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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氣真大啊。”勝利者的聲音裡帶著嘶嘶的氣,“你該往心臟砍的。”
“你贏了。”柳生十兵衛利落地攤開手,“你這是殺人的刀。”說完這句他自己都笑了。說得好像他自己不是殺人的刀似的——只是和仇草戰鬥時沒有抱殺意,他不覺得自己虧欠對方什麼,只是莫名想看對方勝利的模樣,想看他的笑容或是隨便什麼。可那眼裡湧動的反而是極度的哀傷,讓他有一瞬間以為這個人在哭。
但緊接著,仇草把他的刀出來,血
灑在地面上,魔力開始發揮作用,他沉默地、深深地看了柳生十兵衛一眼,像要把他的身影刻在自己眼裡一樣。
“……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他說,“我很喜歡你眼裡映著我的樣子。”柳生十兵衛的心臟彷彿被誰抓住了。少年這樣平靜地說著,收刀回鞘,黑的睫羽蓋住瞳仁,那相對成年劍士太過瘦削的英靈轉過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他在做什麼啊。柳生十兵衛拿著自己的刀,他沒有受傷,卻無比茫然。有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他通過契約判定那是他們的御主。咕噠君和他一樣盯著仇草的背影,眯起一雙藍
的眼睛。
“……您好。”他轉過頭,老老實實道,“有事情可以幫您嗎?”
“現在沒什麼了,”咕噠君回答,“你可以去休息了。”柳生十兵衛銳地抓住自己的直覺:“您知道他在做什麼?”咕噠君嘆了口氣。他從牆邊撐起身,這位拯救過人理的迦勒底御主平靜安穩地,說出了並不能算是情報的話語。
“烈士肝腸名士膽,殺人手段救人心。”
“雖然放到他身上,就是在歇斯底里地鬧彆扭罷了。”別走了,好不好?
你看啊,我們都在這裡。我們所有人,已經死去的,已經失去的,一切都在這裡,在這裡我們會無止境地陪著你,再不會有任何東西消失,你所記得的每個人都會出現,在戰爭爆發之前。
那時候還僅僅是壓迫,不,這個世界連壓迫都沒有。有無邊的綠草,城市已經坍塌,你只需要在草地上睜開眼,然後拉住我們的手,越過丘陵到達新的城市,讓姐姐幫你束起長髮,讓母親用海草熬成有鹽的湯。
——他們在對他伸出手。
——遠處的天在地平線化為月白。
天草怔怔看著眼前的景象,他觸到了他們的手,那溫度真實到不似夢境。他們都在笑,每個人都是。那麼多人,街道上來來往往,每個人都和他打招呼,幾個採買東西的女子了
他的腦袋,那是對十七歲孩子的態度。
“想什麼呢,”有人說,是很久以前記憶中的身影,揮刀斬下他頭顱的人,“跟我去逛吧?城那邊的花前幾天開了,趁著還沒被採了去看。”他抓住天草的手,不由分說地帶著他在街上奔跑,風輕柔地吹過他的臉,挽起長髮,將人們的衣角浮起;那人在他前面笑著,跑過大街,再穿過小巷,紅的花海將地平線填滿,那不是火焰,那是生命在起舞。
“開得不錯嘛,”他說,“吶……怎麼了四郎?”不知道。
太豔麗了,從這裡看不清花瓣,只有一片紅霞映著陽光。他知道有這麼一片花,但沒有這麼可怕;這裡的一切完美到不真實,不,本來就不是真實。
“這是天堂嗎?”他問他。
“你在說什麼,”那人笑著回答他,“什麼天堂啊,說得好像你去年沒來過這似的。”天草愣了好久。面前那張臉好像永遠不可能忘記,他曾見過它額角帶血痛苦扭曲的模樣,可此時那人在笑,連帶著他也笑起來,就那樣微笑著,揮刀從中間將對方直接劈開。
沒有血,那身影帶著他的刀刃化作煙霧消散,只剩下滿原繁紅在地平線上升騰。以天草為中心,世界開始向遠處坍塌,不知名的角落裡錯亂的聲音翻騰而起,在他耳邊一次次迴響。
“為什麼……”
“為什麼你要活著?為什麼你還存在?”
“為什麼不陪我們?”
“為什麼不為我們報仇?”他閉上眼,坐下身抱住自己的膝蓋,把臉埋在胳膊裡,靜靜聽著所有的聲音。
對不起。
但是,我還有要完成的事情,我希望這個世界上……
再也沒有人成為我,或是我們。
仇草慢地轉著茶杯。茶梗在杯中立起,像是個好兆頭。只是不知道是誰的好兆頭,他這樣想著,對愛德蒙點點頭,一臉瞭然:“他是不是沒醒?”愛德蒙眯眼看他。
“我可沒做什麼——不過也不能說和我沒關係就是了。我肯定會影響他的。”仇草意味不明地咋咋嘴,“可是我為什麼要幫他啊?你求我啊?”
“我求你你就會去做麼?”
“當然,我會的。”出乎意料的,仇草回答,“但是愛德蒙,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吧——”他捧起那杯茶,直接扣在自己手心,水從指縫滲出,有些向下滴落,有些沿著他的手腕消失在袖口,“你體會過‘失去’吧?你現在還會到恐懼嗎,關於有一天一睜眼發現自己的一切都被搶走?”他沒有等愛德蒙的回答,自顧自地說下去:“我以為他和你說過。他失去的一切,是‘註定的’,歷史發展中必然的一環,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扭轉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