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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瘦了好多,得補一補。”此刻見宋明銳把最後一口牛也喝掉,陳秀不由對蔣意超肅然起敬。
陳秀平時是很注重養生的,偏偏宋明銳完全是養生的反義詞,恨不得把自己折騰得趕緊死掉似的。飯不好好吃,覺不好好睡。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喝得最多的飲料是酒,其次咖啡,每天至少掉三包煙。三十多還能顯得跟二十多一樣,完全是爹媽給的皮相基因好。
不過前段時間陳秀還和管家老馮嘀咕,小宋也快經不起這折騰了,面一天比一天難看,人一天比一天瘦,說話的聲音都透著啞。兩個多月前宋明銳
了場冒,前前後後一個月才好全。再往前數,宋明銳在公司、談生意的酒店、車上甚至在家暈過好幾次,總是毫無預兆就倒了。宋明銳的解決方法不是調整作息、適當休息,而是請了個私人醫生,每月體檢,
一個小時聽醫生苦口婆心,然後繼續作死。
陳秀擔心這孩子,但她到底是傭人,偶爾提幾句,宋明銳不聽她也沒辦法。
結果昨晚小蔣一來,宋明銳整個人神氣都好了。
今早的胃口也是前所未有的好。
吃完早飯,宋明銳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映秀湖。
目光一錯,他看到落地窗邊擺著一隻酒瓶,酒瓶裡三支朱麗葉豔豔開著,正好沐浴在清晨的陽光裡。
他盯著那束花太久了,管家老馮過來說:“昨晚蔣先生把你們帶回來的那一大束花拆了,家裡的花瓶不夠用,他就洗了幾個您喝完了的酒瓶花,您別說,搭在一起也怪好看的。”宋明銳沉默片刻,抬眼望著映秀湖,說:“老馮,你說我們在湖邊搭個釣魚亭怎麼樣?”老馮當然說好。
宋明銳在別墅裡轉了一圈。
這棟別墅是芳菲苑建成後他跟宋振榮要的,這裡離景凌近,環境也好,這幾年宋明銳都住在這兒。然而住了幾年,宋明銳也只覺得這就是個房子,一個住處,和別的住處沒有太大的區別。甚至有時候他會覺得這裡太空蕩,太陰暗溼,令人寂寞。
但今天,一切都不一樣了。
茶几上放了一束,二樓樓梯拐角放了一束,回到房間,宋明銳才發現原來頭櫃上也放了,瓶子用的他去皖省出差前喝掉的“高原騎士”。宋明銳湊上前聞了聞,這花好像沒什麼香味,瓶子也完全沒有酒味,不知道蔣意超洗了多久。
浴室洗手池的鏡子前放了一束,陽臺上兩束,書房一束,廚房一束。
酒櫃上放了一束。
九十九朵朱麗葉玫瑰,是他隨手打電話叫鄭音訂來的。宋明銳當時這麼做,只是前一晚和褚浩然他們聊天時想起:追求這一過程,玫瑰花好像是必不可少的儀式,也是表達愛意的最好方式。
他沒有親自挑選,卡片是花店打印,也不是自己親手送上。
現在回想起來,宋明銳都覺得自己敷衍。
但蔣意超一點兒也沒有介意。相反,他用更好的方式,把這些玫瑰送給了宋明銳。
看著那些花,宋明銳覺得今天的別墅比往常明亮、馨香和溫暖。
他保持著好心情,去書房看文件。
中午時,宋明銳的手機響起來,他以為是蔣意超來的電話,挑起來,看到來電顯示,弧度頓時消失。
宋明銳任手機響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深一口氣,按了接通。
“爸。”他冷淡地喊道。
宋振榮起先還很平靜:“你什麼時候回家一趟。”宋明銳說:“最近忙。”
“皖省那邊的事你是怎麼處理的?”
“道歉、重建、賠償。”宋振榮咆哮起來:“誰準你這麼處理的?!你置景凌的聲譽於何地?道歉?是景凌的錯嗎你就道歉?你看沒看到報紙是怎麼寫的!那些人我太清楚了,貪得無厭,你以為賠償能堵住他們的嘴?他們只會要得越來越多!重建?怎麼重建?你想砸多少錢進去做這種沒有必要的事?還有,你堂堂景凌集團總裁,為什麼要親自去皖省?一場火而已,也沒死人,要我說,皖省那桃源頤居已經沒價值了,你就應該……”宋明銳忍無可忍,吼道:“我是總裁,我做決策,我準我這麼處理的!”說完把電話掛了。
宋振榮又打,宋明銳開了靜音,把手機倒扣。
他手肘支在桌上,手掌捂著自己的臉。
十分鐘後,宋明銳把手機翻過來,看見宋振榮的短信:“你是總裁?你這個總裁是我任命的,我能任你,也能撤你!”宋明銳覺得頭開始疼了。
他雙手攥緊頭髮,窒息般沉默兩秒,接著猛然站起來,像之前無數次一樣抬腳狠狠一踹桌腿。桌面的花瓶晃了晃,宋明銳忽然清醒了。他撲過去扶住花瓶,慢慢垂下腦袋。
他想蔣意超了。
很及時的,手機再度來了一通電話,正是蔣意超。
宋明銳迫不及待地接了起來,聲音微微發抖:“小超?”
“我還有十分鐘到芳菲苑北門,你出來嗎,帶你去吃好吃的!”宋明銳額頭抵在桌面上,聽見自己幾乎是氣聲說:“好。”他起來洗了把臉,又看到鏡子邊的朱麗葉。鮮花嬌豔,而他臉蒼白。宋明銳發了一會兒呆,而後抬手使勁
了
自己的臉,終於使面頰湧出一些血
,看上去氣
好了一些。他對著鏡子練習笑容,怎麼提
角都是一股抑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