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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解,只轉頭張望了一遍外城裡茫然走動的少年身影,再回了頭來向牽絆住自己的力道來源處喊:“你放開我——”李獷又蹙了眉,眼神裡的輕蔑四散而去,換成一種悲慼,他說:“玉樹,你就那麼恨我嗎?”唐玉樹不說話。
李獷那雙眼裡,明明映著燎原的炙熱狼煙卻又顯得格外清冷淒涼:“牆外是盡染瘟疫的民,牆內是殘存的軍力,我是將軍,這個決定你要我怎麼做?——因為我把他擋在外面,你恨了我這麼久——你可曾有過一瞬間,對我的處境有過憐憫?”再一次聽到李獷說出這句話,唐玉樹還是不懂得要如何回應他,只開了李獷的手,義無反顧地向城牆下躍去。
像是失足跌落入澡澤泥潭的仙鶴——素衣白裳的翩躚少年已然被浸染著血汙的敵軍死士淹沒了,被人綁著手腳掙扎不脫,被人推倒在地,被人拳腳相加。
唐玉樹用啞然的聲音怒嚎著狂奔而去,只恨自己跑得不夠快。
可又一個瞬間,自己就抵達了林瑯的身邊。
用一柄鋼槍打退林瑯周圍的兵馬,以身替他撐開一個安全的區域。
再待應對的罅隙間低頭看向林瑯時,又似乎看到他眼神裡怒氣決然。
他那雙薄翕動,說出一個字:“滾。”唐玉樹就不知所措了。
也就在此刻,一記狼牙重重地敲在唐玉樹的頭上,讓他眼前一陣暈眩。
用鋼槍撐住了失卻的重心,唐玉樹抹開糊了眼睫的血水,看清敵人後重新廝殺了起來。
林瑯在身後問他——那聲音於嘈雜的戰場裡本該微弱,此刻卻清晰的如同耳邊之語——“你都願意為我拼命至此,為什麼讓你認一句‘愛我’,就那麼難?”唐玉樹還在廝打著,打著打著卻哭了。
一切難分虛實的場景又頃刻間離變換,變成了陳灘財神府院子裡當初的模樣。
唐玉樹撐著身子俯視著摔在地上的林瑯,擰起眉閉起眼睛,很用力地隱忍著崩潰,可淚水顆顆掉在了林瑯的臉上:“我喜歡你。”
“很喜歡你。”
“想要你。”
“你想聽,我願意花一輩子說給你。”
“我從來沒有不敢認。”
“我一點都不慫——能護你周全的話,以一當百當千,當萬都不怕;能在你身邊站著的話,只要你不趕我走我可以站一輩子;若是站到你老了死了入了土,我就化了一塊碑去守你,我什麼都敢做,為了你。可是——”夢裡的林瑯身影漸漸褪去真切的顏,變得像是皮影,像是糖人,像是失卻了厚度的畫中仙靈,虛無得讓唐玉樹害怕。林瑯詰問:“可是什麼?”暈眩的腦袋終究撐不住了身體,重重跌在林瑯身上。山處的生疼刺得眼睛無法睜開,鼻腔裡一陣熱湧動,滴滴答答打落在林瑯的脖頸處,積於鎖骨的淺窩裡,再迅速從膛前滑入衣衫。蒸騰出甜膩的氣味。
——“可是我不能陪你活下去了。”林瑯沒有力氣去賭唐玉樹的氣。
仔細想來,是該怪自己把所有細枝末節都忽略過去了。
可誰會料到無堅不摧紮實可靠的唐玉樹,會在毫無防備的某個時刻突然垮下。
林瑯突然想起有一唐玉樹為自己按摩時了鼻血,當時還趁唐玉樹慌張地跑出廂房後,心下竊喜,私心覺得他對自己有什麼上火的想法;順著線索再回想的話,順兒剛來的那一夜,也曾在一番忙碌中聽他不經意提起撞見唐少爺擦鼻血的事情;收拾正堂的那一,他也失足摔倒,如今想來才後知後覺地生了疑——翻一丈高牆如履平地的他,怎麼會被細瑣小件兒給絆倒?
笨拙如他——平裡連撒個小謊都漏百出,對自己“發了不治之症”這件事所做的一切遮掩,明明都了太多馬腳,卻是自己沒當回事兒罷了。
代馬匹的餵養也好,教陳逆炒料也好,甚至死活不肯對自己說出心意也是吧……
——每件事總歸他倒是籌謀得周全。
意識到自己在落淚,林瑯趕忙擦了乾淨。
昨夜唐玉樹昏厥之後,林瑯嚇壞了。
留下順兒看著他,便瘋也似地拉起陳逆,兩個人跑遍了整個陳灘,砸開了全鎮子裡的四五家大夫的門。挨個兒求——求他們穿了衣服跟自己回館子裡,求他們使勁渾身解數替唐玉樹作診。
有個大夫聽罷林瑯用混亂語序慌張地敘述唐玉樹的病症,一面收拾著藥箱一面皺著眉頭談起:“前來看過——但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治。我只以為他向別處尋了法子——”被林瑯一句“為什麼不告訴我?!”給堵得不敢再多言。
少年失卻了平的風度,宣洩般地恣肆謾罵脫口至一半處,又意識到自己無理,抹著眼淚說著“我瘋了我瘋了——求你先去救他,我不該罵你……”最後得到大夫們的統一診斷,是殘積於腦顱內的老舊內傷發得生猛。
“戰場下來的,十之有九都難免有些……”林瑯聽不進分毫廢話,只撐著力氣發問:“總是有的治吧?”眾大夫支支吾吾許久,有個道是:“若能服些活血的良藥,把顱內壓迫的血腫化開,也許可以還生……”
“還生……還生?”林瑯失魂落魄地重複這兩個字,還是忍不住怒罵道:“還你孃的生!他沒死呢——什麼藥能治?你們說著,我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