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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找，果然在門口發現了一個膽子大得不要命的人。恭睿王本人帶著明快的笑意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總算找到您了。”李行微對於剛才與太上皇稱兄道弟的行為毫無不安，自顧自道:“我聽說您來管州了，跑到行宮去找您，結果那兒所有人亂成一團，都在說太上皇不見了。我一猜啊，您肯定又來這兒喝酒了。”他拿過酒壺嗅了嗅，一臉嫌棄:“真不明白酒有什麼好喝的。”李懷安一巴掌拍掉他撐著桌子的手，得他一個趔趄，下巴差點磕到桌角。

他搶回酒壺，啪一聲放在自己面前。

“你怎麼到管州來了，嫌京城不夠你鬧的？”李行微倒沒半點不好意思，換了隻手又託著下巴:“您說話還是這麼直接，什麼叫鬧啊，我是來找朋友的。”

“就你這個子，還有朋友？”被太上皇斜睨一眼，李行微很是不服氣，低聲嚷嚷起來:“您這話就說得偏頗了，我朋友多著呢，能從王府一路排到城門口！”他這堂弟也就看著機靈，實際上都二十五歲還傻乎乎的，那能叫朋友嗎，不過都是些看中他身份上趕著來巴結的人。

他又喝了一杯酒，漫不經心問道:“那你這次又是找哪個朋友啊？”

“楊閔，您認識嗎？他家別府在這兒。”李懷安一愣:“太尉那不……不出仕的兒子？”

“不學無術”四個字在他舌尖滾過一圈被生生嚥了下去，總不能這樣直白地評價三公大臣的公子。

堂堂太尉，卻養出這麼個正事不做的兒子，就連捐官也不願意去。都說他“誓不出仕”，情願在家啃老。不過太尉府的家底也夠他啃一輩子了。

他瞧了瞧自己的傻堂弟，倒像是能玩到一起去的人。

“不出仕有什麼，做官也不見得一定好過。”恭睿王了一雙筷子，玩兒似的小口小口吃著下酒菜，對於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沒覺得半分失言。

太上皇輕笑一聲:“你這句話倒像在說當皇帝的不對，為君不正，所以為官艱難？”他一動一動的腮幫子立刻停下來，琢磨了片刻，眼睛都被嚇得瞪圓了:“您又開我玩笑。”說完又突然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做什麼能好過啊，我當王爺也累，您當太上皇也累，是吧？”他把“太上皇”三字壓得極低，怕被別人聽見似的。一邊說還一邊用圓眼看著他，像茸茸的小動物，用頭上的角小心翼翼試探他。

李懷安覺得他這副傻人裝小聰明的樣子又好笑又可愛，被逗得嘴角一彎:“你倒是清楚。”酒喝得差不多了，一望外面，天已暗，店家也正在點燈。

“你既然是專程找朋友玩的，又來找我做什麼？”李行微神秘兮兮靠過來:“您以前不是很喜歡打獵嗎，楊閔他組織了一場圍獵，就在明，您一起去吧？”李懷安眼睛亮了一瞬，又自嘲道:“就我這一把老骨頭，只有坐馬車的份，還想騎馬打獵？”坐了半馬車，他現在背還酸著。

“您去看看也行啊，西郊後山上有片林子沒什麼人去過，裡面能打的東西可多了。楊閔前些子才差人在上面建了一座別院，還鑿了一眼溫泉呢，您不想泡泡？”他心裡已經有些鬆動了，又冷冷說了一句:“你可別把一堆人用過的泡澡湯獻寶似的說給我聽。”李行微不自覺軟下聲音，倒像小時候撒嬌一樣:“您別冤枉我，那眼泉剛鑿好的，連楊閔都沒來得及用呢。”李懷安骨子裡紈絝的那面蠢蠢動，以前鮮衣怒馬策馬疾馳，自從當上皇帝，都好多年沒過過癮了。

他從帶裡掏出幾枚銅錢，往桌上輕輕一拍，起身理理衣裳，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行，那你明天來行宮接我。”恭睿王也跟著站起來，笑得乖巧:“您說的話我哪兒有不從的道理，那我這會兒先送您回去？”

“等會兒。”李懷安走到壚前，對著酒肆老闆道，“打兩斤酒，帶走。”行宮裡可沒這種好東西，他得多帶點回去屯著。

當夜，在行宮和管州城滿處找人的宮人和羽林軍正準備連夜急報京城時，太上皇提著一罈酒，晃晃悠悠地從正門回來了。

寒風如刀，皓月高懸。行宮的點點燈火讓人瘮得慌，彷彿誤闖了什麼深林鬼宅，宅院裡烏泱泱一片，也不知是人是鬼。

李懷安看了他們一眼，冷著臉說了一句玩笑話:“別什麼事都老想著跟京城那位彙報，是怕我跑了還是怎麼。”一群人也不知是在李越手底下做事太久還是其他原因，刷的一下全跪下了，連道“不敢”，倒真像是怕他責罰一樣。

李懷安被這陣勢唬得愣了愣，又不對李越的為君作風深懷疑，那小崽子平裡得窮兇極惡到什麼程度，下人才會害怕因言獲罪至此。

放在他當皇帝的時候，誰不知道他李懷安脾氣好，一句玩笑話左耳進右耳出，都不至於往腦子裡過一遍。

他嘆了口氣:“行了都回去吧，明備好馬車，我要去西郊後山一趟。”卻沒人起來，沉默半晌，領頭的羽林左監才低著頭道:“臣等奉陛下之命，嚴守行宮，護太上皇安全。行宮外危險，還請太上皇勿輕易走動。”李懷安品了品這委婉的說辭，緩緩道:“嚴守行宮，所以連我也出不