不很暖,例和花兒合適。”寶釵道:“這屋裡地炕多年沒生火了,乍一生總不大暖。”探道:“我許久沒在園子裡過冬,今年難得在這裡,要好好賞兩回雪了。只可惜詩社湊不起來。”寶釵問:“得到家信沒有?”探道:“他哪有工夫寫信呢?倒是衙門裡來的信,說是大兵到了那裡,連打了兩個勝杖,把荊門鎮克復了。他們和珍大哥也都在一起哪。”寶釵道:“親家老爺帶的都是久練的兵,這些賊哪得一打呢?”鶯兒跟寶釵來的,正和翠墨靠著玻璃窗向外閒看,忽向寶釵道:“姑娘,外頭下雪珠兒了。”寶釵、探俯窗一看,果然陰雲密佈,微霰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