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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苦頭，就不知道他老爹保不保得他住。整個東大區銷售團隊的費用都被翻出來了，還不是亞太的合規部審，直接由美國總部出人檢查，看來這次是下了死力氣。沒人知道是什麼情況。政府事務部也沒跟拘留所打過道。，誰敢出這個頭……

吳期待著這樣的消息，也害怕著這樣的消息。他昏昏噩噩又心力瘁，如果沒有張起靈，連今夕何夕都不記得。生意沒得做，張起靈並沒有陷入無所事事的狀態，他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區域內事宜，和下屬、代理商與客戶溝通，安撫情緒解答問題，其他時間他在補習功課，有的銷售會對工程師依賴很強，他工程師出身，明顯是非常獨立的類型。工作之外，張起靈的生活方式非常簡單而有規律，他不看電視，不怎麼上網，每天早起晨跑嗎，不需要陪客戶他就自己做飯，晚上徵求完吳的意見，晨跑途中繞去菜市場買菜，隔天還會帶回來鮮花和牛。這種有條不紊和簡單極大地安著吳。像風雨如晦中唯一的雲破出。

吳蜷縮在組合上。他覺得很累，長途跋涉而找不到出口的那種累。又是了一晚噩夢，沒什麼連貫的內容，只是一種壓抑的無法解脫的覺。他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門被輕輕合上的咔嚓聲，腳步聲。

輕捷的聲音像往常一樣延伸到廚房，然後回到了客廳。張起靈會去臥室拿衣服巾，接著去洗澡，但這一次……他停在組合前，被子輕輕動了動，似乎是之前滑到地上而現在被撿了起來。然後他走開了。

吳握了握濡溼的手心，睜開眼睛。張起靈的房間也是非黑即白，客廳正中的巨大晶電視和解雨臣的是同一型號，都是年會節目的獎品。每次醒來都有悚然心驚的覺。從杭州出發已經第十六天，杭州辦公室被查封第十五天，沒有人知道解雨臣在經歷什麼，說出了什麼。只有時間能給出答案。

吳坐起身，噩夢裡他看見解雨臣。他的，唯一的解雨臣，驕傲，高不可攀，無懈可擊。茶几上的玫瑰自顧自地熱烈綻放，使室內漂浮著悉而酸澀的氣息。長夏開在荊棘裡。張起靈從臥室出來，見他醒了，點點頭作為打招呼，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窗外是雲蒸霞蔚的天空，山雨來風滿樓的兆頭。

浴室門關閉，吳爬起來穿衣服。昨天胖子說管理層的內審已經基本完成，陳文錦的幾個項目查出問題，正在補支持文件，接下來是運營團隊，銷售行政先行。東大區銷售團隊暫不處理，保留證據以備公檢法提審。公關和政府事務部都有人等在杭州，視解雨臣處理結果而定今天的行動方案。

收拾好自己，吳整理組合，疊被子，撫平單，最後是鋪在枕頭上的圍巾。織物柔軟而細膩，似乎仍然帶著解雨臣的餘溫，無時無刻不在陪伴與安著他。吳認真地整理著圍巾上的每一道摺痕。

枕邊的手機驟然亮起，發信人王凱旋。吳輕輕將圍巾卷好，握緊，一直等到屏幕又黯淡下去。全世界只剩下他的心跳聲。……我能承受。吳按鎖屏鍵，輸密碼。

“出來了。”像一句簡單的咒語，將灰飛煙滅的世界重新組合成型，行屍走再次被注入生氣，十五天的長眠被喚醒。吳的視線模糊又忽然清晰，體墜落在圍巾上，迅速暈開。

他泣不成聲。

美妥樂中國頑強地過了這次危機。杭州辦公室數十臺電腦無一攜帶不正當易證據，所有紙面文件留底正當合理，服務器產品部東大區銷售經理解雨臣拘留期滿釋放，經審訊和偵察，確認無犯罪嫌疑，原安徽省工信廳招投標辦主任王八邱的指認最終被推翻。在幾個部門的通力合作下，危機負面影響被降到最低，受衝擊最嚴重的服務器產品部和整個東大區迅速重新開始運作。美妥樂承諾仍將對內部進行嚴格審計，確保一切經營活動都在合規、合法的前提下展開，並歡監督。而fd仍深陷泥淖，調查範圍已由杭州辦公室拓展到其他區域。業內普遍認為是公司風格不同造成的結果，美妥樂中央集權，而fd全面放權給一線。遲鈍的反應與無休止的程曾讓無數美妥樂人怨聲載道，稱羨fd的靈活機動，到了命攸關的時分，這種複雜的保護機制卻救了所有人。也有人不以為然，美妥樂的背後隱隱有解連環，而fd呢。

第十五章紅眼航班，落地已是凌晨。吳一眼在接機的人群中看到了解雨臣，他站在稍遠的地方，依然眉目含笑，明朗動人，和吳四目接就輕笑了起來。吳加快步伐，掠過周圍呼朋引伴的人群，徑直走到解雨臣面前緊緊抱住了他。

“哎，天真……”解雨臣頓了頓，回抱住他。重新籠罩他的，又悵惘又甜的氣息，臉頰又是一片溼。恨不能一夜之間白頭。

“好了，好了……”解雨臣騰出一隻手輕輕摸了摸吳的頭，“我們回家吧。”兩人上車，吳藉著車內燈仔細端詳著解雨臣，這半個月，獨看滄海化桑田。他一手開車，微微偏過頭，眼波如綢，伸手勾住吳的下頜，然後滑到脖頸，接著從大衣的領口把圍巾緩緩拖曳出一角來，“是上次那條嗎？”吳點頭。

“你帶去出差了？”吳又點頭。解雨臣笑了，轉而握住吳一隻手，抬到邊吻了吻，“你瘦了好多，好像吃牢飯的是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